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役,馬家算是衰敗了,而且兵敗如山倒大廈将傾一般轟然倒塌。看似因爲有錢才手下有人,但實際上都是相輔相成的,沒了這群爲禍鄉裏的渣滓,很多生意都無法正常開展,地盤也沒了人看守,最主要的是這些惡徒是馬家實力的體現。
他們沒什麽忠義道義,見馬家此狀紛紛樹倒猢狲散,不落井下石瓜分地盤就算好了,當然這種好人近乎不存在,稍有點實力的都自己拉起杆子,自立門戶瓜分江湖上的各種資源。總之根兒上就爛透了的東西,能指望着做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義氣千秋的舉動。
馬家的崩塌開始成了惡性循環,短短一天時間就分崩離散了,本來還在觀望者也加入了瓜分,先下手的爲強後下手的遭殃。所以馬家想要重整山河,把手下人瓜分出去的地盤要回來,就且得幾年的光景,成不成還不一定,故此根本不用擔心他們報複這次幫忙的闫家。一蹶不振,或許是對馬家最好的形容詞。
沙田文和沙田喜兩人還是沒有找到,他們好似憑空消失了一樣,家人被抓的時候沒有出現,現在戰鬥結束了,還是蹤迹全無。沙田福昨天露了一面,對幾人表示謝意,随即就消失了,當時看起來他的意志依然十分消沉。直到現在吃飯的時候,他才跟闫老漢一起出現。
闫老漢畢竟上了年紀,身體受了傷,卻又不願去醫院。幾人好說歹說,才在吃完飯後送他去賞金獵人開的醫院救治,畢竟闫老漢受的是槍傷。
闫老漢走後,沙田福低頭不語,一杯杯的喝着酒一根根的抽着煙,以前他從不沾成瘾性的東西,所以才有了沙和尚的外号。但如今卻是如此貪杯,實在反常。不過他不說幾人也不問,就在那兒看着他喝。
沙田福酒量倒是不錯,過了半天酒勁才微微上頭,他舉着杯子問李志明道:“哥,我問你,你收人嗎?”
“收啥人?”李志明不解道。
“我想跟你混,你要不要我。”
“你跟我混個毛啊,你到底怎麽了?”
“我就問你,收不收我?”
李志明凝視着沙田福道:“兄弟,我願意帶着你,但你得告訴我你到底怎麽了。你是個豪爽仁義的漢子,怎麽現在反倒是吞吞吐吐了起來。”
沙田福歎了口氣,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道:“志明哥,你知道馬家老三去哪兒了嗎?”
“闫大叔不是說是你在地道中與之碰到,然後你把馬老三打死的嗎?”李志明眼睛有些閃爍的說道。
沙田福搖搖頭說:“那都是說給别人聽的,哥,你明明知道裏面的端倪卻不問我,我謝謝你。其實先前咱倆聽到槍聲的時候,馬老三就死了。”
“怎麽回事?”
“是我抱回來的那個妹子,她開槍打死了馬老三和幾個喽啰,她也被人用手榴彈給炸死了。妹子死得慘啊,你還記得當時咱們救出我家人後,我讓他們她帶走嗎?家父并沒有帶走她,甚至沒去找她,反倒是故意留下她,讓她得以阻斷敵人後路。
敵人勢必會查看鐵門,發現鐵門在裏面插上,更會起疑。這能讓自己跑的更安全一些,這就是家父的想法。子不言父過,但家父這事兒做的,實在是太不仗義了。
忠孝禮義廉恥,是我們家從小的教導,也是我的行事準則,可......”說到這裏,沙田福的眼睛有些濕潤了。李志明知道,沙田福心痛的不完全是那個女孩兒,而是自己的信仰和支柱的崩塌。
沙田福說完又要喝酒,卻被李志明攔住了,說道:“舉杯消愁愁更愁,有事兒說事兒,酒是助興用的,不是這麽喝法的。”
沙田福知道李志明的好意,不再執拗,放下了酒杯,卻從闆凳上張了過去,癱坐在地上,扶起來的時候已經酒勁兒上頭不知所以了。
又過了一日,李志明等人割了俘虜的耳朵,開車幾個小時扔到遠處,又放了幾句狠話,做完了最後的安排,開始返程。一衆人漫長的旅途有的是時間說話,這次不用趕時間,到了大城市後買了直達的軟卧,幾人湊到一個房間裏喝酒聊天。李志明看向翟清他們道:“接下來你們準備何去何從?”
“這些年也攢了不少錢,我準備跟着志明,你們怎麽想?如果需要,我可以出資幫你們創辦自己的事業。”翟清首先說道。
葉安彤坐在上鋪,晃着自己的大長腿道:“我姐去哪兒我去哪兒。”
黨泰安撓撓頭道:“我就是個技術宅,你認識我之前我天天沒飯吃,铤而走險一次吧,還差點被抓起來。那啥,大姐大,我還跟着你混,錢多錢少沒關系,隻要有飯吃就行。”
汪洋也點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我本就無家可歸,咱們是個大家庭,我反正不走。”
馬超嗤之以鼻道:“拉倒吧,你就是喜歡人家葉安彤,你看你這一把年紀了還居心不良,我都替你臊的慌。”
汪洋面紅耳赤,葉安彤倒是樂的前仰後合,看起來應該是确有此事,一起這麽多天,李志明都沒看出來,汪洋倒是隐藏的夠深的。葉安彤道:“馬超,你呢,你怎麽想?”
“我得走,我先得去旅旅遊度度假,然後再回來跟你們在一起。”
沙田福笑而不語,這種家的感覺讓他很放松,也讓他很溫暖,或許加入李志明的團隊是一個正确的選擇。
其樂融融中,蔡楓突然擺了擺手道:“我不管你們誰跟誰,誰又和誰好,公司業務就這麽多,想發财是不可能了。再說本來不是說拉我們入夥嗎?我們不入夥,怎麽你們反入夥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翟小姐,您的款什麽時候結。”
“都一家人了,結什麽結。”馬超說着摟住蔡楓的脖子,汪洋則在另一邊夾住蔡楓,插科打诨道:“就是就是,要什麽錢。”
一車廂的人笑了起來,火車緩緩開動,路途很漫長。火車要開十七八個小時才能到地方,随着哐當哐當的響聲,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李志明、蔡楓、翟清、沙田福四人在一個軟卧包廂,突然間沙田福和蔡楓近乎同時睜開了眼睛,兩人坐起身來對視一眼,随即輕搖起了李志明和翟清。
兩人睜開眼睛,但看到豎在嘴唇正中的手指,都沒有出聲也都坐了起來。就在此時,他們聽到了隔壁包間的動靜,而沙田福把行李猛然舉起,在包廂大門打開的一瞬間扔了出去。沒有槍聲,槍安裝了消音器,子彈打在行李上也沒有穿透,用的應該不是一般的子彈。
沙田福猛然伸手拉住開槍的那人,用他的身體做擋箭牌,然後迅速往後一拉,還順手關閉了包廂的屋門。李志明和蔡楓的身手都不錯,兩人合力制服了那個槍手,還沒撿起搶來,房門再度拉開,七八個槍手擠在過道當中,有的隻探入槍械進行掃射,總之七八支槍齊齊射擊。這次沒了行李遮擋視線,李志明的鬼瞳看得清楚,這些子彈是泛着藍光,是一枚枚液體子彈。
兩個小時後,車子在一個小站停下,全車站戒嚴,昏迷的李志明等人分别被兩個壯漢架着,戴着頭套塞上了車。車子直接開入城市機場的停機坪,幾人又被押上飛機,飛機迅速在跑道上加速滑動,不一會兒功夫就消失在天邊。
窗戶都拉上了簾子,機艙内黑暗一片,籠罩着李志明等人,但在昏迷中的他們并不知曉,正如那未知的前途一樣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