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話筒指向的是個協警,此刻看到穿着職業裝玲珑必現的江燕,不由得紅了臉,喃喃說道:“我特别喜歡看您主持的節目,那什麽.....現在......”
“你們是哪個單位的?!”一個年紀大些的警察走了過來喝道,擡手擋住了攝像機的鏡頭。
“我們是縣電視台的。”江燕說道。
那人扶了扶頭上的警帽說:“縣電視台的也不行,就是省台來了也沒用,想要進去拍攝讓你們領導來跟我們領導溝通。”
“我們有采訪權,公衆也有知情權,更有輿論監督的權力,爲什麽不讓我們進去。”江燕據理力争道。
“啥權不權的,我不懂,你知不知道,攝像機進入會導緻罪犯緊張從而威脅到被劫持者的性命,出了事兒是你負責還是我負責啊?你别添亂了,快走吧。”那警察說道。
“你快看!”江燕突然指向那警察的背後,警察笑道:“你糊弄小孩子呢!”說話間,他看到了他面對着的被攔在警戒線外的人們同時看向學校的方向,并近乎齊齊的發出一聲驚呼。于是他迅速的扭過頭去,也不由得張大了嘴巴,他的眼前呈現出驚人的一幕。
在高四層的教學樓頂端,一個中年男人正在高舉着一個孩子,激動地搖晃着身體,嘴裏喧嚣咒罵着什麽。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卻不敢動彈,隻見中年男人猛然把孩子從樓上扔了下來。而就在這一瞬間,一個單薄的身影出現在教學樓前,平穩的接住了孩子,就勢一滾緩沖了墜落的力度,于此同時槍聲響起,那個驚訝之餘轉身再想扔孩子的中年人被擊斃了。現場衆人,一片嘩然。
事情回到五分鍾前,李志明和刑玉路來到封鎖線前,外面圍着很多不明真相的群衆以及接孩子的家長。李志明和刑玉路要往裏走,被警察攔住了,刑玉路拿出一個夾子遞了過去說道:“省廳的,現在什麽情況。”
“一個老師猥亵學生,被處理後心理失衡,報複似的沖入校院,捅了門口保安一刀,還打傷了幾名老師,劫持了兩個班的學生,現在罪犯和學生都在教學樓頂的天台上。”警察說道。
“哪兩個班?”李志明問道。
“三年級一班和二班。”那警察話音剛落,就見刑玉路的身子一震,他的兒子就在三年級二班。在路上他曾無數次自豪地說道自己兒子是小二班數學最好的人,段興也曾開玩笑說刑頭在二處,他兒子在二班,這一家人算是跟二幹上了。李志明印象深刻,所以他自然知道刑玉路此刻内心的波蕩。
刑玉路并沒有像一般家長那樣哭天喊地頓足捶胸,也沒有臉色陰沉痛罵罪犯,而是冷靜地思考着。他曾經曆過許多生死,他明白在危險面前無論如何退縮膽怯憤怒彷徨,問題都不會離自己而去,唯一的辦法就是迎難而上冷靜的解決困難,即便此刻受到生命威脅的是自己最疼愛的兒子。
話雖如此,可如今事關自己的骨肉,刑玉路還是不由得有些關心則亂。李志明在一旁說道:“刑頭,怎麽辦,縣級公安幹警隊伍中不具備特警大隊和武警支隊,一般情況下隻負責基本治安工作,也就是說應該沒有狙擊手。現在路面這麽堵,且不說縣裏的消防隊有沒有足夠多足夠大的氣墊,就是有消防車也開不進來。你看,犯罪分子越來越激動了。”李志明置身事外,雖然他也心急卻不像刑玉路那般焦急,他曾是體制内的一員,對事态和警力有着明确的了解。
“兩重準備,犯罪分子無非有兩點威脅,一個是從樓上往下扔孩子,一個是拿刀劫持。無論什麽情況立即擊斃,如果扔孩子的話我來接住。對了同志,你們沒人上去吧?”刑玉路轉頭問向那個維持秩序的民警。
“沒有,犯罪分子鎖上了天台的鐵門,如果強行破鎖的話會導緻無法預料的後果,現在雙方正在僵持溝通,看看能不能通過感化和談判解決問題。這位同志,你剛才說啥,用手接人?别鬧了,這麽高,掉下來别說接不住,就是接住了說不定倆人都得毀了。你們是省廳的,怎麽來我們縣了,我就是個二級警員,要不我找我們領導來吧。”警察忙說道。
刑玉路擺擺手,一臉嚴肅不容置疑的說道:“我們是來執行秘密任務的,正好碰上了,你們誰也不準透露,聽到沒!這是命令!”
“是!”那個警察敬了個禮答道,他的心中砰砰亂跳,秘密任務難道是來調查他們局長的?不能啊,那應該是紀委或者檢察院反貪局的人啊,怎麽是公安廳的人呢?難道其中牽扯什麽刑事案件,準備直接逮捕?不過光是這個秘密行動的說辭,一旦真相大白後,就足夠自己吹噓幾年的了,畢竟自己曾與他們接觸過,也算共同執行了,或許這也是個機遇。警員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全力配合,爲省廳的領導保駕護航。
刑玉路帶着李志明朝裏面走去,除了那些站在樓前,對罪犯虎視眈眈卻又束手無策的警察,剩下的警力都在封鎖路面疏導交通,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兩人。刑玉路邊走邊說道:“志明,你有把握用手槍能擊中樓頂的罪犯嗎?”
“沒把握,用鬼瞳都沒把握,而且我下午用了這麽多次,現在不知道還行不行。”李志明這不是埋怨,都這個時候了,且不說這些天跟刑頭相處愉快,同吃同住有了感情,就是面對一個陌生人,遇到生死大難求助李志明的時候,他也不會置之不理充耳不聞的。
二處六科雖然是在放假期間,但畢竟作爲這樣的一個部門,随時可能會去執行任務,所以槍械是不用上交的,況且三人一走,二處六科就沒人了,上交也沒地方交。故此槍支随身攜帶,可即便如此,想要擊斃樓頂的罪犯卻不是這麽簡單。
首先手槍是近戰武器,射程一般是五十米,但這隻是理論數據,實際上作爲54式手槍,真實的準确射擊距離也就三十米左右。教學樓是六層的,層高大緻是三米五左右,這也就是說罪犯在二十多米的高度,理論上講也沒什麽難度,更何況李志明現在知道了,雖然他們手上的槍支雖然外形是大黑星,但卻是改造過的,射程更遠更加穩定子彈威力更大。
真實開槍駁火中,最主要的是心理素質和現場環境,有時候面對兇殘的犯罪分子,有些沒有實戰經驗的警察離着十幾米對面開槍都不一定能打中,無非是心理膽顫了。要是理論上合格就萬事如意,那狙擊手大可錄取那些理科狀元就是了。
現在首先出現的問題是位置方面的,罪犯在上李志明在下,這牽扯着重力和仰射難度的問題。其次今天的風不小,風阻也是問題。手槍即便被改造過,那也是手槍,子彈動能小,出膛之後速度和能量都衰減的很快,這個距離又是仰角射擊的話,子彈鐵定是個抛物線,不好控制。槍械改造後的後坐力雖然進行了削弱,但依然有,看得再準身體受後坐力影響發生移位的話,也會影響射手的射擊精準度。
而罪犯站在天台上,天台上有半截圍牆,罪犯隻露出來上半身和腦袋,那就更加大了射擊的難度。聽段興說,這些子彈從底火到裝藥都不同于一般,具體成分他也不知道,可即便這些子彈穿透力很強,但如果無法擊中罪犯的心髒或者頭顱的話,殺傷力還是有限的。所以擊中其他部位,很可能無法立即擊斃,導緻罪犯形成對被挾持人員的二次傷害。
居高臨下一目了然就是形容罪犯目前的地勢,而罪犯此刻應該是高度緊張的狀态,李志明能看到罪犯,罪犯就能看到李志明。李志明舉槍的一瞬間他若發現,就會躲避甚至破釜沉舟的傷害孩子們。況且罪犯現在不斷地在動,所以李志明不能進行定點瞄準,若是利用鬼瞳則必須不斷右手開着鬼瞳,用左手很不穩定的單手射擊,然後拔槍測距計算射擊一氣呵成,難度可想而知。左手本就比不上雙手,這絕對是個大問題,畢竟人命關天。
“不行也得行,我再問你一遍,行不行?”刑玉路很嚴肅的看着李志明。
李志明沉重的點點頭:“我盡力。”
刑玉路也是點點頭,随即說道:“鐵牛,你也過來,把車扔到那兒别管了。你準備第二套方案,混進來待在樓道裏,如果志明無法擊斃那個混蛋,你就快速破門進去救人,可以把人直接推下樓,注意别自己沖得太快無法控制掉下去。”
“知道了,不過刑頭,咱們若是在公衆面前這麽做,不會........”段興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
“出了事兒我擔着,這不過是個縣,出不了什麽亂子,他們會處理好的。”
“好。”
“再過十分鍾後開始行動。”
段興在人員擁堵的地方自然無法快速奔跑,他還沒走到教學樓前的時候,突然樓上的罪犯莫名的激動了起來,他突然抓起一個孩子,扔了下來。于此同時,李志明和刑玉路不約而同的決定孤注一擲開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