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不是據守,可以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如今萬一遭遇敵人,人家一打就是個對兒穿,而李志明除非把沙田福打成篩子否則根本無法還擊。
身上的武器不少,但現在卻成了累贅把柄,而那些炸藥手榴彈之類的,萬一被擊中在身上爆炸,那就且等着自己變成粉末吧。李志明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地上還有個雷,我處理下。”沙田福很輕松的說道。
李志明這才長舒一口氣,隻見沙田福蹲下身子,手伸的很長身子卻不敢挪過去,慢慢刨開一個小坑,照着土坑下一個按鈕按動了一下,然後說道:“危險解除了,這是個高科技的東西,用的是感應觸碰器,封住了整個去路。除非直接關閉,或者縱身躍過去,否則隻要踩上稍有壓力就會引爆。”
李志明冷汗直流,用網絡上的一句話說那就是“細思極恐”啊,若沒有沙田福這樣熟悉各種暗布的人帶着,在地道裏走上一陣子,隻怕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而沙家人最牛的不是布設陷阱,而是對人心理的把握。
比如現在這個陷阱吧,能走到這裏的人肯定是解除了前一個炸藥,那麽他們肯定會有所放松,誰會想到一個陷阱後面還藏着一個陷阱呢。而從壅塞的小洞裏鑽出來,空間越來越大,人不自然的就會舒展身體放松警惕,而這時候才是要人命的環節。
剛才沙田福說,這個觸碰機關封住了整個道路,誰也不會從洞裏一出來就蹦出去,這容易碰頭不說,更不符合常理,除非是個神經病。再說走地道的人肯定是偷襲,不了解道路情況又生怕别人發現,怎麽會蹦蹦跳跳出大動靜呢。所以一旦踩上去,估計就剩一片血霧了。
這樣一來,沙家就有效阻止了别人從地道侵入,降低了後院起火的可能性。殺手之家果然名不虛傳,隻怕也是幾代撈偏門的人智慧的精華,隻是所用的殺人方式日新月異了。
書要簡言,兩人順着梯子爬了上去,梯子不是很長但李志明身上裝備不輕,爬起來還是有些難受,想來沙田福也是一樣。爬着爬着李志明就覺得有一股臭味傳來,越爬這味道越重,那味道好似是茅坑裏傳出來的。
不過這次李志明并沒有問,因爲他很快就聽到了上面傳來的說話聲,這說明這裏離着出口很近了,而且有敵人。這段對話說的更土口音極爲濃厚,李志明支棱起耳朵也才聽了個大概齊,好似一個人在給另一個人抱怨自己吃壞了肚子,另一個人在催促他快點完事兒。
李志明知道了,這條地道所通往的就是茅坑。忍着惡臭,他們爬出了茅房,并用匕首向上捅去,瞬間穿透正在噴湧的菊花,随即伸手拽住蹲坑那人的雙腿向下一拉,哭喊聲淹沒在坑洞之中。
門外的人不耐煩的喊道:“你哥了個卵,怎麽拉個肚子也鬼哭狼嚎的。”
李志明和沙田福從坑裏鑽了出來,兩人身上帶着些許污穢,但他們并不認爲這種惡心會持續多久。兩分鍾後,從茅坑外那人脖頸上噴湧出來的鮮血洗淨了這些污穢。兩個渾身浴血的殺神從茅房裏走了出來,他們是來要人性命的。
實際上全村用于看守沙家的人不過十幾人,還有十幾人去監管村子裏剩下的三十幾戶人家去了。主要的力量還是用于村内巡查和外圍的明哨暗哨,另外居中有那些戰鬥力最強的番子作爲策應。這次進入村子的人看起來不少,分吧分吧就不剩多少了。不過這些精心的布置,都在沙家地道面前失去了作用,變得一文不值起來。
此刻門口的倆喽啰正在抽煙唠嗑,他們負責守住大門,倒不是爲了當門神看大門,也不是防止有人偷襲營救,若是人家都摸到這兒來了,那說啥也都晚了。他們主要是防止有同夥來欺辱沙家的人,馬家速來六親不認殘暴無情,在偏遠地帶縱容手下燒殺擄掠更是常有的事兒,但這回兒卻不知怎麽了,特地下令說隻能看守不能動沙家人一根頭發。
門口一個臉上長着大黑痣的問一旁的吊眼:“這晚上真冷啊,你說這日子啥時候才能結束。人家看村裏人的,各種舒坦,烤着火打着人,有小娘皮婦道人可以暖被窩,小日子爽的不要不要的,咱怎麽就得從這兒睡冷炕當苦差呢。問題是受苦就算了,前天有人想來玩個娘們,我攔了下,挨了一嘴巴,牙都松了,最後還是搬出來馬少爺才了事兒的,到現在還沒個說法。”
吊眼斜了一下眼說道:“這就不錯了,你想要啥說法。你這叫啥,得了屁想屎吃,當時沒崩了你就是造化大。那天打你的那人是我鄰村,十八就殺過人,是少爺從牢裏弄出來的,就聽少爺的,别的誰說話都不好用。”
“這麽欠犯,也真是夠了,算我倒黴。”
“你倒什麽黴,巡邏的那些哥們才倒黴呢。就你說的那人,剛才我去轉悠的時候聽說他死了。”
“太好了,真是老天有眼。不過今天聽動靜,陣仗不小啊,你說沙家人能幹過咱們馬家嗎。”
吊眼成竹在胸道:“和咱有啥關系,咱們這兒是重中之重,所有防禦都以咱們爲中心展開的。所以咱們是最安全的,别抱怨苦了,就今晚這一仗打下來,不知多少人羨慕咱們的差事呢。”
說話間,大黑痣聳着鼻子聞了聞:“唉,你聞見沒,有一股血腥味兒。”
“哪有?你怎麽這麽.....”
兩人身後的院門分左右打開,兩道黑影竄了出來。他們動作極快,捂嘴割喉動作熟練一氣呵成,一看就好像已經殺了好多人一樣。實際上他們也的确已經殺了好多人了,滿院的血腥味兒飄散而出,倒在血泊中的這些人被如出一轍的割喉了。這兩道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李志明和沙田福,他們也沒想到突襲會這麽簡單,而在他們看來防禦應該最嚴的沙家院落會如此松懈,讓他們輕而易舉的就殺掉了十幾個人。
兩個喽啰被割喉,然後迅速被拖入院子,噴湧的鮮血隻在院外留下點點,随即就被沙田福揚了一把灰給蓋上了。回到院子,兩人進入關押沙家人的屋子,剛才門口那兩個喽啰的對話他們聽得清清楚楚,雖然奇怪卻也放心了一些,起碼家人應該無恙。
推門觀瞧,果不其然,即便都被五花大綁着,但看得出來,沙家的衆人沒受到虐待,地上的殘羹剩飯雖看着惡心,可起碼有飯吃沒餓到。沙田福給家人松了綁,然後給幾個年長者跪了下來道:“兒子不孝,來晚了。”
其中一個年長者說道:“三娃,不用多禮,此地不宜久留,快快離開爲上。”
沙田福點點頭,帶着衆人一并下了糞坑去了地道,性命關天誰也顧不上地道入口的惡心,硬着頭皮也得下。下了地道頓覺安全了許多,沙田福問道:“爹,您怎麽沒逃出去,大哥和小弟呢?”
“咱家人被藥麻翻了,也不知道是誰下的毒。你大哥和小弟當時不在家,躲過一劫。你小叔死了,”沙田福的父親說着猛然給了一個漢子一巴掌:“都是這個畜生,遇事則迷見财起意,畜生!”
沙田福忙攔了下來道:“爹,地道也不安全,您帶着大家先出去。另外咱鄰家的女娃也在地道裏,您一并帶上。等出了村子,自然會有人接應你們,闫世叔他們來幫忙了。”
“怎麽?你不随我一起走?”
“若是您沒救出,我尚且......但現在既然家人已經脫險,鄉鄰受我沙家連累,我必要嘗試着去救他們。否則一旦咱們走了,他們隻怕是要遭殃。”沙田福道,這讓李志明頗爲另眼相看。
沙田福的父親眯着眼睛,雙眼間流露出精光閃閃,他點了點頭道:“爲父沒看錯你,你是個好孩子,但你一定要記住你自己說剛才的話,是嘗試,别把命搭進去。”
“是,父親。”
話沒有說透,但沙田福明白了父親的意思,李志明也明白了,老謀深算和忠義有時候并不沖突,正如英雄和枭雄并存一樣。
沙田福的父親領着衆人走了,李志明坐在一旁點燃一根香煙說道:“沙和尚走吧,再鑽一次糞坑去。不過如果有别的路能救人,也可以不鑽。”
“沒有别的路,可你.....此一去兇險萬分,你何必再冒險,這不關你的事。”沙田福不禁有些動容。
李志明深吸一口煙,率先爬上梯子,邊爬邊說道:“我答應翟清幫她好好教訓那幫人,顯然還沒徹徹底底的做到。其次.......”李志明一頓,轉頭看向梯子下的沙田福:“我覺得你這人很有意思,死了可惜,我願意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