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衫爲了李志明不斷地妥協,縱容他去做一名警察,縱容他經常遊離在生死線上,縱容他沒日沒夜的加班全身心投入到工作當中,沒法做到夫妻之間最基本的陪伴。有時候李志明辦起案子來,連電話都沒法接,讓藍衫不知李志明現在究竟在做什麽,甚至不知道是生是死。
時常藍衫會被半夜的騷擾電話驚醒,發現那隻不過是詐騙電話罷了,可每每此時藍衫都輾轉難眠,她怕下一個電話的到來,因爲半夜的電話通常帶來的都是噩耗。
作爲一名警察,李志明的收入并不高,加上獎金和補助以及特殊津貼也就是那麽回事。基層警種或許還有油水可撈,可李志明扪心自問過,即便自己調出去也不會跟那些人一樣同流合污屍位素餐的。
工作忙,壓力大,危險系數高,收入少,但李志明一直堅持着,他熱愛做一名警察,準确的說他熱愛做一名刑警。
夫妻之間在一起就是互相磨合的,在工作方面藍衫選擇了屈服,而李志明也如願沒有“調崗”。後來市裏發生了一起連環殺人案,李志明所在的大隊接了這個案子,開始抓緊調查,一連許多天連家都回不去。
辦案期間,架不住妻子的一番糾纏,甚至電話都打到了上級領導那裏,李志明選擇了暫且放下案子,陪陪老婆。後來李志明才知道,妻子是懷孕了,她是想給自己一個驚喜,是想跟自己一起慶祝一下,慶祝兩人從此爲人父母。然而天意弄人,陰差陽錯之下,李志明在趕去見妻子的路上發現了罪犯,追捕過程中他出了車禍,從此便有了鬼瞳。
而在外面等待李志明的妻子藍衫則被罪犯的幫兇宋波盯上了,接下來便是妻子被掠走,從此下落不明到最後慘遭毒手。
後來李志明醒了,并有了鬼瞳,隻是那時他搞不清楚自己爲什麽會看到這麽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他也不明白妻子的失蹤究竟是怎麽回事。他瘋狂地尋找失蹤的妻子,逮捕了嫌疑人卻因證據不足讓他們給逃脫了,而在逮捕中他違反了規定,未鳴槍示警便擅自開槍,還拿着槍威脅被抓捕者。雖沒造成什麽傷亡,卻違反了規定,于是乎單位免了李志明的職,讓他回家休養,甚至給出的理由是情緒不穩定,疑似精神性疾病需觀察再決定是否繼續任用。
失去妻子,失業,受傷,接二連三的事情給了李志明無窮的打擊,更讓他感到惶恐,甚至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瘋了。而他的右眼并沒有因爲屋漏偏逢連夜雨而消停下來,反倒是不斷地出現情況,讓一切亦真亦幻撲朔迷離。
李志明開始一步錯步步錯,他借了槍自己着手調查,然而在查案期間他發現了一個女人,她叫水木清,這本就是個奇怪的名字,可一向多疑的李志明卻根本不覺得奇怪。因爲當他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他充滿了喜悅,甚至這種無比的喜悅蓋過了原本應有的震驚。
這個女人像極了自己的妻子藍衫,可以說她們簡直就是一個人。雖然有時候她會變回水木清的樣子,但偶爾成爲藍衫已經讓李志明欣喜若狂。于是一夜激情,這讓李志明也感到荒唐瘋狂,可當李志明在清晨醒來的時候,水木清也消失了,而他則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他在水木清家中,發現了沾着血迹的兇器,還有在鏡子中被困住的女人!
沒錯,李志明的确看到了鏡子中有個女人,她說有人奪走了她的身體。那一刻李志明好像明白了什麽,難不成是藍衫奪走了那個女人的身體,所以她才會如此像藍衫,才會跟自己纏綿缱绻?
陷入迷茫和死路之後,無奈之下的李志明找到了一個人,那個人是個瘋子,起碼以前李志明是這麽認爲的。那個人總說自己能看到别人所看不到的東西,還成功幫助警察破獲了一起案子,但以前李志明總覺得那是瞎貓碰到死耗子罷了,他覺得那人不過是在裝神弄鬼宣傳封建迷信。然而現在,李志明不這麽認爲了,因爲他也可以看到别人所看到的,他也被人當做瘋子,或許瘋子和瘋子之間更有共同語言吧。
那個瘋子叫徐達,他答應了李志明的要求,然後煞有介事的做了場法事。他告訴李志明,李志明的妻子藍衫靈魂已破,因爲怨恨所以魂魄留在人間,并奪去了那個叫水木清的女人的身體,當然那個女人的本名可能不叫水木清。不過,這純屬玄學的解釋,聽起來并不是那麽有說服力,否則按照這套說辭根本無法解釋那機器和罪犯的作用。但對于已經被憤怒沖昏頭腦的李志明來說,這樣的結論就足夠了。
後來李志明找到了兇手,并擊斃了兇手,而水木清在複仇中也一并死在了兇手的手中。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被囚禁然後遇到了刑頭。
當看到機器的這一刻,李志明被再度勾起了回憶,他想起罪犯老默所說的一切才剛剛開始,果然事情沒有結束。而今李志明已經知道,自己所看到的并不是鬼魂,而是一切綜合的判斷。
事情判斷起來很簡單,這機器不該是罪犯老默這樣的人該有的,所以他們的背後勢必有其他勢力的存在,而他們不過是最底層的碎催罷了。所以李志明才會進行推論,以鬼瞳在腦中産生幻覺,得出老默所說的沒有結束的這類結論。
至于藍衫,那是一個疑點,因爲水木清承認自己就是藍衫,而她與李志清不爲人知的過往她也記得。如果按照這樣的推論,那這一切究竟是個幻覺還是科學亦或是玄學呢?
李志明頹然了很久,才擡頭問道:“刑頭,段興,我想問個問題,這個機器到底是幹什麽的,這與我先前所見過的那個機器很像,是不是來源一緻?提供機器的究竟是什麽人?”
“你知道了會怎麽做?”刑玉路沒有回答,反而立刻反問道。
“複仇,我要複仇,因爲這些人罪惡的私欲才導緻了藍衫的死去。我要殺掉幕後之人,那才是真正的複仇,讓罪魁禍首付出血的代價。我不再是個警察了,更不用顧及什麽了。”李志明憤恨的說着。
刑玉路搖搖頭說道:“正因如此,我們才不想讓你知道。其實你已經複仇了,殺害藍衫的罪犯已經被你和藍衫殺死了,我說了,我什麽都知道,宋波和那個秦姓罪犯是被藍衫殺死的,而你卻在後來的自首中一并擔下。我明白,你是不想讓藍衫以罪犯的身份死去,即便那個軀體已經不是藍衫了,可内在還是,這事兒你做的很爺們。”
“不,槍殺人,罪在人,而不在槍。老秦老默宋波都是别人手中的槍,我要找到持槍的人,如果要報仇就要殺掉操控一切的人。”李志明道。
段興拍了拍李志明的肩頭,搖頭道:“正如刑頭所說,這就是我們不想讓你知道的原因,怕你深陷其中,也怕你太過沖動做傻事兒。幕後黑手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的,即便是我和刑頭也無法獨立對抗,甚至都不是十分了解。如果光靠你自己的力量,即便這樣不斷的複仇下去,窮極一生都追溯不到根源,因爲持槍的手太多了,砍也砍不完,而他們也會如同韭菜一樣割一茬長一茬。一切得慢慢來,跟随組織,總有一天你會有機會報仇的,我們需要你,千萬别做傻事兒。”
在這一刻,李志明突然覺得自己加入二處六科是上天的安排,是上天在彌補自己的遺恨,是上天給自己的恩賜。而他願意爲了這個目的去付出一切,甚至被二處六科驅使奴役。
刑玉路見李志明不說話了,便接言道:“你的事情我其實也不算什麽都知道,你判斷出那個女人的内在是藍衫這很正常,因爲寄生體會保留少部分宿主的習慣,而大部分按照本主性格習慣來做事。
你看到那個女人,從她的方方面面判斷出她是藍衫,由你的鬼瞳影響而産生錯覺,從而有了視覺上的幻覺偏差這很正常。而你也從她的外貌,以及家裏殘留的生活痕迹判斷出她又不是藍衫,這個身體另有他人,這也很正常。但你爲什麽會确定,這個女人是被藍衫借了身體呢?若非如此,你絕對不會承擔另兩名死者的罪責。”
“你是說那個女人的确是藍衫,而這一切不都是我的幻覺?”李志明反問道,随即又說道:“是她親口告訴我的,當然之前我就知道了。不過,您說的宿主和寄生,到底又是怎麽回事?”
段興說道:“這個回去我給你找資料,不過你現在還是個新人,我們需要申請,看看根據你的級别能了解到什麽程度。别怪我們,對于這個信息,我們是有嚴密規定的,并不是針對你。當然,因爲你的到來,咱們的通話一直被戰略部監聽着,這也是現在不能說的一大原因,我說過,戰略部的人都是變态。”段興的插科打诨,讓李志明輕松了不少,李志明知道段興的好意,擠出一絲笑容給段興。
“我理解,我還沒有因爲想複仇而失去理智。”李志明道。
“那就好,”刑頭誇贊道,随即說道:“這裏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我這就給總部發信息,讓他們來拉走機器。不過我剛才的問題還沒問完,你說你之前就知道了,這是怎麽回事,是誰告訴你的?”
“是一個叫徐達的人,他是一個神棍。”李志明不假思索的說道。
“去找這個人,并帶回來。”耳麥裏傳來了戰略部的命令,他們果然在監聽中。
李志明等三人關閉了房門,對于一會兒接收機器的同事而言,溜門撬鎖打開這個防盜門并不是個事兒。三人上了車揚長而去,一路上段興幾欲開口講話,都被刑頭攔住了,刑頭對段興說:“鐵牛,就讓志明靜靜吧。”
一輛警車與六科的車會車而過,車内副駕駛上坐着湯婉君,她到現在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麽被無罪釋放并恢複原職的,甚至連個口頭警告都沒有。然而這一切,隊長老張也并不知曉,他隻知道這是上面的安排,但他還是爲小湯感到慶幸。
不過同樣,張隊他也爲李志明感到惋惜。在隊長老張看來,李志明是個好警察,是自己的好部下更是好兄弟。李志明被帶走後,他曾查過多次,卻根本查不到李志明被帶去哪兒了,就連當時帶走李志明的小馬警官也被調走了,甚至連回隊裏交接都沒有。
湯婉君突然大叫起來,老張迅速靠邊停車,然後問道:“怎麽了,小湯。”
“剛才在你左側的對向車道上過去一輛車。”小湯激動地有些說不出話來。
“所以呢?”老張疑惑道。
湯婉君回頭張望着遠處說道:“志明哥好像坐在車裏。”
“這不可能,你可能是眼花了。”老張笑道:“行了,去辦案吧。”
車子打了左轉向,繼續使上了道路,然而老張的心裏卻愈發沉重了起來。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出李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