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興的身高體型都屬于高大威猛的人,像這樣的人通常即便很能跑也無法跑得很快,他們自身的步距雖大,但是因爲體重和阻力的問題,一般情況下遠沒有精瘦型的人跑得快。
可是如果後面那個追趕的是段興,他顯然違反了這個常理,甚至在李志明看來,段興簡直是超越了人的極限。不過雖說如此,但段興還沒有達到超人的地步,起碼眼睛還能捕捉到,他隻是如一匹脫缰的野馬一般奔馳着。估計若是在白天,還能看得清楚,可在如今這光線陰暗的晚上,還真是成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李志明屏氣凝神,他盡量調整着呼吸放慢心率,手中的槍變得好似沉重無比,他想要瞄準卻根本無法瞄準,兩道身影移動的實在太快了。眨眼間的時間,李志明卻感覺過了很久,可能是段興的東西在不斷追逐着,并在外圍以略微的速度優勢逼迫着那個東西,但并不進行抓捕。李志明心想,難道是在等我開槍嗎?
顯然不是這樣的,因爲很快段興說道:“别開槍,别開槍,我倆速度太快,你瞄不準,刑頭你再不來我就堅持不住了。”這次段興的聲音比剛才起伏更大了,簡直是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有些聲嘶力竭了。李志明目瞪口呆,果然是段興,他還是個人嗎?
“再堅持一會兒,我馬上到了,志明,不行就開槍,用你的鬼瞳去瞄準!”
“卧槽,李志明,你可要準一些!”段興絕望地喊道。
對啊,李志明恍然大悟,段興異于常人,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如果用鬼瞳去瞄準或許能看清吧,李志明左手持搶,右手放在了太陽穴附近。一瞬間世界都好似安靜了,他看清了那個怪物的真實面貌,也看清了段興略顯猙獰十分疲勞的面容。
前面跑的是一個赤裸着上半身,卻穿了一條牛仔褲的半人,之所以說是半人,那是因爲它的上半身被一些灰黑色的皮毛覆蓋着,但有些地方卻有露出了人的皮膚,看起來一塊兒一塊兒的,好似得了什麽皮膚病一樣。而它的臉部人類特征明顯,隻是兩腮和頭發變了樣子,帶着些許與身上同樣色彩的毛,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在大腦中,時間和空間都是可以無限延伸的,現如今的李志明算是理解這句話了,他有的是時間去細細觀察這個東西。那個怪物和段興都好似在一幀一幀的放慢鏡頭畫面,李志明看清了那個東西的奔跑姿勢以及關節扭動趨勢,腦中閃現出千百條信息,他抽絲剝繭盡量保持着專注,意識隻去考慮它下一步會往哪個方向跑。而子彈一旦射出,會不會穿過它的身體擊中段興,如果子彈射偏又會不會誤傷段興。
鬼瞳之中,眼中的怪物開始跑動,但段興卻待在原地。而怪物跑了兩步突然定格在哪裏,李志明斜眼看了看樹葉,是東南風,風很微弱,在如此近的距離下這樣微弱的風基本不影響子彈的飛行。
就是這個時候,李志明放開了自己貼在太陽穴的右手,一時間眼前的畫面消失,兩人回到了剛才的位置,又開始追逐起來。而就在此時,李志明也調整槍口迅速開槍。子彈旋轉着飛了出去,正好攔截住了那個怪物的去路,子彈飛入怪物的身體,這是一枚麻醉彈。
那怪物一個翻滾飛了出去,段興則停下了腳步,大口的喘息着,用手撐着膝蓋,氣喘籲籲地對李志明說道:“好樣的,鬼瞳。”
那怪物在高速奔跑下突然驟停,慣性所緻讓它自己飛了出去,在地上翻滾了幾圈便躺在原地不動了。片刻過後,它的身體動彈了一下,一個鯉魚打挺又翻了起來,段興立刻掏出槍和李志明一起擊發,但那東西一個縱身躲了開來。這次李志明沒來得及用鬼瞳,自然是打不中,不過通過普通視覺感官,那東西的速度好似慢了許多。就在這時,刑玉路從側面的灌木叢中沖了出去來,他一拳打在了那個怪物身上。
如果說以前有人給李志明說什麽一拳轟飛的話,那麽李志明一定會以爲這不過是個形容,不過今天他算是真正見識到了什麽才是真正的一拳轟飛。
他不明白爲什麽刑玉路幹瘦的身體内會有這麽大的力量,如同段興一樣存在着巨大的反差,但他很清楚兩點,一個是先前刑玉路對自己的力量壓制并非是因爲自己中了什麽藥物,還有就是這種力量與自己得鬼瞳和段興的速度一樣,是一種異能。
自然科學研究院二處六科,李志明開始有些明白這個組織究竟是幹什麽的了。
怪物被打飛出去,撞在了一根歐式路燈上,瞬間整根路燈金屬杆傾斜了不少,連底座的四顆固定螺絲都被連根拔起來了兩顆。這次它再也難以爬起來了,刑玉路走到段興身邊問道:“沒事兒吧。”
“沒事兒,小傷。”段興笑道。李志明剛才隻是用鬼瞳觀察着段興身體的正面,也沒有具體分析他的動作,現在這才發現段興的後背上被抓了幾道。此刻皮膚外翻十分可怕,好似刀傷一般。而那些所謂的防彈材質,顯然沒有抵擋住那個怪物的利爪。
“沒事兒就好,搭把手,咱們把這東西綁起來,再給它注射點高濃度麻醉劑,就算有可能整死也不能掉以輕心。”刑頭道,随即扭頭對李志明伸出了大拇指:“你做的很好,看來你很适合這個工作,而鬼瞳也很适合你。”
段興顧不上處理傷口,返回車上拿了一些特制的繩索、麻袋和鐐铐等一系列東西,把那個怪物給綁了個結結實實,并且還給它套上了麻袋,還打了兩管子應該是麻醉劑的液體。刑玉路單手就把那東西給拎了起來,然後抗在肩頭,大步流星的就要往停車場走。
李志明問道:“這東西不是襲擊了個男人嗎?傷者情況如何?我們不援救嗎?”
“我們的身份不能公諸于衆,盡可能的别暴露,否則後期很麻煩的。現在鬧的動靜夠大了,别耽擱時間了,走吧,會有人接手的。”刑頭恢複了陰沉的面容說道。
李志明的心裏有些嘀咕,雖然選擇當一名警察是出于本性,但他還記得一個警察該做什麽,即便他現在不再是一名警察了。難道他們不是好人嗎?肯定不是,若是好人他們就不該用小湯來威脅自己,可是他們明明是在抓一個對人有威脅的怪物,那麽這個組織究竟是正還是邪呢?
李志明的思路被段興的聲音打斷,隻聽他說道:“戰略部,我方發現受傷者,任務已經完成,請聯系社會部門進行救援和收尾吧。”
走在前面的段興回頭沖李志明笑了笑,他或許不知道,自己的這一笑讓李志明心頭如釋重負,看來這個組織是有良知的。李志明的内心漸漸松動了,不再隻是因爲脅迫而效力于此,潛在的逆反和抵抗也慢慢融化。
那東西被塞入了後備箱裏,三人上了車正準備發動車子離開,但他們的耳機中卻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被捕目标生命體征在逐漸消退,請快速查看,必要的時候就地進行注射搶救。”
三人再度下車,刑玉路從後備箱裏把麻袋扯了出來,打開麻袋他們卻驚奇地發現,那個怪物已經變成了一個男人,而且并不高大威猛,整個人好似縮水了一般,足足小了一圈。
段興拿出來一個盒子,裏面是幾支電子注射器。刑玉路拿着有條不紊的紮在了那個男人的身上,進行皮下注射,男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露出了凄慘的笑容:“異人,你們是救不了我的。”
“怎麽?你知道我們!你是黑雅的人還是七組的人!”刑玉路大吃一驚道。
男人回光返照,顯得無比亢奮,他哈哈大笑起來:“我是誰的人重要嗎,正如你們知道黑雅和七組一樣,我們也同樣知道你們。我失敗了,被組織放棄了,但你們也不會成功!勝利永遠屬于我們!”
話音剛落,他的身體劇烈抽搐了起來,捆在他身上繩索上的電子檢測器“滴滴”的響個不停,最終歸于平靜,而那個男人也失去了氣息。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