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老爺子!”
說實話,導師的身影突然從我眼前消失讓我很心驚,雖說之前的我确實已經陷入到一種極爲混沌的狀态之中,但多少還能感覺到正前方有個人影在模糊的動彈。可現在,眼前除了黃光手電光暈,到處都是成片成片的黑暗,别說導師的身影,就連其他手電的光亮也不見蹤影。
“難道導師遇到流沙坑陷進去了!?”周圍空無一人,我不得不做出一個最壞的打算,我現在的位置應該已經極爲靠近大墓地宮,而這附近的流沙也是一直保持松軟的狀态,一旦意外破壞了其中的某個平衡,極容易造成很大程度的塌陷,說不定轉眼就會悄無聲息得被陷進流沙當中。
我開始小心的向前摸索,可周圍的地方依舊是平平整整,别說是流沙坑,就是塌陷的痕迹都找不到,甚至連頭頂散落的細沙也比之前少了許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導師難不成突然領悟得道飛仙了?
抛開這種怪異的想法,眼前的一切确實讓我有些毛骨悚然,突然間,我腦子猛地閃過一個名人說的話:不是我看不見世人,而是我和世人都在夢裏……
其實這句話在當前這種情況下理解起來确實很讓人驚悚:我看不見導師,或許并不是因爲導師突然失蹤,而是因爲問題出現在了我自己身上,我進入了一個隻有我自己存在的世界。
這種概念在遊戲的世界通常被稱爲:卡進了二次元。而在現實中則有一個更爲響亮的名号:鬼打牆!
鬼打牆的故事我并沒有真實的經曆,甚至連它名稱的由來和最初的文獻記載都不甚清楚,所以也并不知道遇到這種情況時的感覺是不是和我此時此刻的情形完全一樣。但我知道一個發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記得那是在我剛進中地大的時候的入學導師,他在課堂上說過這麽一件事,讓我記憶深刻。
當時的他還是一個下放邊區的知青,在一次半夜巡山的路上發現一處被人挖開并砸爛的黑漆棺木。說來那時候正值十年浩劫,雖說已經是其中的後幾年,但整個大陸依舊處在破除四舊的運動當中,到處能看見被紅衛兵破壞的祠堂和宗廟,像野墳這種東西一旦被人發現,還真難逃厄運。
而在當時那種風氣底下,他不敢多抱怨什麽,也隻能是惋惜的看了一眼這一看就是明清時期的棺木,快步離開了這個山腰。沒成想,這怪事就這樣開始了,說來這塊山地并不大,也隻有一條上山下山的土路,平時他最多用一個小時就能轉遍整個山包,可這天夜裏他居然足足在山裏轉悠了大半夜,不管怎麽轉悠都沒辦法找到村子入口。
直到快天亮時聽到山腳下的一聲雞鳴他才突然發現,這一晚上他居然都在圍着那黑漆棺木轉悠,四周到處都是他自己的腳印。當時他就吓壞了,幾步跑回村子,一連幾天不敢出門,再到後來,改革開放,他也回到學校做了教授,這種事自然也就沒再經曆。
當然這些東西,他也隻是當作一個趣聞跟我們這些嫩雞說說,我當時也确實是當作一個玩笑來聽。可幾年後的今天想起來,還真讓我有些驚慌失措,如果真是鬼打牆,這地方上哪去找雞鳴?
心裏的想法讓我有些慌亂,四下一打量,還真讓我頭皮發麻,這前後全都是成片成片的黑暗,整條盜洞除了我自己變得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外隻有身後沙子時不時下落的沙沙聲,似乎在一瞬間整條盜洞都變得鬼氣深深起來,甚至我能隐約感覺到在周圍的某個黑暗中正有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睛正緊緊注視着我。
這種感覺讓我異常抓狂,甚至抓着手電的手心已經全是汗水,我試圖轉身回到那個“L”型的節點再做打算,可眼前這個盜洞小的想要回頭都異常費勁,強行轉身,還不得撞塌周圍的木闆把自己給活埋了?
對了!那些木闆呢?這裏是……
心裏的想法讓我開始注意周圍的環境,這裏雖然還是一個水平的盜洞,周圍原本排列的齊齊整整的倒“V”型的木闆居然也在一瞬間消失不見,地面上悉數可見一些棱角鋒利的碎石渣子……
這裏……這裏根本就是我和導師剛剛進洞的地方!
靠!難不成之前我和導師費了半天勁都隻是一個夢!?
“錯覺……這些都是錯覺……去你媽的鬼打牆!老子就不信這個邪!”
老話總說鬼怕惡人,還确實有幾分道理。當心裏不停蔓延的恐懼爬升到了極點的時候,在我的心底居然開始衍生出一種極端的憤怒,這種無來由的憤怒很難說明根源,但卻瞬間讓我已經徹底慌亂的精神鎮定了下來,這條盜洞好像在那一瞬間又回到了一開始狀态,沒有什麽鬼氣森森,沒有注視着我的眼神,地面上也沒有碎石頭渣子……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夢境原點,隻不過眼前還是空空蕩蕩,依舊是沒有導師的蹤影。
“操蛋了!什麽鬼名堂……難不成導師在我昏沉沉的時候已經走出去了很遠,所以我才看不見他?”
這靈光一閃,似乎還真有點道理,這些年我噩夢纏身,動不動就會大白天打瞌睡,就像今天上午和猴子他們一起走出城市進入大山這事,我就完全是無意識的狀态,難保幾分鍾前我沒有突然犯困,趴着就睡着了。
這種突然遊離失神的狀态在學生黨中一般比較常見,說不定前一刻還在認真聽課做筆記,下一刻瞌睡蟲來襲,瞬間整個人都會迷糊過去,但意識中卻仍然繼續着記錄筆記的工作,非常神奇,但事後再看寫出來的東西,隻怕最後連神仙也認不出來了而已。
我經過這麽一愣神,也懶得去管前面還會出現什麽奇怪的東西,稍稍把氣息喘勻,暗自鼓了鼓勁,就從背包中取出從凸肚眼那要來的膠帶,把手電捆在右手手腕的地方,空出兩隻手便再次奮力向前爬去。
“秦老爺子!秦……啊!”
可還沒前進幾步,剛剛喊出嗓門的聲音卻被頭頂上突然伸出來的一張扭曲的怪臉給生生憋了回去,我很難形容這怪臉的具體樣子,整張面孔似乎都是懸空漂浮的,看不見身子,甚至連脖子也找不到,而且因爲現在整個盜洞唯一的光源在我手中,從下往上照去,整張面孔可以說陰森到了極緻,甚至有種五官錯位的感覺。
如果說先前導師的無故失蹤外加幻覺一般的鬼打牆隻是讓我心頭一顫的話,那眼前這堪比《午夜兇鈴》一幕真算得上是讓我恐懼到了極點,如果外加這顆怪臉還會說話的話……
“喊什麽喊!想把回去的路震塌嗎?”
靠!這貨居然是導師!?這算是在考驗我的心理極限嗎!?
導師的聲音讓我最後提起來的心終于放了下來,這進一次盜洞發生的古怪經曆比這一年遇到得還多。其實說來這裏根本就沒有什麽鬼打牆,導師也沒有無故消失,他突然不見隻是因爲盜洞已經到頭,他突然翻身鑽出去了而已。而這盜洞的出口其實在當時已經距離我非常近,隻是因爲我早已習慣了黃光手電光距太近,外加整個盜洞氣氛的影響,并沒有把前方那一大片的黑暗和周圍已經消失不見的木頭支架當一回事,這才有了之前各種奇葩的一幕。
但不得不說,有時候人處在特别詭異的地方,這思想真的會變得非常遲鈍。好在小師妹他們這會兒并不在這,要不然剛才這一下,還不知道會被他們嘲笑成什麽樣。
盜洞連接的墓室看起來很大,但又并不像古墓的主椁室,站在我的角度看去,手電視野裏面并沒有什麽特别的東西,除了青石地闆,可以說是空空蕩蕩,甚至在我爬出盜洞的時候都能聽到墓室裏回蕩着我單腳落地的回聲,這地方似乎空曠得有點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