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發生的一切對我的心理打擊有點大,半響我都是癱坐冰涼的石頭地面上發愣,邙山神仙墓裏邊經曆的事,雖說非常詭異,甚至有些颠覆三觀,但總說看到的都是些千年來口口流傳的事物,再不濟總會是些身邊有人能見識過說得出道道的東西。哪像現在,居然直接掉進了一個洞,然後就發現這個洞居然是完全封閉的,說實話,在我的知識涵蓋面裏,我完全無法跟自己解釋清楚這裏面的問題。
甚至我覺得,如果再繼續這樣坐下去,我會被自己的想象逼瘋!
我得想辦法在自己尚且能夠用邏輯思考問題的情況下尋找到一條生路,我這樣一個搞土的地下工作者總不能像這樣開玩笑一般得被岩石整個兒給活“吃”了!讓幾年後的後生晚輩看着我遺留的屍骨來七嘴八舌地推測我最後的死因和故事。
手機的LED照明對電池的續航考驗極大,平時沒怎麽覺得,可這會兒算是要了老命了!就剛才這麽一會發愣的功夫,電池電量直接就掉下去了足足20%,我不能再耽擱了!
雖說包含頭頂天花闆在内的那些單調石壁前後已經被我用手機的光束掃蕩了不下十遍,那些結果我不想多說,但我還是鼓起最後一絲勇氣拿着手機貼了上去。這石室牆面的石材看起來非常普通,說不出是個什麽材質,反正在我眼裏,這種泛着青色的石頭統統可以喊做大青石,很脆也很硬。石頭上千篇一律地都是人爲開鑿得痕迹,深深淺淺,顯然沒有經過任何的後期加工。甚至于,在某一瞬間,我開始覺得,這些鑿痕會不會是某個利爪動物留下的抓撓痕迹呢?
這個想法讓人毛骨悚然,一經想起,我就會開始覺得後背心一陣發涼,總讓人覺得身後得黑暗中正一雙血紅的眼眸正緊緊注視着我,打心眼兒讓人感到一陣寒意,這似乎又一次回複了剛開始的那種絕望的感覺。我趕忙把這種聯想抛到一邊,努力用一切别的事物去轉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這間石室究竟是用來做什麽的呢?難道是當時的工匠用來堆放什麽廢棄物件的雜貨間?可爲什麽現在這裏什麽也沒留下……坑爹的居然連條石縫都沒有……”這些鑿痕非常枯燥,說起來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這樣細緻的一路看過來,結果顯然讓我有些失落,這裏真的什麽也沒有……
我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地方到底轉悠了幾圈,總覺得身邊未知的區域裏應該會在下一刻能發現我想要的東西,這也是我到現在仍能保持最後一絲理智的緣由,可所有的一切都在和我開着巨大的玩笑,一次次的轉圈最終得到的隻有一次次讓我奔潰的失望。我最終還是選擇重新坐回了冰涼的石頭地面上,靠着身後有些磕碜的石壁看着低矮的天花闆發呆,如果那真的可以叫做天花闆的話。
“也許等這裏的空氣都耗盡的時候,我就該……對了!風?剛才的風是怎麽回事?”
剛剛進洞且清醒過來的時候,我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周圍遊蕩着一股陰冷且飄忽不定的風,我很肯定這一定不是幻覺,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這股子陰風居然完全消失不見了。這确實是個問題,我可不覺得在一個封閉的狹小空間裏能無來由得産生氣壓差,形成對流空氣!除非我這接近二十年的國民素質教育都TM是個扯淡!
我下意識得舉起手機,似乎是想機械的舉起手去看看正前方得牆壁上還有些什麽。也是等到手舉起來的時候,這才苦笑着想起,我都在這個衛生間大小的地方轉悠了不下十圈,估計連對面的石刻花紋都記得清,我還舉手照明幹嘛?隻能說現在的我已經有些神經質了。
而此時,手機的電量經過我這一系列無謂的勞動,顯然又掉了一大截,這樣持續高強度照明的結果,或許隻會讓我等不到空氣耗盡的那一刻再次陷入徹底的黑暗之中,多次的經曆讓我對黑暗已經萌生了一種無形的抗拒,甚至于這幾天來就算看見街面的陰影我都會産生扭曲的聯想,沒有光明的世界我接受不了!
我苦笑着搖了搖頭,本想放下手關掉手機,可突然腦海中閃過一記靈光讓我心裏猛地咯噔了一下,對面的石壁有些不對!說實話,這幾圈轉悠下來,周圍的石壁我已經熟悉到可以辨認出那一條鑿痕應該出現在什麽位置,在我的記憶裏,那個方向在我的手電照耀下,應該會有一些青色的光影被反饋回來,至少幾分鍾前那裏仍能給我這樣的一種反饋,可現在對面給我的感覺真的怪極了,就好像對面的一切已經被塗抹上了一層濃重的墨汁,或者在這瞬息之間變得空空蕩蕩,原本近在咫尺的石壁這會兒已經陷入徹底的黑暗之中一樣。
我說不出此刻這種異樣的感覺到底源自什麽,但這種想法一出,真的讓我心裏猛地一驚。随即,心理突然緊冒出一個念頭讓我心頭再次一驚:難道……石門出現了?
這鬼地方居然還有機關?我不知道自己現在的這個想法到底靠不靠譜,反正這一路我沒看到任何石縫,更别提機關移動的異響。
我可以說是連滾帶爬地來到那堵原本應該存在的石壁面前的,就算是心裏早有準備,可等我真的看清眼前的一幕的時候,一切讓我興奮得手舞足蹈,險些一頭撞向頭頂的石闆,可稍稍穩定情緒之後,又有一種遍體生寒的感覺開始在我渾身上下開始蔓延:那該死的石壁居然真的不見了,什麽時候消失得?怎麽消失的?它又去哪兒?
這種情況實在是太怪異了,我開始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老是嘲笑猴子一看見不敢想象的東西就會掐自己的大腿來清醒自己,可現在我面對眼前的變化時,居然也不得不這麽做。
這也不奇怪,我并沒有想象中那樣神經大條,雖說之前的我一直都在用所謂考察日志中的那句模糊的記錄加上一個機關的模糊理念來解釋石壁的存在和消失,可真的讓我在這一路查看數十遍而毫無發現後卻意外得看見那門毫無預兆地就出現在自己面前,這樣的動靜有些無法讓人接受。
石門之後似乎是一條幽深的甬道,和之間在邙山古墓裏見到的非常類似,但不知爲什麽總會給人一種特别壓抑而且無端讓人産生無端心慌慌的感覺。
我探着身子進去,手機大緻一照,這才明白過來之前那種異樣感覺的由來,這裏應該也是一條甬道沒錯,但比起在邙山的所見,這裏的設計顯然要顯得狹窄很多,被手電光束一照兩側壁畫顯得一目了然,尤其是那滿牆被塗得鮮紅光亮的顔色,咋一看去就好像是被鮮血塗抹的一樣,讓人汗毛倒立。
這些壁畫内容有些單調,大多都是一些宮廷禮樂、圍田狩獵之類的東西,這類壁畫我以前就曾經見過不少,沒有什麽意義,往往都會被刻畫在墓室靈道或者甬道上,顧名思義就是墓主死後靈魂出入的便道之中,我也隻是大緻看了一眼,便不再深究。
按照部分唐宋時期少數民族政權陵墓的設計,眼前這條應該屬于靈道的一種,也就是墓主複生前,靈魂重塑的通道,這跟宗教信仰有很大關系,真要細說我也答不上來,要是小師妹在,或許她能看出點道道。一想到小師妹和猴子,這讓我心頭又是一緊,他們到底在哪裏?而我呢?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按照慣例,這條靈道總長應該不會超過五十米,而盡頭就應該是墓主的椁室。換句話說:我現在其實已經能夠确信我的所在就應該是當日我和導師遇險蒙難的所謂金道陵,而且據我推測這裏很有可能才是金章宗的真正地宮。
其實關于金章宗這個名号,很多人或許知道得并不多,甚至連最初的時候我也是一知半解。總得來說這家夥還真有點類似于富二代一樣得角色,他老爹滅遼伐宋,那家夥叫一摧枯拉朽,殺得天昏地暗、屍骸遍野,成了他們大金國也了不得的大老爺們!除了這些名聲,他老爹也算是斂财專業戶,一路打殺,自然沒少往自己家院子裏倒騰寶貝。
總之一句話,這家夥應該就是那麽一富得流油的主兒,可按照明史記載,當年魏忠賢那閹貨強推金道陵的時候,并沒有收攏太多的珍寶,這難道不奇怪嗎?本來史學界以爲這樣潦草的記載很有可能是當年魏忠賢中飽私囊,可現在看來這金章宗很聰明,爲了防盜,或許真的設計了雙層墓室……
這一路想一路走,我也是倍加小心,但這條道越走卻越是讓我心驚,原本我還可以打些擦邊球,想象那金章宗的事,可越是前進,這墓室裏的異樣寂靜以及周圍反射着瘆人紅光,真的越發讓我心跳加速,這靈道怎麽就沒個盡頭?甚至在某一刻,我發覺周圍的壁畫,居然俨然換了風格。
這裏的壁畫似乎是變成一些戰争的畫面,一方勢力應該是他們大金國的正規軍,因爲我在一幅畫裏看到了很多排列着整整齊齊隊列,身穿胡服铠甲貂帽彎弓的士兵,但另一方似乎就有些怪異了,不知當時的畫師出于什麽目的,人物刻畫得幾乎都是火柴人,還應該都是赤身露體,頭上有兩個明顯的犄角狀物體,身後扯着一條尾巴狀的不明物體。
要說類似,看起來這些簡畫的火柴人還真有點類似于西方傳統意義上那種小惡魔的形狀,隻不過這裏沒有翅膀。
看着壁畫的樣式,那些“小惡魔”數量并不多,但卻把金國的軍隊打得潰不成軍,骨骸遍地,紅色的朱砂似乎在被用來表現周圍灑滿的血迹,看得我驚心動魄。說實話,周圍的黑暗和空曠一直以來總給我一直很不充實的危機感,幾次猶豫的時候,甚至在想,我是不是應該呆在之前那個石室中會比較安全?
“哐!”
又是一聲讓人詫異的響動,那聲音很沉悶,有點類似于石塊之間的碰撞,聽聲音這應該是從主椁室的方向也就是我的正前方傳來的,這讓我本就被壁畫刺激的心驚肉跳地心情一下子沉了下來……
這墓室難道真的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