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還沒來得及走出化妝間,門卻忽然被推開。
“不好意思久等了,剛才去接了個電話,我們現在開始吧。”
進來的女人一臉歉意,顧懷年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摁在了化妝鏡前的座位上,緊接着,一個方方正正的化妝箱擺放在面前。
“怎麽伴娘還沒來?新郎出去找一下伴娘,一會兒要一起幫忙穿婚紗。”化妝師一看就雷厲風行的主,不出一分鍾,已經将粉底鋪得差不多了。
顧懷年忍着強烈的排斥感,盡量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連化妝師都有,這地方實在真切得有些詭異。
“不用,一會兒我幫她穿就行了。”
唐徹說着,找了另一張椅子坐下來,氣定神閑地看着不遠處的兩個人。
……他倒接受得比較坦然。
而顧懷年起初也并沒在意什麽,直到他差點兒被厚重的妝容嗆得眼淚橫流,起身将要換婚紗的時候——
“……”死死扯着衣服領口,顧懷年咬牙,“你倆能不能出去?”
“新郎出去,沒看見新娘害羞了?”化妝師好笑地看着唐徹。
唐徹就直直地盯着顧懷年的臉,不說話,也不打算出去。
顧懷年一直低着頭,自然沒注意唐徹的視線:“我自己穿行不行……”
就算不是自己的身體,但他真心沒有當衆脫衣服的習慣,尤其,在女人和唐徹面前。
“之前不是有拍過婚紗照了?你應該知道一個人根本穿不上的。”化妝師有些奇怪地說道。
“我幫她穿吧,之前都是我幫她穿的。”
而就在顧懷年糾結的時候,唐徹卻這麽開口。
化妝師看了看兩個人,目光明顯更加奇怪,不過也沒多問:“……行吧,注意不要碰到妝容,穿好了出去叫我,我給她弄頭發。”
說完,化妝師樂得清閑地離開。
“現在滿意了?”門被合上的下一秒,唐徹笑着湊過去,“别捂着了,不管是你還是蘇恍都被我看了八百遍了快點兒脫吧!”
“……”
顧懷年沉默,對方這話雖然沒什麽毛病,但他們最近一次一起洗澡已經是兩三年前的事了,他自從發現自己是個同性戀開始就沒敢再跟唐徹坦誠相對過。
“你知道這玩意兒怎麽穿?”
顧懷年擡起頭,看見唐徹手裏挑了個東西沖他怪笑着問。
臉有些紅,顧懷年沒見過隐形文胸,但他看模樣也大概猜得到。
而不等他反應過來,唐徹忽然伸過手,不由分說地開始解顧懷年的衣服扣子:“等你自個兒脫估計咱倆這債算是還不完了,反正女人的衣服我比你脫得熟練,你站着别動就行了。”
“×,放手……”
蘇恍的身材非常嬌小,顧懷年急得直罵髒話,偏偏絲毫都阻止不了唐徹無比娴熟的動作。
于是直到最後,顧懷年閉着眼相當絕望地任由着唐徹利落地扯掉他的胸罩。
别問他什麽感覺,他死了,死人他媽的沒感覺!
這麽自欺欺人地想着,顧懷年下意識地伸出手,迅速擋了下去。
“……”
唐徹看着顧懷年,嘴角微微聳動。
顧懷年就呆愣幾秒,猛地回過神,頭頂冒煙兒地把捂在褲衩上的雙手移到了胸前。
媽的他純粹是爺們兒的本能反應……
而緊接着,啧啧兩聲,唐徹用力掰開顧懷年的手,繼續強制性地替他将隐形文胸扣好,末了,還十分專業地調整了一下胸型。
無疑,顧懷年整張臉都快能下餃子了,他甯願留在這兒的是黑鬼差!
“你先坐下。”
正尴尬着,顧懷年忽然被唐徹按在椅子裏,低頭,卻見對方蹲下身,手裏是兩條設計别緻的新娘襪帶。
“我、我自己——”
“别動。”擰着眉打斷顧懷年,唐徹十分仔細地先替顧懷年穿好了白色半透明的新娘襪,然後耐心地将新娘襪帶系在顧懷年的大腿上。
顧懷年不吭聲了,抛開似乎又成了替身的無力感,他覺得……對不起唐徹。
原本這些都是屬于蘇恍的,如果此刻站在唐徹面前的是真正的蘇恍,他覺得唐徹一定會比現在興奮多了。他毀的根本不隻是唐徹的婚禮,他毀的明明是唐徹和蘇恍的将來。
莫名地,顧懷年不确定自己爲什麽要跳樓,他隻是第一次,對于自殺竟有了那麽一滴滴的後悔,一滴滴。
默不作聲地配合着唐徹将婚紗穿好,顧懷年擡起頭,發現唐徹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
“你怎麽了?”顧懷年疑惑着開口。
眯起眼,唐徹的表情有些古怪:“你是顧懷年?”
顧懷年懵了:“我是——”
話音未落,顧懷年詫異地瞪大眼睛。
有句話怎麽說的?沒親過嘴的好哥們都不算是真正的好哥們。
值得慶幸的是,他倆這一次完全沒有借助任何的外力!
“×,”分開的時候,顧懷年故意罵了句髒話,“我他媽是顧懷年!”
結果唐徹蹭了蹭滿嘴的玫瑰紅唇膏,沖顧懷年呲着獠牙嘿嘿一笑:“我知道你是顧懷年,我就非禮了怎麽着吧?”
——這麽漂亮的娘們兒是顧懷年,想想就忍不住非禮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