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能自愈的異人嗎?當然有,就比如當時極力想置自己這幫人于死地的孟秋,他就可以自動愈合傷口。但程商清楚自己并沒有這樣的本事,野外也絕不會如同武俠小說一般,有什麽仙草靈物毒蟲之類的,讓自己服用之後功力大漲傷病痊愈。沒人療傷也沒有醫院,難不成正如武俠小說中另一種獲得意外收獲起死回生的辦法一樣,是遇到了世外高人?這不扯淡嗎?
不對,怎麽沒有高人?但究竟是不是世外高人,又是不是救自己的人就不好說了。高人就在程商的身後,程商感覺到了,同時也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殺氣,他猛然拿起地上的刀,然後一個翻滾就要反過身去。沒想到身後的人迅速跟了上來,沒等程商反過身去,兩柄刀就直挺挺的向下紮去。
此刻無論是躲閃還是針鋒相對都來不及了,甚至連以命換命的招數都使不出來,急中生智下,程商猛然反轉刀頭,向自己刺去硬是割掉雙肩一片皮肉,用刀面取代。恰時雙肩襲來的雙刀正好落下,砸在程商的刀面上,火花濺起随即便是疼痛襲來。不用回頭,程商都确定無疑,這人就是奔着取自己性命來的。
是高人嗎?絕對是,說是高手都是侮辱他,起碼他比程商高出了太多。
狹路相逢勇者勝,程商就是遇強則強的人,他雙臂反制,使不太上力氣,所以無法擡起壓在刀面上的兩把刀尖。刀尖的力度很正,并不會随着光滑的刀面而産生偏倚。耳畔響起刀尖轉動的聲音,顯然對方想平轉刀鋒,橫切自己的頭顱。
無奈之下程商隻得向前撲去,刀尖劃過刀面,又一次劃出兩道火花。程商原計劃是向前直撲,然後腳下反勾。若對方跟着走,就順勢用腳勾倒對方,若是對方就此放棄,那自己也有了逃生的機會。
顯然對方看透了程商的想法,僅用刀尖就無時不刻的壓制着程商的雙刀。程商身子平躺,向後一勾,卻壓根沒勾到什麽。雖然程商心中不解,但此刻容不得他回頭觀瞧,他被對方死死壓制,連回頭的機會都沒有,可謂是毫無招架之力。
對方雙腿驟然發力,上半身子也向前傾斜并下壓,死死的跟着程商的刀。同時雙腿微曲用力向上蹦了起來,整個人在半空中躲過了程商腿上的一勾。那人在空中略一滞,就好似用了千斤墜一般,飛速向下落去,正落在程商的腰上,力度絲毫不減重重地踩踏了下去。
隻聽“咔哧”一聲,程商好似腰椎斷裂了開來,他忍不住痛,慘叫一聲就昏厥了過去。然而不知多久後,他又在失敗的地方醒來,程商依然是完好無損,隻是肩膀上的新傷提醒着他,剛才的一切并非是南柯一夢。
可腰椎卻迅速恢複了,一點也不會影響程商的行動。傷筋動骨尚且需要一百天,更被說這種緻命的重傷了。即便是用了萬能藥也沒有愈合這麽快的道理,況且愈合後一點副作用也感覺不到。難不成有人持着一種從未出現過的藥品,一次次的救活程商,然後再折磨他?那麽那個人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程商迅速警戒了起來,但那個人沒有出現,可當程商剛剛略有放松的時候,那個人卻再度出現了。依然是那麽強,強到讓程商毫無還手之力,強到程商連他的正臉都沒看到就被放翻了。程商這次扛了幾下,挨了四五刀才被敲昏了過去。
程商之所以能夠成爲衛戍部的百人斬,除了他夠努力,天賦異禀之外,他那顆堅強的心同樣至關重要。如果僅爲了這兩次失敗,程商就放棄了,他也成不當今的百人斬,隻要他沒有停止呼吸,戰鬥就不會結束。
接下來,程商每次都會有所提高,受的傷越來越少,與對手插招換式也越來越多。可那對手實在太強了,即便程商每次都總結了自己不足,研究對手的進攻方式,再下次予以提升和改變。但對手同樣會千變萬化,依然如同影魅一樣,從想不到的地方出現,無論是藏身還是節奏,亦或是對發動進攻那一瞬間程商心理變化的研究,都着實顯示着他的高明。
至今,程商依然沒有看到對手的面目,依然是被打倒,但他有信心一定會直面對手。程商是個格鬥專家也是個這方面的天才,這些天他雖然屢屢被救活,可也總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每次徘徊過後他都有所提升。如今,他已經參透了一些東西,他故意在清洗着傷口,等待着那個神出鬼沒的對手地到來。
月色灑下,鳥飛兔走,周圍傳來蟲子最後的鳴叫和樹葉的沙沙聲。猛然間,水底竄出一人,帶着湧起的水花,朝着程商的脖頸削去。因爲水質清澈,一望見底,所以程商根本沒想到從水裏還能藏人,可對方還是借着月色和陰影藏身其中,騙過了程商的眼睛,一時間他有些猝不及防。水花遮擋了程商的視線,他看不見對手在哪兒,對手卻能把他觀瞧了個一清二楚。
但程商早已摸清對方的套路,并不急着抵擋也不後退,敵人從哪兒來,他便到哪兒去。敵人能觀察到的也隻有剛才他所在方位,因爲水花的遮擋,此刻自己的移動敵人同樣看不到,于是程商猛然鑽入水底。對方刀鋒分開騰起的水花,擦着程商的頭發稍交叉斬過。雙刀在空中一滞,一刀向上斜着反切,一刀向下,分明是尋不到程商的蹤迹了。程商則側身避過,此刻水花才将将落下,這一切都在片刻之間發生了。
程商避過對方攻勢,立刻揮了個刀花調轉刀頭,朝着那人胸膛刺去。這是他第一次正面對向這個敵人,卻見那人猛然把刀向上一扔,雙手脫刀并雙掌合十,通過垂直受力一下子把程商的雙刀擠壓到了一起,然後生生夾住了。
程商看清了那人的面貌,不由得一愣。就這一分神的工夫,那人把雙刀向下一壓,然後伸手接住剛才扔出,現在正在回落得刀,雙邊換手左手拿右刀,右手拿左刀,反掄胳膊勢大力沉的砍向程商。
程商慌忙躲開,但對方的刀來得太快,還是劃破了他的胸膛。程商連連退後幾步,上得岸來,月光下他的背影拉得很長,伸手摸了摸胸口的傷口不算太深,隻有少量鮮血滲出。殘月随着剛才的大戰在清潭中被攪得七零八落,層層水紋中依然站在水中的敵人也蹿上了岸。
程商目不斜視腳下生風連連倒退,那人則飛速逼近,身子傾斜簡直是貼地而行。程商大叫一聲:“可是老師?”
那人并不回答,倒退哪有正向跑動得快,于是很快就追上了先行一步的程商。此刻那人已經貼身近前,兩人打鬥到一處,而程商也已經确定此人正是當年傳授給自己高深技藝的老師。
可爲什麽老師要攻擊自己呢,又一次又一次的救活自己,難道是想讓自己在生與死之間得到提升?程商不敢再多想,因爲老師招招緻命步步無情,稍有差池自己就會身首異處。老師的刀中帶着憤怒和殺氣,但整個人卻猶如一潭死水般平靜,動作雖然迅如閃電卻又有種從容淡定的氣質油然而發,給人一種異樣平靜中的壓抑。
月色下,空曠間,兩個身形相當動作相似的雙刀客打鬥在一起。刀光劍影,伴随着破空聲和雙刃碰撞的火星以及皮肉撕裂的聲音,血腥味漸漸飄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