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明漸漸有了線索,有時候正常程序找不到的人,可以用另外的手段找尋,比如說社會力量。李志明決定待楊晨這事兒結束了,自己就去找湯婉君,讓小湯替自己找到小馬。既然小馬當時對自己隐瞞,并放過自己,還想方設法的把自己吸收進自然科學研究院,那麽他就一定知道一些内情。
以前李志明還安慰自己,小馬依然是自己的好兄弟,并認爲正如刑頭他們所說的,自己一定是過于猜忌了,小馬不過是恰巧碰到了自己變成異人,所以才放過自己并把自己帶入了科學院。然而現在看來,這一切卻顯得有些刻意了,或許從一開始這就是個迷霧重重的局。自然科學研究院不養廢人,這倒是實話,現在自己廢了,所以就被抛棄了。當然,也有可能另有隐情,隻是李志明現在還沒想明白。
不過現在可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先得保着楊晨安然無恙再說。不光是拿人錢财與人消災,更是李志明也不認識别人,以前的朋友更不想牽連,能靠的也隻有楊晨了。
楊晨昨天預約了一家銀行,因爲總在那家銀行存款,所以雖然不是本人提款卻也取了出來。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但有時候就因爲這種活絡才讓很多東西沒了秩序沒了規矩。李志明也是在機關浸淫多年的主兒,對此道深有體會,兩人又多提了一些現金就奔去了輕語茶社。
所謂輕語茶社,李志明雖然沒來過卻略有耳聞。這個茶社除了外地人和不知底細的平頭老百姓會進去,稍微在外面消息靈通點的都不會來這裏喝茶。名字取爲輕語,想讓人輕聲慢語的講話,但實際上裏面大多都是吆五喝六的社會人員。
老闆是本地的一個龍頭大哥,不過已經下位了,當年被打黑了進去,出來後手裏有點錢在江湖上也有些威望,大家都賣他面子,他便開了這家輕語茶社。按說混社會混到上層,大流氓頭子就是知識分子了。一個個品紅酒嗅雪茄沒事兒打打高爾夫,沒事兒就捧本線裝書看,見誰都客氣輕易不跟人臉紅,說起話來就輕聲細語的。
但顯然這個龍頭大哥高估了本市流氓的檔次和品位,現在是法治社會,除非迅速洗白半黑半百,否則沒幾年就被當典型給抓進去了。而真正洗白的人手下有人有錢,輕易不會跟江湖上其他社會人員牽扯過多,也就不會來輕語茶社了。
再後來輕語茶社就成了道上談判說和的地方,畢竟老闆曾涉黑有背景,而且這裏少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情況,大家都賣老闆的面子,漸漸地也就形成了規矩。所以在這裏交易談判很安全,頗有些民國上海灘黃老闆的茶社奉憲吃講茶的味道,爲此老闆也得意洋洋了許久。
這幾年生活條件好了,道上的大哥素質也提高了不少,在輕語茶社雖然總有面色不善歪眉斜眼的人,但吆五喝六争吵喧鬧的情況一已經很少了。楊晨和李志明到的很早,兩人先後到達,路上楊晨還拿了一支不知啥時候摸來的甩棍遞給了李志明,李志明接過别在腰間。雖然不是太想動家夥,但人家動不動家夥就不知道了,萬一一會兒打起來,手裏還是有東西會踏實一些,畢竟有備無患嘛。
楊晨坐在一個卡座雅間裏,沒有進入裏面的包間,實際上來談事兒的就沒有坐包間的,萬一一言不合真打起來裏面沒人管沒人攔,關上房門那不得往死裏收拾,到時候提誰的面子也不好使了。李志明坐在楊晨斜對面的位置上,可以把楊晨這邊以及談判者的背部看的清清楚楚,他們想動手也能從後面偷襲。
李志明點了壺茶,拿了份報紙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眼睛則掃着斜對面桌子上的情況。過了大約十多分鍾,有人帶着兩個小弟走了過來,那人四十歲上下的年紀,看着其貌不揚的,估計就是楊晨所說的道上大哥吧。
據楊晨說,這人叫王勝利,是這次出來賣面子說和的,在道上混了二十幾年了,屬于常青樹不老松。李志明不知道放沖的那邊是什麽實力,但這個王勝利絕不是什麽真正大哥,否則早就在刑警隊挂号了。李志明都不知道這麽個人,自然不會實力太強,估計就是比一般小混混玩兒的好一些罷了。
王勝利的兩個小弟站在後面背着手,一臉嚴肅看起來和保镖似的,但衣着卻暴露了他們的檔次。而楊晨和王勝利談笑風生,楊晨谄媚的上着煙,王勝利則撇着大嘴天南海北的吹噓着自己人脈多廣,誰都得賣自己面子什麽的。
又過了大約二十多分鍾,樓梯上腳步聲響起,上來了四個人,看樣子滿臉橫肉目露兇光不是什麽善茬。王勝利也不吹了,站起身來畢恭畢敬的打招呼,還給爲首的那人上煙,甚至對他帶的那三人都笑臉相迎的。
李志明把報紙往下移了一分,然後觀察着楊晨桌上的風吹草動,側耳傾聽着那邊的談話。隻聽來的那人說道:“王勝利,這事兒你不該管,也管不了,少跟着摻和。都不明白裏面咋會事兒呢,也不怕把自己折進去。”
“大疤哥,你看你這話說得,這不是楊晨也是我小兄弟嗎,您給個面子高擡貴手算了。規矩我懂,決不讓兄弟們白忙活一陣,也不會折了大疤哥的威名的,我讓楊晨給大哥們賠禮道歉。”王勝利一臉讪笑道。
大疤一擺手止住了王勝利的話,冷哼一聲:“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到哪兒說也沒理。按照咱們當時的約定,遲一天就翻一翻,這有什麽可說的。楊晨,你要是再搞下去,房子抵了都不夠還的。我可聽說你有個妹妹,長得還不賴,到時候賭債肉償可别怪兄弟們不仗義。”
“去你.......”楊晨最疼他妹,一聽這話氣憤的就要站起來,也忘了恐懼了,但卻一把被王勝利給拉着坐了下來。王勝利繼續陪着笑臉道:“大疤哥道上規矩禍不及家人,您看,這事兒沖我面子,吓唬吓唬他得了。這樣,我替他做主了,不是欠十來萬嗎,再拿十來萬給兄弟們當車馬費,您看可好?”
大疤哈哈大笑起來:“你這是打發要飯的呢,兄弟們忙活半天就值這點錢?錢一分還不夠塞牙縫的呢。我給你實話實說,這次不是哥哥駁你面子,而是你面子擱這兒真不好使了,這次楊晨和他朋友把我兄弟打了,欠了錢還敢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先給我閉嘴,聽我說完,這事兒賠醫藥費都不能完事兒,楊晨的房子我們要定了。另外,今天這事兒你要是不給痛快的說法,把一切敲定了,你也别想離開這條街了。”
“大疤哥,”王勝利咽了口口水說道:“輕語茶社可不是這麽個規矩。”
“規矩我懂,别給我裝大尾巴狼,我還用你教!?”大疤說:“我給你兩分鍾,痛痛快快的出去,否則我們就進來,打壞了東西也算在你身上,小比養的楊晨你聽到沒。勝利,不是哥哥瞧不起你,這事兒你真兜不住,都在道上混了小三十年的人了,不知道那個場子現在是陽哥罩着的嗎?陽哥的事兒你也敢管,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小心讓人把頭轟了。”
王勝利臉上變顔變色卻絲毫不敢有怒氣,站起身來說道:“大疤哥我還有事先走了,回頭一起喝酒。”
“恩。”
一聽這話,楊晨有點急了,低聲說:“勝利哥,這事兒你不管了。”
王勝利摸了摸兜裏楊晨剛給他的錢,也沒有還的意思,隻是拍了拍楊晨的臂膀道:“兄弟,對不住,陽哥的事兒我不敢管,你自己保重吧。”
說時遲那時快,李志明突然從後面出手,站在大疤身後的三名小弟猝不及防,瞬間被李志明手中的甩棍打中,暈倒在地不斷抽搐。李志明下手的力度拿捏了很久,雖然這甩棍不是國外進口的那種戰術伸縮棍,但打在身上同樣生疼,若是掄狠了腦漿子都能打出來。李志明隻是鬥毆又不是想要人命,更何況他隻是保楊晨安全罷了,現在的狀态本就不好,要是挂上一個殺人犯的罪名那還咋過。
大疤聽到身後的動靜,下意識的想要回頭,但屁股下卻一空,凳子被李志明給踹飛了。大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李志明一個小鞭腿掄上去大疤也昏了過去。王勝利愣在那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完全沒料到有人出現,更沒想到來的人身手利索的解決掉了四個人。
楊晨也是有些震驚,李志明卻說道:“别發愣了,快走。樓下十好幾口子人,都帶着家夥。快走,不然錢保不住,命也得撂到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