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如此蒼老,憤怒,熟悉,我低低的笑出聲來,心底略爲滿足。
蘇州一生位居高位,這被人堵着挨打,應該是人生中的第一次。
我在他身上跌了這麽多次,唯有今天是我最得意的,即使我也挨了打。
但是總的算來不虧。
我直接挂斷他這個電話沒有說話,抱着筆記本電腦到卧室裏去。
宋之琛給我回了郵件,他說:“最近在家裏陪小孩子,過幾天就要離開美國出去旅行散散心,不過姐姐提議讓我自己開車,她說樂趣更甚。”
自己開車,走到哪算哪嗎?
我想了想敲打着鍵盤道:“快新年了,新年過後出去散心?其實這樣也不錯。之琛今天季洛找我了,她對我說了很多,她也說她明天來美國。她現在找不到你很着急。”
我還是将季洛的事告訴他了。
宋之琛的郵件回的很快,他說:“嗯,新年出去,還有季洛的事我知道了,我會和她溝通的。”
“那之琛,我睡了?”
“晚安。”
我覺得有些怪怪的,但是哪裏怪我卻說不上來,索性不去想。
我抱着筆記本電腦看了幾分鍾的文件,覺得身上痛,頭有點暈沉沉的,就決定将電腦關機睡覺。
蘇傾年回來的時候大概是晚上十點鍾的時候,我本來睡的很沉,他也沒打算吵醒我。
但是他摟過我身子擁在他懷裏的時候……勁道不大,甚至很輕柔,但是碰到身上的淤青。
我醒的很快,龇呀了一聲,連忙從他懷裏出來,臉皺成一團。
蘇傾年伸手打開床頭的燈,臉上有一瞬間的懵逼,随即沉呤道:“怎麽?”
我搖搖頭,不能讓他知道他父親打我的事,不然他會很爲難。
我故意裝作有些委屈的說:“今天下樓梯的時候摔了一跤,身上疼。”
聽聞我這樣說,蘇傾年伸手準備撩開我的衣服,我連忙按住他的手讨好的說:“有些淤青,不重。”
“笨蛋,怎麽這麽不小心?”
蘇傾年皺着眉頭罵了我一句,直起身子坐在床上目光如炬的盯着我,看的我心底一虛。
我連忙背對着他躺下,聲音喃喃的說:“你别管我,明天就好了。”
“爺不管你管誰?”
蘇傾年直接下床,打開房間裏的大燈,淺紫色的光芒流轉在他身上,額前的短發微微的上揚。
淩亂更顯英俊。
蘇傾年邁着長腿過來我身邊,這次不管不顧的翻過我的身體。
我痛的下意識的啊了一聲,連忙伸手按住他的手掌,想讓他住手。
可是蘇傾年直接下手幹脆利落的脫掉我的白色衣裙,半晌沉默不語。
我趴在床上背對着他,但是能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如此的炙熱亦或者如此的暗沉。
蘇傾年手掌撫摸着我光裸的背部,桑音低沉的問:“蘇太太,這就是你說的摔一跤?全身都是!當我小孩騙?”
我默了默,說起來蘇傾年他隻是擔心我,心疼我而已。
我伸手撫上他結實的手臂,輕聲解釋的說:“蘇傾年,我被人打了。”
“然後呢?”
“你說過被人欺負不能無動于衷,你說過如若下次我再這樣被人欺負不還手……你就将我剁了喂狗,喂藏獒,讓它們啃我的骨頭,舔我的血。”
這話在我以前被關小雨欺負,他從北京趕回來的那次,警告過我。
蘇傾年微微的勾着唇角,滿意的動了動手掌摸了摸我光裸的背部,特别低壓着聲音問:“然後呢?”
“我也打了他。”
“結果呢?”
“他氣急敗壞的咒罵我。”
他沒有咒罵我。他隻是威脅我說下次遇見我,就會殺了我。
我相信蘇州這個話,隻是他目前也沒有動我的法子。
“顧希,進步很大。”
蘇傾年誇了我這麽一句,也沒有問我是誰打的我,或者我打的誰。
其實他不用問,給他一點蛛絲馬迹讓他分析,他都會猜的出來。
所以……後來的時候,蘇傾年将他父親所有的觸手都給斬斷了。
而且我感覺的到蘇傾年心底有些難過,睡覺的時候,他将腦袋抵着我頸子處,略有些可憐。
甚至略有些依賴我。
而且蘇傾年心疼我,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都已經将早餐做好;我起床要穿衣服的時候,他親自動手伺候我;我要用毛巾擦臉的時候,他從我手心裏抽走,伸手輕輕的替我擦拭。
他溫柔的不像話,不像蘇傾年。
而我在一樓吃早餐的時候,蘇傾年就回了二樓的書房。
他剛上去,我就端着兩杯牛奶腳步輕輕的跟上去。
我想在書房裏待一會陪陪他。
沒想到書房門沒有關好,我聽見他在打電話,聲音異常憤怒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蘇傾年聲音堅定的說:“我知道你特别讨厭那些野丫頭,但是她是我老婆,你欺負她的時候,就沒想過我會怎麽想?”
原來蘇傾年再給蘇州打電話。
他肯定的說我是他老婆。
蘇傾年又啞着聲音道:“你不去惹她,難道她會沒事來打你?”
蘇傾年突然略有些無奈道:“父親,你别消磨我對你的最後一點耐心,包括母親,你在消耗我們對你的爲數不多的親情。你現在在醫院嗎?如果我猜的沒錯,現在隻有蘇伽成在你的身邊吧。你看看你,活了大半輩子,你自己的妻子包括你的兒女都不想在你身邊伺候你。你說蘇錦雲?他一個小孩子能分的清善惡嗎?”
蘇傾年很少這樣長篇大論的,我怕他發現會覺得尴尬,連忙端着牛奶杯輕聲的下樓了。
蘇傾年恐怕也是無可奈何,一邊是自己的妻子,一邊是自己的父親。
其實他很爲難吧。
但是他卻說要幫我對付蘇州,要親自拿回蘇家的實權。
他是不喜歡管理公司的吧,不然他不可能和蘇錦雲與世無争六年。
不然也不可能将公司一直交給自己的母親打理,而自己卻悠閑安逸的做個甩手掌櫃。
其實說起來,是我讓蘇傾年爲難了。
但是蘇州也不肯輕易的放過我。
越想越覺得是一件惆怅的事,蘇傾年現在不想讓自己的父親獨裁,也爲了讓我心底壓抑的那口氣散出去,唯一的辦法就是奪過他手中的權力。
蘇州快六十歲了,适合每天逗逗鳥,領着自己的孫子玩。
而不是一直和别人爾虞我詐。
蘇傾年下樓的時候,已經換好了一套西裝,最近他一直穿的西裝。
無論是淺色的,白色的,還是銀色的,深色的,他都有穿過。
每天不重樣。
但是襯衫白色居多,天藍色爲輔。
其實這樣西裝革履的男人,看上去異常的有精氣神。
而在外人面前顯的特别精幹或者成熟穩重,甚至冷酷。
蘇傾年的氣質本來就是矜貴自持的,這樣走出去,猶如貴族。
蘇傾年伸手理了理自己袖口間的金色紐扣,走下來到我身邊,手掌拂開我半邊的頭發道:“好吃嗎?”
他說的是他做的早餐?
當然好吃,我笑着肯定的點頭,蘇傾年低頭唇瓣在我耳邊摩擦了一會,然後一吻落在我額頭上,叮囑道:“我現在去公司,中午過來找你。”
中午過來找我?!
那就是公司了。
我點點頭,推開他道:“快去上班吧,等會阮景會過來接我。”
“那我走了?”
我催促說:“快走吧。”
“蘇太太給個吻。”
蘇傾年微微偏頭将臉湊過來,一副小孩子的模樣,我實在無語。
他這事做的也不少,我踮腳蹭上去随即離他遠一點。
蘇傾年勾了勾唇,心情略好的離開别墅,頭也沒回過來看我一眼。
我等他背影消失過後,然後才收拾碗筷去廚房洗漱。
今天是蘇錦雲考試結束的日子,聽蘇州的語氣,我是不能輕易見到孩子了,他應該會有防備的。
我搖搖頭不去多想,等會下午的時候去蘇錦雲的學校看一看。
如若可以的話将孩子接過來,不行的話蘇傾年也會想辦法。
我将廚房收拾後換了一套寬松點的衣裙,剛下樓阮景就過來了。
我對他笑一笑,關心的問着他道:“阮助理,吃早餐了嗎?”
阮景聞言輕輕一笑,說:“剛剛過來之前就吃了,謝顧總關心。”
我點了點頭,将桌上的筆記本拿在手上,阮景立馬接過去。
見他這樣主動我也沒客氣。
坐上車的時候,我發現我昨天的那個司機已經被換了。
阮景可能知道我的疑惑,他輕聲的對我解釋說:“現在給顧總配的司機,是很有能力的人,他能保護你,而且後面那輛車也會一直跟随你。”
是的,現在出行比以前謹慎多了,我也怕遇見蘇州那個瘋子。
那個我不知道爲什麽一直不喜歡我,也一直看不慣我的瘋子。
即使他是我的公公。
但是這個心照不宣,他從不承認有我這個兒媳,而我亦是一樣。
互相不稀罕。
我滿意的微笑着,對阮景說:“你考慮的很周全,以前喬哥哥遇見的麻煩事也不少吧?都是你在保護他。”
“顧總自己也有能力,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他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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