本以爲唐徹會把口袋裏的東西拿出來,結果等了半天隻見唐徹收回手,擰着眉一個人沉默下來。
顧懷年好奇地開口:“你口袋裏是什麽?”
唐徹卻若有所思地站了很久,似乎在考慮什麽,而最後就莫名其妙地輕笑了一聲,擡起頭:“沒什麽,鈔票,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說完,轉身在屋子裏來回走了好幾圈,摸摸這個碰碰那個,唐徹心不在焉地問:“你怎麽想起來住這兒了?”
顧懷年撓了撓鼻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就别别扭扭地轉到剛才的話題:“你還沒說呢,你本來是要做什麽?”
“找你喝酒啊。”幹脆地答道,唐徹回過頭,沖顧懷年呲牙一笑。
“……”顧懷年驚訝地看着對方,“喝酒?”
“我都要結婚了,想找你喝酒叙叙舊不行?”
“……哦。”
“你這兒應該有酒吧?我記得上次過來買了——”唐徹一邊說一邊從顧懷年身旁走過去,直接拉開冰櫃門。
果然,嘿嘿笑着,唐徹從裏面拎出幾罐啤酒。
顧懷年一陣無奈:“你不是真打算喝吧?”
“不然幹什麽?睡覺?”
“我是說還債——”
“已經在還了,”沒想到唐徹輕描淡寫地說着,将啤酒擰開遞過來,“喝吧。”
“什麽意思?”顧懷年眉頭擰得更緊了。
“先喝酒,喝醉了我就告訴你。”唐徹咧嘴笑了笑,眼底卻一絲笑意都沒有。
顧懷年顯然猜不透對方的心思,就隻能悶頭接過啤酒,聞了聞,臉色難看地喝了一小口。
啤酒這種東西要對唐徹來講跟自來水沒什麽區别,但顧懷年就不行了,他太不喜歡啤酒的味道了,從小到大也幾乎沒怎麽喝過,兩罐就是他的頂兒,喝完了保準懵,酒後亂性的事也不是沒幹過。
“我幹脆給你找一奶嘴兒得了,”唐徹啧啧兩聲,臉上挂着笑,“你丫還是爺們麽?”
顧懷年挺怨念地看了唐徹一眼,也不知哪來的脾氣,仰起頭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好像不喝自己就真不是個爺們似的。
面前的唐徹勾嘴角:“你有時候挺招人稀罕的~”
“……”顧懷年頭皮麻了,聽唐徹誇人惡心得慌,就下意識地端起酒又喝了起來。
于是,根本用不上一會兒功夫,幾罐啤酒下肚,顧懷年兩眼發直地盯着唐徹,僅存的那麽點兒智慧也随着腦子的卡殼完全跟不上嘴巴的節奏。
“先說說,你爲什麽跳樓?”放下手中的啤酒,唐徹笑得眼角彎彎的。
顧懷年最受不了唐徹這麽沖他笑,會讓他産生一種錯覺——唐徹也喜歡他,所以看着唐徹笑,他就意識不太集中地也翹了翹嘴角,眼底霧氣彌漫:“我喜歡一個人。”
“你喜歡的人要結婚了?”面色不變地,唐徹哼笑着問。
“……”
垂下眼,過了半響,顧懷年喉嚨裏發出一聲模糊的低應。
“你有多喜歡他?”隻聽唐徹繼續問道。
顧懷年覺得眼皮發沉,頭一點點地往下低:“不知道。”
“不知道?”頓了頓,唐徹挪開被顧懷年碰翻的酒杯,輕輕擦拭着顧懷年的袖口,“那他要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會怎麽做?”
出乎意料地,顧懷年沒吭聲。
挑了挑眉,唐徹伸手摸了下顧懷年的頭。
結果顧懷年就那麽直接跪叩在唐徹的面前,頭“咚”地一下磕在地闆上,聽起來都疼。
“你是小狗啊……”
看了幾秒,見對方叩在地上除了兩聲痛哼再沒别的動靜,唐徹起身,去了洗手間。
用水沖掉趁對方沒注意時從西裝口袋裏摸出的一小包藥物,唐徹已經收起了臉上的笑,傻小子隻喝了幾罐啤酒就一點防備不剩了,他當初果然考慮得過于麻煩了些。
接着,從口袋裏捏出一張紙,唐徹看着上面的内容微微失神,最後,歎了口氣,将紙撕碎扔進了垃圾桶。
他不知道還能瞞多久,他盡力而爲。
而回到客廳的時候,唐徹笑了笑,發現顧懷年還是剛才的姿勢跪叩在地上,也不嫌窩得慌。
于是将人扛起來放在床上,唐徹緊随着爬了上去。
顧懷年躲躲閃閃地出櫃時他就隐約猜出了某種可能,直到剛才終于弄了個清楚。
他也不準備立刻就說穿了,怎麽說他以前都沒喜歡過哪個爺們,更沒自信自己能喜歡上哪個爺們,他隻是覺得對方如果是顧懷年,他不介意試一試。
總之在顧懷年知道真相之前,他得給自己找一條出路——讓顧懷年不能恨他的出路。
說實話,唐徹沒真正喜歡過誰,這世上唯一入了他眼的也就一根筋信任他對他好的哥們顧懷年,所以他這會兒也沒怎麽想過,他甯可彎了自己也不願意顧懷年恨他究竟算一種什麽樣的奇怪心理。
他就盯着顧懷年一動不動的眼睫毛,腦子裏忽然閃過秦漾那張外騷裏賤的臉,挺有危機意識地想,媽的再不彎基友就跟人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