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人在床上裹了很久,直到外面傳來蘇錦雲的聲音,我才有些慌張的推開蘇傾年。
外面的蘇錦雲好像剛醒,一直喊着蘇傾年同學。
脾氣着急了還直接喊蘇傾年。
蘇傾年緊皺着眉頭,伸手狠狠的摸了我的臉一把,就穿衣服出去。
他伸手不忘帶上門,在裏面我聽見他漠然的聲音道:“蘇錦雲,你壞了爺的好事懂嗎?”
蘇錦雲倒直接忽視他的話,而是可憐兮兮道:“蘇傾年,我想喝奶。”
原來在蘇傾年面前,蘇錦雲就會撒嬌,就會像個正常的孩子。
原來蘇錦雲隻是在陌生人面前裝小大人。
他的客氣也隻會給陌生人。
想到這我心底泛酸起來。
蘇傾年沒好脾氣的說:“這麽大的男子漢了,喝什麽奶?”
“蘇傾年你抱一抱我。”
應該是蘇傾年将蘇錦雲抱在懷裏了,因爲我聽見蘇錦雲用滿足的語氣說:“蘇傾年同學,你給我兌奶喝。”
“沒有奶瓶,将就着喝瓶裝牛奶。”
蘇錦雲委屈的聲音說:“哦。”
外面漸漸安靜下來,我在床上躺了一會就開始穿衣服起身。
我穿着襯衫出去的時候,蘇傾年正把孩子抱在懷裏坐在沙發上。
他的身姿挺拔寬厚,将蘇錦雲小小的身子擁在懷裏,寬大的手掌還揉着蘇錦雲腦袋上的軟發,這一刻,他像一個仁慈的父親。
蘇錦雲的手上抱着一瓶牛奶,将小腦袋依靠在蘇傾年的胸膛上。
小孩子看見我出來一愣,随即将腦袋埋在蘇傾年的胸膛裏。
我見他這動作笑了笑,蘇錦雲可能沒想到我還在這裏,有些羞澀。
蘇傾年見我出來,擡起眸子将視線落在我身上,聲音低啞道:“蘇太太,我們晚飯都還沒吃呢。”
他在孩子面前喊我蘇太太,難道不怕蘇錦雲知道嗎?
我點點頭,出聲問:“你們想吃什麽?”
蘇傾年低頭看着蘇錦雲,輕聲問:“蘇錦雲,你想吃什麽?”
蘇錦雲看着他父親小心翼翼的問:“想吃什麽都可以嗎?”
我不知道蘇錦雲想說什麽,但是我看見蘇傾年臉色突然沉了下了,嚴肅着說:“隻有那個不行。”
“可是那個很好吃。”
蘇錦雲語氣有些委屈,我略有些不忍也有些好奇問蘇傾年說:“孩子想吃什麽?”
蘇傾年偏過視線落在我身上對我解釋:“他對紅蝦有點過敏,吃了身上長痘,但是他挺喜歡的。”嗓音頓了頓,随後又說:“你随便做點吧,他也不是很挑食。”
我點頭,轉身去了廚房。
在進廚房之前,我轉身看了他們兩父子一眼,兩人低着頭不知道在交流着一些什麽,但蘇錦雲卻被逗笑了,在他懷裏樂得開懷。
到現在......我還沒有摸過那個孩子。
就連牽手也沒有過。
吃了晚飯之後,蘇傾年想帶孩子離開,他走之前對我說:“明天的機票已經訂好了,他現在想回家拿點東西。”
那個家,指的是蘇家吧。
我點點頭,微笑着說:“早點回來。”
蘇錦雲聽了,乖巧的說:“阿姨我們等會就回來。”
我點點頭伸出手想摸一摸他的臉,還是強忍住手偏轉了方向替他将衣服的紐扣扣上,叮囑說:“外面天冷,别着涼了。”
蘇傾年帶着孩子走的那一刻,我的心有些慌張,但随即又鎮定下來,因爲蘇傾年說過孩子會跟着我們住一段日子。
現在所有的人應該都不會知道,我已經知道了這個秘密。
我已經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過幾天我可以去看一看醫生,指不定有辦法恢複記憶。
正在我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小鋼琴家後媽給我打電話過來了。
她出聲問:“小希,是你将醫療費交齊了嗎?”
醫療費?!
我記起來了,我上次說過,但是那天沒錢之後也忘了。
我大概能猜到是誰交的。
我解釋說:“是傾年交的,他說讓爸多休養一段日子。”
“我上次交了四天的住院費,今天去交的時候,護士告訴我醫藥費已經被人交了半個月的,我想隻能是你們。”小鋼琴家後媽聲音頓了頓,溫柔又有些無奈的說:“小希,我大概知道這麽多年你和我不親熱的原因,但你要相信你是老顧的孩子,我對你不會有什麽壞心,還要欣喬她這孩子就是有些任性,你多包容包容她。”
這是小鋼琴家後媽第一次給我說這些話,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我思索了一會說:“雪姨,我知道。以後我會孝敬你和老顧的,你一天也别多想,好好和老顧過日子。”
“好,小希,你有一個好丈夫,希望你和他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
這是小鋼琴家後媽給我最好的祝福。
隻有我自己知道,這其中冷暖。
我一個人在沙發上坐了一個晚上,蘇傾年都沒有帶孩子回來,也沒給我打一個電話解釋原因。
直到第二天清明的時候,他打電話說:“昨晚有點事沒有回來,等會有司機過來接你,我們在機場等你。”
他這輕飄飄的一句算是給了解釋。
我沒有去想是什麽事,因爲這不重要。
挂了電話不到十分鍾,果然有司機過來。
到了機場的時候,蘇錦雲穿着帥氣的皮衣,脖子上圍着厚厚的紅色圍巾,腳上穿着和蘇傾年同款的鞋子,小手拉着自己的小皮箱站在蘇傾年的身邊。
而蘇傾年的身邊有兩個黑色的大行李箱。
小家夥看見我來,羞澀的沖我笑了笑說:“阿姨,昨晚爺爺突然從美國回來了,他讓我和蘇傾年陪他,所以沒有回來。阿姨,剛剛蘇傾年同學說你會生氣,你生氣了嗎?”
蘇錦雲從來就不喊蘇傾年爲爸爸。
我搖搖頭,從蘇傾年身邊拿過一個行李箱笑着安慰說:“阿姨沒有生氣,你可别聽他的話,我沒有那麽小氣。”
蘇傾年聽我這樣說,從我手上重新拿回那個箱子,說:“走吧,這小子,什麽東西都要帶上。”
我哦了一聲,任由他。
而蘇錦雲拖着那個小箱子屁颠屁颠的跟在蘇傾年的身邊。
兩個多小時後,回到我已經離開四天的城市。
感覺又像回到了雞毛蒜皮的生活裏。
機場有專人來接機,蘇傾年将手上的行李箱交給他們手上,彎着身子将蘇錦雲抱在懷裏,對我低聲說:“回家吧。”
回家吧,剛好一家三口,一個不差。
隻是我沒有想到蘇傾年所說的回家是另一個家,在小區樓下他看我神情不解,嗓音略低的解釋說:“那邊房子離我們工作的地方遠,再說蘇錦雲不喜歡住小房子。”
蘇錦雲此刻腦袋趴在蘇傾年的肩頭,熟睡了過去。
不過蘇傾年已經做好了決定,我也沒有多嘴的必要,我低頭看着他說:“這個看你,等下我回桓台将東西收拾過來。”
蘇傾年嗯了一聲,接機的人把行李放在走廊上就離開了。
蘇傾年将鑰匙從兜裏掏出來遞給我,我接過來打開門,他抱着蘇錦雲放到了卧室裏面去,細心的給他蓋上被子,輕手輕腳的。
他出來将行李拉進去,打開兩個門,找到蘇錦雲的房間進去。
我跟在他身後看到這個裝修略有些震驚。
牆角砌了一個高台起來,高台中央是一顆樹幹特别粗的大樹,是真的樹木,葉子繁盛,樹頂還鋪了很多假葉子。
而樹上的三角地方,搭了一個小房子,夠蘇錦雲鑽進去。
那個高台下面應該就是泥土,養着這棵樹。
我在看新聞的時候,外國爸爸,有給孩子裝修過類似的房間。
我好奇問:“怎麽這樣裝修?”
“蘇錦雲喜歡自己玩,不喜歡别人打擾。”
蘇傾年解釋,打開行李箱,裏面都是蘇錦雲的衣服。
那個孩子什麽樣的性格,喜歡做什麽事我現在都是不了解的。
他還口口聲聲的喊着我阿姨,給他做頓飯還客氣的對我說謝謝。
作爲一個母親,我無非是最失敗的。
我按耐下心中的倒騰,看見窗邊有一台望遠鏡,我湊上去望了望,清晰的看見遠處的藍天,還有飄落的雪花。
整個房間裝修都是超級棒的,我過去和蘇傾年一起将蘇錦雲的衣服放在衣櫃裏,将最後一件衣服挂上,蘇傾年突然伸手将我抱在自己懷裏,右手摩擦着我的臉頰。
他嗓音略帶魅惑的說:“蘇錦雲不太會和人相處,但是誰對他好,他的心裏是知道的,所以顧希,有時間多陪陪他。”
不用他說,我也會這樣做的。
隻是蘇傾年這樣說,讓我心底産生懷疑。
他隐隐約約好像知道一些什麽,但我又不敢确定。
“顧希,你是不是在想蘇錦雲是我的孩子?”
蘇傾年突然撕破隔膜問我這個問題,讓我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
我故作震驚的看着他,瞪着眼,蘇傾年見我這樣,他低聲的笑了笑說:“顧希,他就是我的孩子。”
“爲什麽不繼續瞞着我?”
我顫抖着聲音問他,這男人倒不在意勾着唇笑的明媚說:“與其讓你整天疑神疑鬼,還不如直接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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