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剛江浔說什麽?“我們去哪?”
口齒清晰在近旁:“柳州。”
我有些不在狀态:“去柳州幹什麽?”怎麽我就睡了一覺,有這許多不知道的事了?一是突然就在這馬上,二是千嬌娘變成了什麽秦太守的遠房親戚秦玉,三是要跑去柳州。
江浔歎氣:“無悔,這兩天我們一起在商議事情的時候,你到底在做什麽了?”
啥意思?我睜大了眼,卻很覺迷茫。然後被江浔腦袋一按進他懷中,頭頂傳來他沒好氣的語調:“你還是繼續睡吧。”我皺皺眉,再皺皺眉,除去那莫名其妙的三條,總覺得還有哪裏不對,沉念片刻終于想起來了:爲嘛我與他這般親密?還同坐一馬,還靠在他身前!
掙紮着直坐起,口中嚷道:“停一下,我要獨騎一騎。”雖然心中覺得别扭,可我也莫名的沒敢揚高聲,嚷嚷就隻以他能聽到的音量,生怕引來旁人的側視。還有,我的臉又無可奈何地紅了......
江浔頓了足有十秒,才緩緩道:“沒多餘的馬了。”
我還沒張口,他又多加了一句:“無悔或許是想下去走走,反正你輕功一流。”
呃,我左右張望了下再看身下馬行的速度,不是策馬奔騰也是速度不慢,短程内我的腳程應該是能超過這馬隊,可是爲嘛所有人都騎馬我要用雙腳跑?
江浔的言外之意我也是聽出來了,假如還敢有意見,那就是把我扔下馬去了。所以除了讪讪地閉嘴,沒别的選擇。隻是悶了半個時辰我就熬不住了,之前睡着了不覺得,可現在我醒着時,身後貼着的男性身體讓我無法靜下心來,尤其是颠簸處總有細微的摩擦。我已經往前再往前,還是避不開。
終于熬到隊伍休息時,全隊人馬找了處空地停下。我可以說是迫不及待地滑下馬背,用力呼吸了好幾口才總算是心跳穩定了,也不去回看江浔,直接朝着宋钰那邊走去。
到得跟前,見千嬌娘比我先一步到,而且就坐在宋钰的身旁。我索性走上前開門見山問:“子淵,她爲何也跟了來?”宋钰還沒開口,千嬌娘卻搶了話:“我爲什麽不能來?”語氣可叫理直氣壯,然後最主要的是宋钰在旁也沒阻止,反而淺笑了下取了水囊喝起水來。
我一看這情形大緻明白了一二,但還是忍不住遲疑而問:“你到底是千嬌娘還是秦玉?”
隻見她抿唇而笑了答:“當然是秦玉啊,不信你問钰哥。”
钰钰...哥?我想我這刻的眼睛是凸瞪出來的,她是在稱呼宋钰嗎?征詢地看過去,“子淵?”淺和的眸光終于轉向我,卻是明知故問:“無悔何事?”
我看看千嬌娘再回看他,不知爲什麽有些惴惴不安,“她真的是叫秦玉?”
他笑如春風,眉眼卻淺淡着回道:“秦姑娘不已經報上姓名了嗎。”我點點頭,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頭,建議:“子淵,你或許可以喚她一聲玉妹呢。”成功看到那嘴角有細微的抽搐,這才滿意地回身而走。
娘教我無論何時都要學會巧言辨色,即便是像宋钰這般有些高難度的,我也還是能大約分辨出點情緒來。深以爲這刻他爲了什麽事在不快,所以也就不撞其槍口上了,但秦玉到底是不是千嬌娘這事沒确定下來我就糾結,加上之前那聲“钰哥”聽得我委實肉麻,于是想你讓我不舒服,那我也得敬回一程。端看宋钰那抽搐的嘴角,嘿,我做到了。
回走幾步就看到另一個讓我覺得頭大的人,江浔。他靠坐在樹下,與身旁的護衛在說着什麽,視線卻是往我這來,目光相對,覺着他那眼神裏一片了然。
果然,待我走上前時就聽他以笃定的口吻在道:“怎麽?子淵那也沒得到答案嗎?”
我煩悶地坐下,不去理會他。
過了片刻,他又說話了:“真想知道?”沒好氣地翻了翻眼皮,頭也不擡地回說:“其實也沒那麽想知道,就是鬧不明白你們這葫蘆裏弄的什麽明堂。”而我作爲一有身份的人,卻被置于事外,這感覺很不爽。
江浔嗤笑出聲:“想知道就想知道,承認一句有這麽難嗎?”我撇撇嘴,繼續低着頭不作聲,眼皮底下看到原本在旁的兩個護衛走開了,然後才聽他低道:“是子淵的主意。子淵說,此次前往柳州正是用人之際,千嬌娘除去那不光彩的背景外,不失爲一個人才,若就這般除去有些可惜,于是就讓她換了個身份同行。至于如何收服她的,就得問子淵了,在出行前的一夜子淵去了趟關押房,隔日也就是今早,她就與我們同行了,并由秦太守親口宣布其身份。”
“你說子淵去了趟千嬌娘的關押房?一個人?”我提出了疑惑。
“沒錯,你一定在想他沒有武功怎麽如此大膽敢與那千嬌娘單獨相處?事實上當時我也反對,但他很是胸有成竹地稱那女人不會如何,等他再出來時是帶了那女人出來,并讓護衛安排了一間廂房。”江浔說到此處突的頓住,一隻手伸了過來将我下巴擡起,臉上很是無奈地道:“我說我跟你說事時,你能看着我嗎?”
默了下,推開他的手反問:“你臉上有花?”見對面被噎着的表情時我就笑了,心情總算是舒爽了,這一個兩個的全都給我拿喬欲蓋彌彰的,讓我不痛快就也讓你們膈應了不舒服。
江浔倒也沒生氣,極其自然地收回了手又繼續道:“至于去柳州事宜,這個就不能怪我了。連着幾日議事時你都在場,結果你卻懵懂不知。當今武林,被割據爲荊州、柳州、韓陽三大塊,各自爲角互相猜忌,甚至暗地裏的傾軋也時有,這其中不乏有像密林中那黑衣首領的人參與在其中,至今我們仍沒查清到底這一批人的出處......”
“等一下。”我忍不住打斷,左右張望了下,湊上前壓低聲在他耳旁:“之前審咱盟主時不是說循着那信鳥可找到那上頭之人嗎?我都忘了這事還沒下文呢。”
江浔輕吐了兩字:“無解。”
我一愣:“什麽意思?”
“信鳥的那一頭,已經人去樓空,而詢問周遭的鄰人,都說那是一處空屋子,主人在幾年前就搬離了再沒回來過。等于說沒有人看到過有人出沒于那間宅子,線索就此斷了。”
不由唏噓,事情居然是這麽發展了。
江浔又道:“回歸正題,即使這處查到了形迹,也不見得就能追溯到根源。淩子翼這條線太明了,之前隻不過是他地位崇高以及行事小心而沒被抓到把柄,但凡他坐上這武林盟主之位也就意味着站在了風口浪尖之上,那背後之人又豈會讓人這麽容易尋到蹤迹?從前後這些事上有一點可以确認,無形的網已經在武林撒開,而背後那隻黑手想侵占武林的目的已經昭然。如若荊州不想被吞并,勢必得在這之前将整個武林都統一,化被動于主動。”
訊息太多,我需要慢慢消化,所以之後也沒再發問,到得再啓程時搶先占據了江浔那匹馬先行,幾下就把隊伍甩遠了。我需要一個單獨的空間來整理剛才的訊息,再跟他同乘一騎會影響思緒。差不多理清楚時回頭,呃,爲嘛空茫茫一片,一個人影都沒?
這下我真的是無語了,感覺頭頂涼飕飕的風在吹過。
依稀記得剛才這一途馬蹄撒丫子跑得歡快,我就控着缰繩并沒去壓制,哪裏想到我這馬還是匹神駒,腳程如此之快。還能作何,隻得拉轉馬頭返回去尋人。
當半個時辰後遠遠看到前方熟悉的人影時我激動的不行,因爲回走着...迷路了,繞了好一會才找到來時路。快馬而馳,宋钰的淺白在其中最爲明顯,這時我全然忘記之前嘔他氣的事,興匆匆迎上前急問:“你們怎麽還在這啊?”同時發覺隊伍好像少了一半人,江浔和那千嬌娘秦玉就不在了,還有數名護衛。
“無悔騎了阿浔的馬,腳程快得我們都追不上,就隻能留在原地等了。”宋钰應得輕描淡寫,臉上是平和的淺笑。而我看着卻莫名有些發怵,小聲詢問:“江浔他們呢?”
宋钰一扯缰繩,低道:“邊走邊說。”我自然無異議,趕緊騎馬跟過去與他并排而騎。
“此行去柳州的目的你當是知曉的,見你久久不回,就讓阿浔和秦玉先行一步去探訪了。等我們這邊趕到了再一起會合。”
“噢,知道了。”應了聲,然後無話。過了片刻,實在覺得氣氛不行,我隻好沒話找話:“咱這到柳州得幾天呢?”宋钰答:“如果是你那馬程的話,隻需一天。”
我嘴角抽了抽,繼續找話:“我們到了柳州,這麽一大批人全都住在客棧嗎?會把人客棧都擠滿吧。”二十幾号人,起碼得要十來個房間吧。
宋钰側轉頭來看我,“無悔是在爲客棧憂心生意呢還是想爲我節省開支?”
呃,我微張着嘴愕住了。
轉而又聽他道:“開支确實不小,如果無悔能想到法子省下部分銀兩的話,那就從你的債務裏扣除掉好了。”聞言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沒事瞎提那些做什麽,這下好了,原本還想着把這欠的巨款給糊弄過去,結果又被他給記起來了。
之後我不敢再胡亂開口了,而且很是憂愁。原本隊伍裏有江浔,還能找他撮合說道去,可如今就隻有宋钰,而其它護衛都隻是隔了距離跟着,并不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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