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宋之琛的離開。
季洛第一次這樣對我坦誠,第一次說出了對我的恨意。
即便我覺得自己還是挺無辜的。
因爲在我眼裏季洛就是一個徹徹底底和我感情打不到邊的人。
但就是因爲她的參與,我和蘇傾年之間錯過了六年。
季洛心中的宋之琛,永遠都停在了年少的模樣。
她追的那個男孩子永遠都是她的翩翩少年郎。
而且因爲她的話我也突然明白,爲什麽當初宋之琛面對我沖動告白的時候會猶豫,會說考慮兩個月。
因爲他的病是家族遺傳,他小心翼翼又特别敏感。
也一直用冷漠包裹自己。
其實宋之琛這個男人他活的一直都不容易。
我心底很心疼他。
這一刻坐在我對面的季洛也變的有些悲情,也有些無奈和可憐。
季洛愛人愛的太苦太深。
這與蕭炎焱不一樣,蕭炎焱的愛是理智的,也是積極的。
蕭炎焱甚至比季洛更癡情,默默的愛了蘇傾年二十多年的時間。
季洛說了這麽多,我微微的垂着頭想了想,擡頭看着她說:“既然喜歡之琛,當初就不應該想着來算計我,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好好的待在他身邊,陪着他,他心中不可能沒有感覺,隻是季洛你現在好像……”
好像沒有了資格。
季洛她現在好像已經消耗完宋之琛的耐心,再也聯系不上他。
而我好像也越來越……
其實說到底我也是沒有什麽資格的,我從來沒有爲他做過什麽。
季洛聽我這樣說,她臉色略有些蒼白,手心緊緊的握着咖啡杯,語氣略悲傷道:“顧希,以前的事一筆勾銷吧,明天我就去美國,隻要找不到之琛,我就不會回來。”
季洛頓了頓又道:“你給不給我他的聯系方式都不重要了,一年不行就兩年,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她太癡情太執着。
我一時不知道該接什麽話,但季洛離開之前對我好心的說:“顧希,蘇傾年的父親,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你想要進蘇家的門,不容易。”
我從來沒有說想進蘇家那個門,甚至得到他們的承認。
我和孩子要住在他父親的家,很顯然他父親沒有住在蘇家。
而我要離開的時候,咖啡廳突然進來了兩個穿着黑衣的人。
穿着黑衣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們向着我這個方向走來。
我愣了愣,等他們站在我面前,我鎮定問:“你們是誰?有什麽事?”
其中一個人開口說:“顧總,我家老爺想邀請你過去喝杯茶。”
喝杯茶?!
哪有那麽簡單。
而且老爺?什麽年代了還是這麽個稱呼,聽着很搞笑。
我笑了笑,淡定的問:“你們家老爺是誰?”
他也特别淡定道:“顧總過去就知道了。”
他們知道我的身份,想來沒什麽危險,隻是我問:“我爲什麽要過去?請人喝茶他自己不會過來嗎?”
穿黑衣的人冷靜說:“顧總不過去,我們就會請你過去。”
難道要動粗了?
我視線掃了眼咖啡廳的人,雖然不多但是也有二十号來人。
在這麽多人的地方我還真不怕他們做什麽。
我鎮定自若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随即笑着看着他們說:“這麽多人,你敢請一個試試?”
可能他們也考慮到是公衆場合,忽而點頭說:“顧總,好自爲之。”
然後就轉身真的離開了。
我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後給阮景打電話,讓他過來接我。
阮景不過半個小時就過來了。
我跟着他回公司,臨時開了一場會議。
顧家幾位股東都反對我和蘇家解除合約,但是我都壓了下來。
我想了個計策說:“我有我的安排,這合約解除是暫時的,你們放心,即使沒有蘇家我們的利益也不會受損,這兩個月你們誰想放假的,我都批準。如果兩個月後公司利益有所損失,我自願辭去顧家董事的職位。”
這事他們會答應的,他們不願意我這麽一個丫頭嘚瑟。
我不做顧家的董事,他們會找顧喬的父母回來接手。
顧喬的母親我知道,當初顧喬執意将顧家留給我的時候,她就鬧了很長一段時間。
她不願意将顧家白白的讓給我。
但還是被舅舅帶到美國去了。
我歎息一聲和他們散會,想着公司的未來。
其實顧家的公司被顧喬打理的很好。
我接手過來的是一個發展前景特好,也是一個資産雄厚的公司。
我在公司待到下午,我見阮景還在辦公室忙。
索性想就先回自己的别墅。
而且公司有屬于我的專車。
我坐上車後看着車窗外陸陸續續下班的員工。
朝九晚五的白領。
曾經我在檢察院工作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生活。
我收回視線好奇的問前面司機道:“上一任顧總還在的時候,他每天去的最多的地方是哪裏?”
司機有點疑惑我問這個問題,但還是認真的道:“這兩年顧總去的最多的地方,是夫人的陵墓。”
嫂子埋葬的地方。
快到新年了,而且現在是下班時候,北京也特别的堵。
我對司機說:“去花店,然後我們再去陵墓看一看顧總。”
顧喬離開幾個月,我還沒有去看過他。
北京的天下着雪,我伸手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
然後抱着兩捧花來到山上。
顧喬對我說過,嫂子到死的時候也沒有說過會原諒他的話。
但是我覺得嫂子應該會原諒他。
因爲在生死面前,什麽都可以放下。
生死面前。什麽都是虛無。
我将兩束花放在墓碑前,嫂子的照片清晰可見,是個漂亮的姑娘。
我曾經見過幾次,她對我挺好的,會親自下廚給我做飯。
隻是在嫂子家的時候,我從來沒有見過顧喬在,甚至連他的生活氣息都很少,是個很孤單的家。
我後來問過顧喬這事,顧喬說:“你嫂子和我,這中間有隔閡。”
我不知道這隔閡是什麽,但勸過他要好好的和嫂子過下去。
隻是沒想到七年時間,轉瞬即逝,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都離開了我。
其實,我心底也怕,怕宋之琛有一天也會這樣。
因爲他的病好像更嚴重了,季洛她心底也擔心的不行。
家族遺傳的精神病,更嚴重的時候會是什麽?
爲什麽僅僅他離開不過兩三天,季洛就這樣的着急?
其實我剛剛在咖啡廳的時候就想問季洛,但是見她臉色不好,我竟硬生生的将這個問題壓下。
我待了一會離開這裏回到山下。
看着突然多出來的一輛黑色轎車,我愣了愣,他還是找上我來了。
我鎮定的笑了笑向自己的車旁走去,這時那輛車的車門也被打開。
一個身穿西裝的威嚴老人從車上下來,他目光如炬的看着我,眸子裏還有一些淡淡的厭惡。
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爲何讨厭我。
他是我丈夫的父親,可是他從不喜歡我,這真悲哀。
而這也是我第三次見蘇州。
第一次是七年前他威脅我的時候,第二次是蘇傾年帶我回蘇家的時候。
那時候他一直很神秘的在書房,而蘇傾年也總是帶我出去,以至于我在新年的前一天才見到他。
那天他和季家沉穩從容的說着合約和解除婚約的事,那晚他吩咐人将我的車撞了,以至于我昏迷幾個月。
第三次就是今天。
我笑着沒有先出聲,隻是很鎮定的看着他,即使我心裏很慌亂。
而且他給我的感覺一直都很可怕。
半晌,他終于出聲,語氣特别冷漠道:“顧希,七年過去,爲何你一直陰魂不散?”
我陰魂不散?!
我微笑着說:“蘇先生,我和你見面的次數統共不過三次,哪裏來的陰魂不散這個說法?”
“别裝傻,小姑娘。”
蘇州冷笑了一聲,他向我這個方向走了一步,我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他可能看見我這個動作,嗤笑着問:“怎麽?你怕我這個老頭子?”
是的,他說的沒錯,我怕他。
我也不傻,肯定知道中午那黑衣人說的老爺子就是蘇州。
因爲我認識的,能自稱老爺子的除了蘇州沒有其他人。
聽他這樣說,我忽而笑着問:“你今天見我想做什麽?”
我不想落了下風。
他皺皺眉說:“對你,我從來隻有一個要求,就是離開我兒子。”
我知道,他一直都是希望我離開蘇傾年的。
但是我搖了搖頭堅定說:“他是我孩子的父親,我和他有婚姻關系,蘇先生你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你。”
他鎮定的看着我問我道:“是嗎?小姑娘你看看這周圍沒什麽人,這山上又是墳墓,你說我将你弄死在這,有沒有人會發現?”
他一年前就想殺我,我當然相信他這個話,我心裏惶恐起來,但是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能怕他。
“你一年前沒有殺死我,蘇州你打算來第二次嗎?”
“是又如何?”蘇州又向我走了一步,我站在原地聽見他說:“小姑娘,你永遠不會成爲蘇家的媳婦,既然你不願意離婚,隻能讓傾年喪偶了。”
蘇州的話我信,我額頭上立馬有着冷汗。
我問:“爲什麽我不行?即使我能配上蘇傾年也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