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不得不說這第一口新鮮空氣入口的感覺真的是爽到沒邊,在這種感覺中似乎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幸福的顫抖。以前總聽說醉氧,我不知那是究竟什麽感覺,但現在看來應該和我現在的情況相差不大。
雖說這着急忙慌地出水,手裏自然沒帶什麽照明設備,但似乎閻胖子對我突然的劇烈反應有些吃驚,那手電光束倒是很巧妙得從水底衍生出來,在我的面前照映出一小面淡藍色的熒光,非常漂亮。當然,如果不算上那一群正在我頭頂上盤旋亂叫的奇怪東西的話。
說到那些我看不見長相的東西,速度似乎極快,或許是因爲之前我出水的動靜有些驚天動地,讓它們一時不敢靠近,至少我出水這一分來鍾的時間裏,我隻能感覺到頭頂不時得會有東西快速掠過,但等到我睜眼看去的時候,就是連影子也捕捉不到。
“難道這些東西怕光?”
我本還想着大多自然界躲在黑暗裏的生物都是懼怕光線的,這會兒陰錯陽差的搞的身邊一大簇的藍光,說不定這些東西還真就不敢靠前。沒成想這一不留神,随着“呱”得一聲嘶吼,一隻巨大的黑色飛鳥一樣的東西猛地出現在我頭頂飛掠而過,這一下它似乎把身體壓得極低,我甚至能感覺到在那聲嘶吼之後,頭皮之上猛地傳來一陣勁風拂過的意思。
“靠!”能搞出這樣的動靜的家夥,個頭決計是小不到哪裏去的。而且那東西顯然還是擁有智能的生物,動物世界裏我沒少看到智慧生物集體掠食時的分工安排,這一下還真像極了攻擊前的試探,如果我再不下水,指不定下次的攻擊會不會是成群結隊的這種東西直接照着我的面門而來……
這一想讓我真有些汗毛倒起的感覺,不成想,剛打算吸飽了氣一個猛子下水,可接下來的一個無意識的回頭,卻讓我愣了一秒鍾以後,慘叫一聲,又一次毫無準備地橫着就跌進了水裏。
那是在我的肩頭,居然出現一張慘白的人臉,黑漆漆的好似空洞的眼洞直勾勾的盯着我不放,雖說當時那張臉面對我突出的鼻尖僅僅不足一公分的距離,甚至于我都能感覺到它臉上散發出的異樣臭味,但我真的無法說清楚這張臉有多詭異。
那整張臉除了一種讓人心悸的白之外,異常消瘦且光光秃秃。似乎沒有一絲毛發,而在我發愣之中,那張怪臉居然直接沖着我咧嘴森然一笑,露出一口如同匕首一般銳利扁平的尖牙,甚至我還在它的牙縫中看到些許鮮紅的肉渣。
這東西是吃肉的!
這一次的下水,我可以說連半口空氣都沒有儲備,别說像閻胖子一樣安安靜靜在水底蜷縮着不動,剛才的驚吓加上入水的氣短讓我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酸水之後,便又一次掙紮着浮出水面,而這一次我顯然接到了那些會飛的怪臉的熱烈歡迎和熱情招待。
甚至于讓我已經無暇去估計頭頂上盤旋的無數個黃綠色的光點,一連串的勁風幾乎是緊貼着我的面頰飛掠過去,尤其是幾隻還是從我腦後橫着滑翔而過,這讓我心裏大驚,好在原本被我倒背在胸前的帆布背包被沒有在之前的翻滾中被我甩飛,情急之中,我隻能空出單手将它舉着擋在側臉,多少心裏也算有些安慰。
但事情顯然不會這麽輕易結束,不等我喘一口氣。突然,又是一聲嘶吼,隻見一隻白面黑身的怪鳥,平展着足有我手臂長短的翅膀,直接照着我正臉而來,最讓我心驚的還是它那張慘白面孔上的大嘴,讓人不可思議它這張開的尺度居然達到整張面孔的三分之二,尖銳的獠牙如同叉子一般垂直向前,這要是被正面撞上,隻怕這物理傷害完全不下于左輪近距離發射的威力。
“當!”
而我此時的手裏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以用來攻擊的器物,在水中閃避更是天方夜譚,隻能一面将背包擋在正面,一邊在手裏不停扒拉,總希望能抓到什麽樹枝之類的東西。
可是随即面前突然驚起的一道如同水牆的一樣的浪花以及一聲讓我牙酸的巨響,赫然讓我吃了一驚:這傻鳥撞上鐵闆了?
可這兒哪來的鐵闆?
半響沒覺得背包上傳來想象中的劇烈撞擊,我這才小心的移開背包,因爲水下光線在這個時候也莫名其妙地突然消失,周圍可以說除了那些到處都是快速閃動的黃綠色光點外都是一片漆黑,所以我甚至不知道究竟是什麽爲我擋下了那怪年的緻命一擊。
“你TM缺心眼嗎!?出來吐個氣泡還沒完了!”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正在水底不斷滑動的手腕卻突然被一個冰涼的東西死死握住,這一路的怪事已經讓我對突然出現的冰涼物體産生無法抗拒的恐懼,本打算鼓起最後的力氣一腳踹去,而這時候那胖子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了起來。
是閻胖子!我稍稍松了一口氣,這一直縮在水下當烏龜的家夥終于有反應了!?
周圍一片黑暗,我也不知道這閻胖子究竟在什麽位置,隻知道這家夥不知怎麽的,自打抓到我的手腕,便是一股腦得往水底下鑽,或許真是我之前鑽出水面後到處鼓搗的大動作,搞得那些怪鳥一直不肯離去,讓那閻胖子也沒了躲避的辦法,隻能試着把我拖離這片區域再做打算。
好像确實有幾分道理,索性我這次有意吸飽了空氣,自然不會往别的地方多想,幹脆跟着他的力道在水底摸索前進。
說來也怪,這熄滅了所有光源,水面上黑咕隆咚的一片,到了水底,卻隐隐還有些極淡的幽幽藍光,等我稍稍适應,這情形還真像極了這幾天的北京城,一切似乎都是糊糊塗塗的,走近了倒也還能看到少許的黑影,隻不過看不清具體物件罷了。
這周圍應該有大規模的光源……
“對了!之前閻胖子似乎提到過,說随着這河床走,就能出去?”
這話我之前并沒有用心去想,可一聯想到閻胖子在水底下撈到的破碎金塊,這一下還真讓我猛地一驚:剛到這裏的第一個晚上,我曾在沿街很多人嘴裏聽到關于山中水溝出現散碎金銀的說法,難不成都是從這兒被山洪帶出去的?隻要不是閻胖子扯淡外加外面的老人瞎說,或許這裏的水潭還真就直接連着外面的山間小溪……
閻胖子似乎水性很好,在這水底下就算沒有腳蹼,行進也是有闆有眼,雖說看不見他的樣子,但這速度至少比我肯定是快上許多,也就一會兒的功夫,在我的感覺中,周圍的光線居然開始慢慢變得清晰,這隻能說明一點:我們離出口不遠了!
“那是什麽?“
可就在我因爲興奮,稍稍吐出一小口氣泡的時候,最前方的影像中突然出現一個模糊的黑影,像是根豎立在水底的石柱,我本沒有太在意,可随着距離的漸漸靠近,這種東西居然接二連三地在我的視野中浮現,甚至于又前進了十來米的距離後,最前方的視野中都是黑漆漆得簇擁在一起形成一大片的黑影。
我知道一些古代人爲了減緩上下遊的水流沖擊,都會在大型河底底修築很多大型石柱或者金屬鏈條,可現在的情形讓我有些吃驚,就算是石柱,這數量似乎有些驚人,難不成……難不成到了那個位置,水流會突然加速?
對于這個想法,我的第一個結論隻有兩個字:瀑布!
可閻胖子似乎絲毫沒有察覺這些石柱子的用意,依舊拉着我好不停歇的快速向前遊去。如果繼續任由閻胖子這樣沒頭沒腦的沖擊,隻怕會一頭栽進水流,到時候隻會被水流攜帶者沖下深淵,可真的就是屍骨無存了!
這一下我也是着了急,忘了在水中根本無法借力,翻轉着身子想要把速度降下來,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直接讓我再也無法理智去思考問題,或者說真真的讓我徹底陷入絕境之中……
在水裏根本沒辦法借力,我也是在翻轉身子的時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本想拉一拉閻胖子的手腕提示他,可沒想到這一拉才發覺力道有些不對!
那閻胖子的身上居然讓我感覺不到絲毫的力道,像極了一大塊浮在水面的海綿。這一扯動,居然直接将它拉扯過來。
說實話,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要用“它”這個字,因爲随着“它”的靠近,我發現這東西居然擁有一條魚一樣梭子型的身體,而在魚鳍的位置卻是兩隻骨瘦如柴的細小手臂,如果說隻是這樣還算不上讓我驚恐得喪失理智,畢竟這東西有點類似于傳說中的儒艮。
在我将“它”無意中拉近的時候,“它”居然恰到好處地回頭看了我一眼,就是這次人性化的照面讓我的心智再也無從控制,隻知道最後的一個影像是我在一大串氣泡中看到了導師已幾近扭曲的臉……
沒錯!是秦老爺子的臉,居然出現在了一隻醜陋的儒艮身上,最讓我無法想象的是,他滿是褶子的老臉上居然洋溢着那種極度陰寒的笑意:眯成倒月牙兒的眼睛,上翹咧開的嘴角,僅剩的眼縫中隐隐都是陰寒的味道……
(第一卷邙山疑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