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依然渾然不曉,臉上的鮮血顯得格外紮眼,有種說不出來的殘破感,就好像一個被玩壞的洋娃娃一般。李志明低聲道:“她被吓傻了,稍微緩緩。兄弟你注意,她一會兒反應過來肯定會喊得,那動靜很大得給她捂住了。”以前做警察的時候,李志明沒少見被吓傻了的人,對這方面他有些經驗。
“這是鄰居家的女娃,我那二哥引來塌天大禍,殃及無辜真是作孽啊。”沙田福不斷搖頭歎息着。
李志明伸手掐了女孩兒人中一陣,女孩兒吃疼醒了過來,張嘴就哭卻被沙田福捂住了嘴,女孩兒眼神恍惚認不出人來,玩命的掙紮,力氣大的讓沙田福都要用些氣力。沙田福忙道:“妹子,我是你福娃哥,你看,我是你哥。”
女娃漸漸發現是沙田福,這才不再那麽激動,沙田福又道:“這是我朋友,不是壞人,妹子你别害怕,别喊,我這就把手松開。”
女孩兒眨眨眼表示明白,沙田福松開手,女孩兒猛然坐了起來,一把抱住沙田福哭喊道:“哥,我被人糟蹋了。”
“妹子沒事兒,有哥在,一切都沒啥,哥會讓他們血債血償的。”沙田福兩眼通紅,牙根咬的吱吱作響道。
沙田福安慰着哭泣的女孩兒,李志明不忍打擾,可看了看手表,卻還是輕咳了一聲。沙田福左右爲難,最終好似下定決心般看向李志明道:“這裏死了好幾個人,時間久了肯定會有人搜過來,把妹子留這兒太過危險,能不能......?”
“能,一起走。”李志明當機立斷道:“地道在哪兒?”
沙田福帶着李志明和那女孩兒來到廚房,幾人摸黑前去不敢聲張。女孩兒借着月光看到院中死屍,雖然害怕卻更不敢發出一點動靜,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再被人抓回去淩辱,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進了廚房,沙田福在黑暗中摸向竈台,拿出打火機點燃照亮,機油燃燒的味道瞬間升騰,光明也給了人不少安全感。沙田福趴在地上,伸手拆開風箱,然後開始摸索着什麽。李志明還沒來得及發問,就見沙田福扣出了一塊兒磚,随即整個竈台塌陷了下去。
倒不是和電視劇上一樣,直接自動化,出現個什麽密道暗門之類的,而是就這樣整個竈台全塌了,燒得紅黑的磚散落了一地,顯得有些破敗。沙田福招呼李志明幫忙搬磚,一邊忙活一邊解釋道:“我們這裏的所有竈台和路面都是我家出錢修的,有時候不光出錢還出工,玄機就在這裏。竈台不是壘起來的,而是鉚榫上的,所以一拉就開,輕輕一推就得散架,方便逃離。這些秘密自然不足外人道,所以由我們家人一力承擔,也算自謀後路了。”
說話間,搬開磚頭原有的竈台下出現一個鐵門,鐵門已然鏽迹斑斑,隐約的能感受到裏面出來的風,周圍的塵土也飛揚了起來。沙家人真是老謀深算,看着沙田福從地上找出一個撬棍,李志明算是明白了,他們連鐵門生鏽這個環節都想到了。
李志明一挑大拇哥道:“你們這是既賺了名聲,又給自己某了後路,高,實在是高。”
說罷,兩人合力撬開鐵門,然後帶着那姑娘一并鑽了進去。因爲兩人是喬裝改扮,混入敵軍當中,自然不能大包小包的帶着東西。手電不那麽便于攜帶,便攜式的照明工具又沒什麽用,綁在身上更容易暴露,于是幹脆不帶,有限的空間還不如多帶點武器來的實惠。
地道悠長曲折,僅有兩隻打火機照明,黑暗無比好似吞噬人的地獄一般。李志明還好說,就是不用打火機也能如履平地,沙田福作爲職業殺手視力也不弱,至于那個姑娘則走得有些跌跌撞撞。沙田福走在最後,走幾步便用身上的手雷設下陷阱詭雷,位置刁鑽爆點考究,稍不留意就能觸動,在這種狹小空間中引爆就是一場災難,沖擊和彈射都會加大爆炸的威力。
三人左拐右拐,來到一個稍大些的地方,往裏走去霍然出現一扇鐵門,走入鐵門當中裏面則是一個更大的洞穴。沙田福從洞穴牆壁中拉出幾個箱子,用剛才從地上所用的撬棍撬開釘子,木箱裏面全是槍械。
李志明打眼看去,這些槍械旁邊的油布包中還裝着與槍械型号相配備的消音器,除了那幾門機槍,其他的皆是如此。
沙田福解釋道:“需要鑽入地道的時候就是逃難的時候,消音器可以偷偷殺人,機槍則是用來開路的,到了那時候,就不怕動靜大了。咱們都帶上吧,有備無患。”
李志明點點頭,随即問道:“你們家沒有通往地道的入口嗎?怎麽他們沒有逃脫?”
“這也是我所疑惑的地方,地道的秘密雖然隻有少數人知道,但大哥在家,家父也同樣知道,不可能這麽多人被俘。”沙田福道。
李志明說:“總之一定要小心行事,要是對方發現了地道設下陷阱還好,萬一兩頭一堵那可就是甕中捉鼈了。”
沙田福深以爲然,他轉頭看向那姑娘道:“妹,你留在這裏。”
女孩兒聽後一臉惶恐,連忙伸手拉住沙田福的衣角,好似生怕他現在就跑了一樣。沙田福道:“前面危險,你不如留在這兒,這樣......”說着沙田福搬着一個已經騰空的武器箱放在正對大鐵門的沙袋後,然後又在沙袋上架設了一支輕機槍,給子彈上了膛說道:“你一會兒把鐵門從裏面插上,如果外面響起爆炸聲,又有你不認識的人破門進來的話,你就扣扳機。哥去救人,你聽話,跟着哥我沒空護着你。對了,妹,你知道咱們村的人都關在哪兒了嗎?”
“大爺大媽他們都關在你們家,村裏剩下的人被看押在村南頭大磨盤那兒。”女孩兒很懂事兒,松開了拉着沙田福的手。這裏民風的确彪悍,女孩兒看到槍械并沒害怕,反倒給了一些信心和安全。
沙田福用力的點點頭道:“妹子你放心吧,哥很快就回來接你,也一定會救出大家的。”
沙田福和李志明兩人渾身挂滿了武器,簡直是武裝到了牙齒,兩人再度鑽入狹長的地道,朝着沙田福家的方向而去。如果有可能,沙田福勢必會救出被他們拖累的全村人,可這隻是有可能,首要的還是保住自己的家人,即便全家人逃離後憤怒的敵人定會把滿腔的怒火發洩到村裏人身上。
李志明雖不知道沙田福所想,但也看出沙田福的心事重重,于是低聲道:“沙和尚,切勿多想,此刻咱們深入險境,不能分神一定要果斷。”
“恩。”沙田福應道。
其實村子不大,在地面上走的話很快就能穿過整個村子,但地道多有岔路,雖不是迷宮一般,但若不知道路徑的人難免會繞上一陣。至于那些歧途上有沒有陷阱機關,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這麽在地道中兩人行進了十幾分鍾,沙田福走得越來越慢,他開始留意地面和周圍牆壁,防止有人設下詭雷等物。結果兩人并沒有發現什麽險情,在地道兩旁的牆壁上,有個看上去不起眼的小洞口,沙田福趴下,找到了一條鋼線,又掏出匕首尋着鋼線在洞口兩旁刨了刨,刨出兩支埋得不深的小木條。
那小木條有兩根指頭并排粗,上面有個鼻兒,看起來憨态可掬。李志明不知其用,拿在手裏想要研究一番卻被沙田福低聲喝止:“這裏面是炸藥,屬于土地雷,越戰時期用的很多,不過他們用的是竹子。”
李志明老老實實的把木條放在地上,頗爲忌憚的看了一眼,若是不知道的人,貿然鑽進去雷就在腦袋邊爆炸。除非是金剛葫蘆娃,否則頭早就被炸爛了。不過這東西既然沒有被拆除,那就說明很可能敵人沒發現地道。
兩人依次爬入洞中,剛開始還得匍匐前進,後來就能半蹲起來,再往後豁然開朗,走出洞道人就能站起身來了。李志明打開鬼瞳,并未發現什麽異常,并看到在前面有個梯子通向上方。
可就在這時,爬在前面的沙田福突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