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站在剛走出電梯的地方,面前是一條筆直的通道,看不清通向哪裏。身後的電梯早已消失不見,隻剩下周圍幹淨得近乎透明的牆壁。
顧懷年面色複雜,趁唐徹挪到自己前面,迅速碰了下被捏得發麻的左臉。
而後停頓片刻,顧懷年緊皺起眉,到底忍不住開口:“唐徹,我——”
結果伴随一聲急促的吸氣,顧懷年的話戛然而止。
“你怎麽了——×!”
唐徹疑惑地轉過身,随即映入眼前的便是夾在兩人之間一顆披頭散發的腦袋,以及顧懷年眼淚兒都要吓出來的驚恐視線。
幾乎條件反射地,唐徹狠狠一腳蹬了上去。
“哎呀!”
一聲慘叫,緊接着是重物撞上牆壁的鈍響。
顧懷年木讷地回頭,卻隻來得及看到牆壁上一道瘦長的黑色背影,下一刻,背影消失不見。
隔了幾秒,顧懷年聽見唐徹遲疑地問:“……什麽玩意兒?”
“……一個男的吧。”眨巴兩下眼,其實顧懷年沒太看清對方的長相,他之所以覺得害怕純粹是活了二十幾年的一種慣性,以至于他忘了自己也明明不算是什麽活人來着。
至于那一聲慘叫……倒的确是個中氣十足的男聲。
逐漸緩和了情緒,顧懷年沒心思考慮剛才是什麽情況,就重新望向唐徹。
唐徹正伸長脖子往通道盡頭張望,然後動作十分自然地将顧懷年拽在身旁,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幾步。
無疑,他們倆誰都沒注意到腳下一條不起眼的淡色界限。
于是,當一起跨過去的時候,毫無心理準備地,兩側牆壁瞬間發生了一系列變化。
“唐徹?”
顧懷年驚叫一聲,臉色發白地來回看了看,卻無論如何都看不到對方。
……唐徹不見了?
緊張地握了握拳,意識到這個事實,顧懷年傻杵在原地。
而幾分鍾之後,忽然傳來一陣極不和諧的聲響。
視線重新投向牆壁,等看清了牆壁裏的景象,顧懷年神色一怔。
——堆滿玩具的小房間裏。
兩個裹着尿不濕的男娃正臉紅脖子粗地搶一隻嫩黃的橡皮鴨子,個頭稍矮的男娃明顯力氣不足,眼看鴨子快要被搶走,急得眼淚鼻涕直往下掉,最後一低頭,出其不意地一口咬在另一個男娃圓鼓鼓的手臂上。
周圍原本看熱鬧的大人們趕緊圍過去,手忙腳亂地分開咬成一團兒的兩個男娃。
顯然,個頭稍矮的男娃是顧懷年,手臂被咬的男娃是唐徹。
顧懷年雖然不記得當時的情形,但他經常聽大人們提起來,說他和唐徹第一次見面就因爲個橡皮鴨子鬧得不可開交,尤其,被咬的明明是唐徹,嚎得撕心裂肺的反而是顧懷年。
緊抿嘴唇,顧懷年想不通爲什麽兩側的牆壁會突然變成——怎麽說呢,液晶電視?誇張的液晶電視?
這地方他媽的到底是有多現代化?
心裏别扭着,顧懷年的眼睛卻一刻都舍不得離開牆壁。
兩側牆壁的畫面一模一樣,顧懷年就靠向一側,鼻子都快貼到了牆壁上,十分認真地看着隻有一丁點兒大的唐徹和自己。
然後不自覺地動了動,顧懷年暫時将莫名不見了的唐徹放到腦後,沿着通道一步步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