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師重新進來的時候瞪着顧懷年亂七八糟的嘴唇,滿眼的怨念。而後等補好了妝,弄完頭發,婚禮也快要開始了。
出乎意料地,婚禮酒會上,顧懷年竟然看到蘇恍的家人以及——顧銘。
盡管知道眼前的人都是虛假的,可顧懷年看着正客套地和别人講話,一舉一動都沒有絲毫違和感的顧銘,他仍舊忍不住沖上前,内疚地想要說什麽,卻動了動嘴,不知如何開口。
“顧叔,懷年呢?”
手被忽然握住,顧懷年偏過頭,看到唐徹側身擋在自己前面,笑着問道。
顧懷年愣了愣,總算意識到一個相當嚴肅的問題,他現在的身份是蘇恍,那麽……他自己在哪兒?
“懷年?”結果顧銘就一臉疑惑地看了看唐徹,“懷年是誰?”
“……”就連唐徹也是一怔,随即擺擺手,“沒什麽,一個朋友。”
再看周圍,沒有一個人覺得這裏缺少了誰,明明稍微熟悉的人都會知道,唐徹和顧懷年永遠好得跟兩口子似的他不離他不棄。
因此,繞是再匪夷所思,不可否認的是——顧懷年不存在這個世界裏,他被遺忘了。
當然了,他其實活該,是他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他先抛棄的他們。
心底一陣失落,顧懷年垂眼随着唐徹走向大廳中央,再沒心思注意其他。
“保持微笑,其他的我來說就行了。”唐徹自然了解顧懷年在失落什麽,就趁着背對所有人走上台時,捏捏顧懷年的手,小聲開口道。
顧懷年抿了下嘴,實話實說,就算這一刻唐徹的保護欲純粹來自于蘇恍,他也認了,他太貪戀被唐徹放在心上的感覺。
所以說,人吧,心情好了情緒難免會放松,情緒一放松,悲劇果斷就來了。
主婚人才堆滿一臉的菊花笑,半個字兒都還沒講出來,直接被顧懷年一頭給撞了下去。
——有婚紗遮擋着所以沒人發現,顧懷年自打穿上那雙十幾厘米的高跟鞋腿肚子就是一直擰着筋兒的,紅軍過雪山都沒他走得艱難,他又怕唐徹嫌自己事兒精沒敢說出來,本以爲能堅持到革命勝利,沒想到走個台階就徹底破了功。
于是眼下的情況簡單來說,就四個字,人倒鞋飛。
顧懷年趴在地上,實在覺得沒臉擡頭,幹脆一閉眼,媽的天塌下來讓個兒高的唐徹頂着去吧!
四周的低笑聲漸漸明顯,不斷有人上前來詢問是不是摔到了哪裏,顧懷年咬着牙死活不肯睜開眼,更不配合想要扶他起來的幾個家人。
他從小就這脾氣,逼急了什麽丢人現眼的事都幹得出來,誰也别想收得了他,除了——唐徹。
唐徹就是他的劫,死劫。
“你他媽的……”
頭頂響起微不可聞的一句低罵,緊接着,顧懷年不可置信地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被打橫抱了起來。
“淘氣~”當着所有人的面,唐徹故意擠眉弄眼。
“……”
打個嗝,顧懷年差點兒把隔夜飯吐出來。
然後,婚禮正常進行。
歎口氣,随着群衆焦點的轉移,顧懷年逐漸将情緒穩定下來。
他就安靜地跟随在唐徹身側,偶爾出神地看着周圍熟悉的面孔,竟然有種或許還活着的錯覺。
隻可惜,當他趁人不注意地撩開禮服一角,瞪着明明疼痛卻不見絲毫紅腫迹象的腳踝,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了。
而直到傍晚,等終于結束了這場要命的婚禮,顧懷年疲憊地躺倒在酒店大床上,渾身酸得使不出一丁點力氣。
“一起洗澡嗎?”
唐徹盤腿坐在顧懷年旁邊,沖顧懷年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你他媽什麽體力?”顧懷年翻了個白眼,繼續挺屍。
結果唐徹就往前一湊:“我什麽體力你想知道?”
“滾!”
顧懷年擡腳就蹬了過去,他不喜歡唐徹也就罷了,關鍵是他喜歡他,他受不了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無心戲弄。
他自始至終都清楚,他現在是蘇恍的模樣,所以唐徹才能沒什麽心理負擔地抱他親他。這不值得有多高興,除了提醒他唐徹依舊是個直的之外什麽都證明不了。
“娘子,是不是該到了洞房的環節?”
顧懷年越想越郁悶,唐徹卻明顯越玩越上瘾,兩手一撐,翻身就壓了上來。
“唐徹!”
表情尴尬,顧懷年慌了。
而不等唐徹開口,下一刻,意想不到地,周圍的景象忽然發生變化——
“……”
回到住的地方,床上的兩人仍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唐徹低頭對上恢複爺們兒模樣的顧懷年,抽了兩下嘴角。
這地府真他媽滿滿的都是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