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低頭也知肩膀被刺破了,但我拼着受這斷劍一刺,終究還是走了下下策。〖∈八〖∈八〖∈讀〖∈書,.2∞3.↓o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他竟不顧我斷刃之脅,硬是用内力将那把斷劍穿過了我肩膀。我忍不住痛哼出聲,原本兩人都是在半空中激鬥,此時我一口真氣洩出身體疾墜而下,不過還是将他也一同扯着垂落于一頂帳篷之上。
抓握斷刃的右手幾乎要拿捏不住,肩膀猶如被撕裂開一般。但形勢所逼,不容我有片刻遲疑,腳尖一點到帳篷,就揮起左掌拍開了他的手,并往後退過一步到他身後,反手斷刃橫在他脖上,并且左手扣住他琵琶骨雙重保險,正式将其制住。
有意放粗了嗓要挾:“不要再亂動,否則我殺了你!”
他沒有說話,隻是回眸狠狠瞪着我,寒光熠熠。
我不太敢與他對視,避轉了視線看向四周,那些兵衛已經都圍将過來,紛紛怒喝:“放開我主上!”但卻因投鼠忌器而隻敢叫嚣,不敢真正對我們射箭。我沉目不語,傾耳細聽身後動靜,視界範圍内我都能憑眼睛直觀來作出判斷,唯獨後背是個空門,就怕被放冷箭。
這時走出一名将領模樣的人,先是看了眼江浔再看向掩身在他身後的我寒聲而問:“你欲如何?”我也不與他們廢話,直接道出目的:“讓開一條道,借你們主上送我一程,待我安全離開了必完璧歸趙!”
将領在遲疑,可是我身前的人卻從齒縫中迸出四字:“癡人說夢!”
我将斷刃往他脖上壓了壓,印出一條血痕,意爲警告。可是他卻依舊狠盯着我閑涼而道:“你闖入我軍營還想全身而退?未免也太不将我十萬大軍放在眼裏了吧。”
我重重一震,十萬大軍?!之前我一直估略是幾萬人,居然有十萬,而景城隻有五千。現在從他和楚服對談中得知還不知景城虛實,萬一知道了,恐怕立即就揮軍直下,強攻城門了。到那時,景城要如何辦?
這時他又開口了:“想解景城之圍?試試殺了我是否能讓我大軍撤退呢。”
驚駭不已,我的想法被他窺看了去?隻見他的臉上露出了帶了殘意的冰冷笑容。就在這時,又是一聲震響傳來,他蹙起了眉終于不再盯着我,而是轉眸去問那将領:“那邊發生了何事?有誰過去探過回來?”
那将領立即彙報:“暫時還不知,頭領已經趕過去了。應當是刺客分成幾批來擾我軍營。”說話時還有意瞧了我一眼,意味分明指我與那邊動亂處是一夥的。
“再去探,有消息立即回報。”江浔令。
見他一副旁若無人狀,根本就沒将我的威脅放在眼底。而我的右肩疼到已經麻木,勉強才能擡起右臂來握那斷刃,一發狠左手指扣入他琵琶骨用力,使其感到疼痛。可看他眉眼未動,無論我如何加重力都好似不覺痛意,而我的雙指已經摳破衣料,指尖有了粘膩。
我心有難言之苦,咬緊牙根低喝:“不要逼我殺你!”
“逼你?”他笑得無邊諷涼,“你盡管殺啊,何人阻你?”
此刻我終于認知到,當是走了一步最差的棋!自己将自己逼到了絕境,殺?殺不得。放?也不能放。我已經騎虎難下,而這虎偏偏還在激将我。
換成以前的我,恐怕早受不住激而做了沖動之事。而現在的我,仍然還在愁思如何脫困之計,這就是曆練之後的改變。
僵局被打開時令人措不及防,當察覺腳踩的帳篷頂一軟時,我就拽住江浔掠空而起了。随之一道嬌柔身影從帳内疾飛而出,一聲嬌喝傳來:“放開我主上!”長劍已然朝我疾刺而來。我眼也未眨,隻将江浔反了個身朝那劍尖而迎,就見那身影急退開。
我在心中歎氣,竟然又是一位故人。秦玉。
她一招撤離并未罷休,劍尖撩起一個劍花,又從側方向攻過來。我如法炮制,再次将人當成盾牌,投鼠忌器的功效始終有效。而這次,我左手極快出擊,等秦玉的劍抵制時一個反手而奪。她到底不如江浔,一招間就被我把劍奪下并代替了斷刃,而我的右手也得以放下。實在是右肩的劇痛讓我無法再堅持住一直擡着手臂了。
我再次怒喝:“再不讓出道來,就一起死吧。”
秦玉大驚失色,居然越俎代庖而喊:“快讓開啊!主上不能有事。”那些圍堵的士兵可能見形勢不對,竟真的讓開了一條道。我心頭一喜,知道時機來了。
而身前的江浔面色沉變,怒喝:“秦玉,誰給你的權利來指揮?”
盡管正在退讓的士兵聞言而停頓,我也揪準了機會提起他衣領朝那空處掠飛。隻聽秦玉在後怒喊:“将我主上留下!”但我身形如電,并屏住了一口真氣,一個飛掠就是數丈,若非還帶了個人這一拼足内力的躍飛能更遠。
一下子就已飛出了包圍圈,而由于人全圍聚在那處,在包圍圈外反而兵衛不多。與來時方式一樣,籍由蓬頂爲腳撐,起起落落朝着黑暗深處掠進。
但是兩個人終究不比我單人而行輕松,更何況我還得提劍橫在他脖頸不敢有任何分心。是故速度上到底不如來時,所以始終都難擺脫兵衛的追擊。
就在這時,身後一直緊追不舍的秦玉揚聲喊:“将我主上放下,換我做你人質。”我腳下一頓,她已到身後與我遊纏,心頭計量而過有所定,乘着她飛來一擊時我松開拽住江浔的手,改爲擒拿手捏住秦玉的手腕,讓她與江浔相撞後又再借勢将人推出。
一來一去間已經換了人,江浔受我掌力而推朝地面墜落而下。籍由這空隙時間,我又覓得了機會再次拔高而飛,到底秦玉要比江浔輕很多,帶了她我輕松不少,而且也比較容易制住,不用怕她反擊。
拔高而飛是爲脫出衆人視線到黑暗裏,不讓人察覺出我逃跑路線。而我在行此法時已經有了主意,就是反其道而行:既然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往那方位逃竄,不如返回主帳那邊。
果然此計極好,幾乎軍營變成了空營,我來去自如。一個伏低而下躍落地面,拉着秦玉鑽進了一頂帳篷。目光環視一圈不由心中直呼運氣,那處角落堆放了兩套兵衛盔甲。我松開秦玉走上前快速穿戴起來,身後詢疑聲:“你是何人?”
手上動作頓了頓,我頭也沒回地道:“你走不走?如果走就趕緊來換。”
掌風而至,往側旁讓開一步反手劍指,秦玉神色變了幾變仍堅持問:“你到底是誰?”我凝眉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一定要這時來讨論這事嗎?出去了再說。”
她的目光上上下下将我打量,突的似有所覺,眼睛逐漸睜大,“你...你是金......”我一個眼神使過去,她遏止了聲,臉上卻抑制不住驚愕的表情。
半刻之後,我與秦玉堂而皇之地穿着兵士盔甲走在軍營裏。偶有遇見兵士,對方也都來去匆匆地在跑着,并沒留意到我們。沒過一會,我們就有驚無險地走出了軍營。
誰也沒開口,隻聞腳下沙沙聲,沒多久就進入了那片樹林。
等到喧嚣不再時,秦玉停下了腳步側首來看我,遲疑了片刻還是問了出來:“你爲何會來南越軍營?”我微仰起頭看,透過樹影看黑暗的星空,答非所問:“秦玉,他的傷......”有些事,我問不出口。
秦玉輕歎了口氣,低聲而述:“那個夜晚我這一生都不會忘記,在你将斷劍插入他心口而你也重倒而下時,他用力拔出了那斷劍,卻撫着自己的心口跪倒在你面前,伸出的手隻到一半,沒能碰及你他就泯滅了意識也倒下了。”
明知這時他未死,可是我的心卻覺萬分疼痛。
秦玉頓了頓後又道:“幸虧江渚來得及時,将他帶走,并用内功護住了他的心脈,才保住了最後一口氣。但即便這樣,他的這場傷也花了将近半年的時間才痊愈。金無悔,你一定不知道傷他有多深,有形的傷口或許會愈合,但無形的卻沒有人知道。我隻知道他在這幾年性情大變,冷酷、不苟言笑,殺伐決斷在彈指之間。”
我閉了閉眼,将酸意逼回眼眶,使聲音變得淡漠:“在他那個高位,或許本來就是這樣。”
哪知秦玉突的揚聲而怒:“金無悔,你沒有心嗎?你知道他心口的傷爲何要長達半年才痊愈?那是因爲他的傷口好了又裂開,遲遲都不能愈合!有一次被我發覺竟然是他生生将那傷口撕裂的,我問他爲何要這麽做?他說,隻有這樣才會知道什麽是痛。而那之後的很長時間他都會做噩夢,夢裏卻時常喚你的名字,直到這一兩年,才總算平靜下來。”
眼眶刺痛,幾年的時間變得不光是我,曾經的三人都變了。而于我煎熬的歲月,對他們又何嘗不是煎熬?
隻是,我輕聲問:“秦玉,你已經跟了他嗎?”雖然是疑問,但口吻卻肯定。她所述的這些事,如若不是極親近之人又如何能得知?
秦玉失語了,我轉首而看,迷茫夜色裏她的臉上一閃而逝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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