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個别墅,其實這裏簡直就是個城堡,地上四層地下三層,門前還有噴泉草坪之類的,地方大的能夠跑馬,當然這隻是這棟别墅的配套設施,整個度假區大的簡直沒邊。在這個私人度假區中,馬場小湖采摘園什麽都有,保證客戶享受貼心服務的同時玩的開心吃得放心。度假區内蔬菜瓜果全部是自己種植的,甚至可以由客戶承包每天送往市内,讓客戶在市裏生活的時候,也能吃到真正的綠色食品。度假區内服務人員是經過培訓上崗,有着最專業的服務,不過客戶想要享受上帝般的尊崇,所要付出的費用也是不菲的。
這樣的别墅在度假區中總共有九棟,也就是說這麽一大片地帶就專門爲這九棟别墅的客戶服務,相比那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破頭成爲房奴的小年輕們,倒頗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意思。
别墅内空房間很多,按說楊晨和李志明藏起來,不被人發現并不是什麽難事兒,但正因爲房間多,很可能他們會找不到人,所以才托了關系打聽了九哥的安排。其實至今李志明都覺得這個計劃不是那麽靠譜,或者說漏洞很多。不過自己也沒别的事兒做,加之楊晨雖然爛賭至此,屬于自作自受,但畢竟還算仗義,故此李志明也願意陪他來上這麽一趟。
他們藏身的這棟别墅屬于九哥的,度假區内的九棟别墅隻有三棟是單獨賣出去的,其他都是買了一層或者買了一個房間,甚至隻是租住的。當然,人員數量度假區會控制在一個度内,否則會造成居住環境和周邊設施的負擔,那麽整個度假區的品格也就降低了。九哥就是單獨買了一棟的人,準确的說這個私人度假區就是九哥建造的,所以最好最大的那棟别墅屬于九哥,九哥平時用以度假和招待貴賓。
楊晨的計劃就是來求九哥,讓九哥替自己說和。楊晨這種爛賭鬼自然不認識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九哥,平時想要見到九哥都不易。但他之所以有信心能讓九哥幫忙,基于兩點原因。第一就是他或許有辦法與九哥見面,第二就是九哥從江湖上的口碑很好,路見不平可能拔刀相助。這也是李志明所擔憂的,現如今的楊晨已經喪失理智有病亂投醫了,想法不免有些天真。
九哥原名章久長,本市人,今年五十三歲。家裏原本就是普通的老廠雙職工,上面有倆姐姐一個哥哥,下面還一個弟弟。父母的工作讓一個姐姐和哥哥頂替了,後來托人找關系,也隻把另一個姐姐安排了工作。
章久長不是太愛學習,自然無法靠着念書得到一份好工作。不過他腦子活泛,也不覺得做個個體戶小販什麽的有什麽丢人的,于是便改了個三輪車,跑到大街上去賣煎餅果子和馄饨。
人在市面上混得久了,就容易耳濡目染的學會一些東西,這就是所謂的社會大學。章久長在自家叔伯弟兄中排行老九,于是相熟的人都叫他老九。國有單位都是死工資,出去幹小買賣雖然起早貪黑風吹日曬的,但好在賺得多時間也自由,前途沒有檔。章久長腦子快膽子大,閑了沒事兒的時候還去鄉下收收文物之類的,慢慢就發了,成了少有的萬元戶。
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有錢了自然就有人捧,于是老九就成了九哥。章久長聰明就聰明在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收古董撿漏都行,可盜墓就萬萬碰不得。行内有人曾勸過章久長,說他現在混得好手下有幾個小兄弟,何不一起做個大的,但每每談到這個九哥都是笑而不語。在那個盜墓賊頗多的年代,以章久長的生存環境,能經得起誘惑,冷靜的拒絕實屬不易。
後來,章久長曾說過,有時候上山容易下山難,一旦幹起來家大業大手下吃飯的嘴多,再想收手那就難于登天了。曆朝曆代偷墳掘墓都是殺頭的罪過,現在别看查的不嚴,但一旦嚴了沒有及時收手,或者翻舊賬,那便是白忙活了半輩子了。同時,偷墳掘墓是損陰德的買賣,不光自己可能沒個好報,手下的兄弟幹這行幹久了,心也會陰毒起來,靠不住的可能性更大,變數太多,所以無論誰說什麽,他都是一口回絕。
章久長清楚的認識到,亂世黃金盛世古董,真正的盛事還沒到,所有收到手裏的好東西大多都捂住不賣,這也讓他後來發了一筆。手裏資金越聚越多,跟着腦筋活絡的章久長吃飯的兄弟也越來越多,大家都知道跟着九哥有肉吃有酒喝。于是,章久長壟斷了幾個市的古玩行業,趁着好時機,他又加入了職業倒爺的行業,往返于各大港口城市,通過投機倒把和官倒爺批條子的方式,快速崛起成爲了富甲一方的人物。
無論是撿漏還是倒爺,都屬于半個撈偏門的行業,自然會受到道上人的嫉妒。章久長也是不例外,但他不怕事兒,迎難而上激流勇進。遇事兒平事兒,一手持佛珠一手操屠刀,時而仁慈善良,時而兇狠殘暴,交下了朋友也打怕了那些想要分一杯羹的流氓。
恰八三大逮捕剛過,老流氓都在裏面關着,沒人能夠壓着,所以九哥在江湖上也混了起來。等那些老混混放出來的時候,他們與九哥之間的距離已經拍馬難追了。
再到後來,九哥手下人越來越多,生意也越來越大,遠到非洲的假發生意,近到當地的土方廢品,九哥的根深葉茂涉獵旁多。九哥的生意總有些半黑半百的味道,所以九哥也成了道上公認的大哥,他的手下不乏敢打敢拼的漢子。九哥對手下恩威并施,有功者賞有過者罰,對兄弟兩肋插刀肝膽相照,對叛徒冷漠殘酷,最主要的是九哥公道,這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楊晨說雖然現在九哥已經不再親自打理那些小買賣,成爲了一個有地位有身份的房地産商人,但一旦江湖有事,九哥還是會責無旁貸的站出來。如江湖不公,有人壞了規矩亦或是求上門來,隻要占着理兒九哥就會出來主持公道。道上提起九哥,沒有不豎大拇哥的。
聽楊晨這麽說,李志明不由得有些嗤之以鼻。九哥手裏做的案子可不少,雖然沒留下什麽證據,但刑警隊中關于九哥的檔案李志明可研究過不少。如果說楊晨知道的九哥是個高大全的正面形象,那麽李志明所了解的章久長則滿是龌龊和肮髒,若不是介于他的社會身份與關系網,當年那個剛正不阿的李志明早就去抓章久長回去調查了。
不過章久長在江湖上的口碑還真是不錯,這一點李志明也無力反駁。隻是畢竟做了這麽多年警察,警察抓賊天經地義,所以李志明對章久長還是有很深的成見的。
“九哥仗不仗義我不知道,你那個朋友倒是挺仗義的。”李志明指的是領他們進入度假區的那個年輕人,這個度假區常年會招待一些身份顯赫的人,爲了私密性,所以除了必要的治安攝像外,沒有任何攝像頭存在。但也因此,加強了防護,人工安保措施十分完善,想要混進來很不容易,就這一路上李志明的觀察,即便是他想要潛進來也不是那麽輕松。
楊晨聽聞此言頓時滿臉憤恨道:“毛,那小子最不仗義了。”
“你不說是你朋友,包把你送進來,還一定能見到章久長嗎?”
“這小子就是我的一個牌友,媽的,昨天說的好好的,一萬塊錢就行,今天早上突然改口要十萬,不然就作罷。沒看我一見到他的時候就給他塞了一個袋子嗎,裏面都是我辛辛苦苦賺的錢,這小子以後可别求到我,否則看我怎麽難爲他。不就是個破廚子嗎,有什麽了不起的!”楊晨罵道,說話間情緒越來越激動,聲音也就大了不少。
突然楊晨的嘴被李志明捂上了,這吓了楊晨一大跳,驚慌失措間卻聽李志明低語道:“噓,别說話,來人了,聽腳步是三個人。”
楊晨并沒聽到什麽腳步聲,但他知道李志明本事了得,估計說的是真的,于是聽話的跟李志明一并藏到了房間裏屋厚重的落地窗簾後。
房間的雙扇大門被推開了,三個男人魚貫而入,爲首的那個大腹便便的男子正是九哥章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