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岚,你明天有空嗎?”程明傑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一句話都不想跟他多說,“有事電話裏說,我不想見到你。”
對面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我剛要挂電話,他忽然說:“我有份文件要你簽名,你明天可不可以上我辦公室一下。”
“簽什麽名?什麽文件?離婚協議我都已經簽了,還簽什麽東西?”
張明傑猶猶豫豫地說:“是我現在住的房子,因爲房産證上面是我們的兩個人的名字,所以......”
呵呵,我終于知道他爲什麽要一直給我打電話,原來就是爲了房子這件事。
“讓我簽放棄書是吧。”我立刻就打斷了他,“我明天過去找你。”
丫的,很明顯就是想讓我把房子讓給他,然後在房産證上把我除名。
其實當初我離開,就沒有想過要拿走他什麽東西,隻是現在才離婚半個月,他就找人辦妥了一切的分财産的後續,就這麽急着跟我撇清所有關系,還要我把房子給他。
老娘現在還是租房子,而且還住着死了人的。
我本來也不想搶的,結果他這一番話,讓我突然冒出了想要把房子搶回來的念頭。
我氣沖沖的挂斷了電話,顧峻熙隻是看了看我,也沒有問我什麽事,隻是問我接着去哪裏玩?
“當然是去打遊戲機啦,要不然我怎麽發洩我内心的憤怒。”我很自然的就拉着他的手往前面的遊戲室跑過去。
兩個人一人霸占一台摩托艇。
“你要像以前那樣,跟我比賽?”顧峻熙臉上露出了很不屑的表情。
我撅了撅嘴,“來就來,怕你啊?”
“自取其辱,等下别哭鼻子。”他一勾唇角。
比賽這種事我們從來不會相讓,打僵屍就比誰打的多。飙車就比誰跑得快,就連玩大家來找茬,也要看誰的速度最快。
這一切的一切,大概隻有朋友之間才可能會做的事,絕對不會在戀人之間發生的。
所以,就算我跟顧峻熙在外人的眼裏是一對戀人,其實我們隻是哥們,根本與戀人扯不上半點關系。
人生在世,誰沒有幾個異性閨蜜?
男人當閨蜜,其實比女人更省心,最起碼看到帥哥,他不會跟你争。
在遊戲廳裏出來,已經晚是晚上7點多,顧峻熙帶着我去了大排檔,吃了我最喜歡吃的小龍蝦,還有椒鹽鴨下巴。
看着他細心幫我剝開蝦殼,我笑着說:“原來你也有這麽細心的一面,我以前怎麽沒有發現呢?”
顧峻熙說:“那是因爲你當時沉浸在熱戀當中,早已經瞎了,肯定看不到我的好。”
我嘎嘎嘎的笑了出來,問他,“你這麽好的男人,爲什麽這麽久都不找女朋友,難道你是gay的?”
他一口啤酒噴了出來,“沈岚,你是不是瘋了,哪隻眼睛看到老子泡過男人?”
“切,我是看不到,說不定你暗地裏在家裏養了個小白臉。”
他斜斜的瞄了我一眼,“想象力真豐富。”
我呵呵的笑了。
他又說:“有想過另外找個男人照顧你麽?譬如,我?”
我用力的推了他一把。
“你去找别人照顧去,經過了一段失敗的婚姻,我還不知道怕嗎,我沈岚在這裏發誓,我以後都不會再随便愛上任何一個男人。”
“那如果這個世界上剩下我一個男人,你還會要我嗎?”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定不會要的,爲了能活下去,我會殺了你,然後吃肉喝血維持生命。”
顧峻熙立刻做出了捧心狀,一臉的悲傷,“我好慘啊,注定一生孤獨就算了,最終還逃不過你的魔掌。”
啧啧,一個大男人做出這個表情跟動作,還說自己是直的?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的早。
也許有時候就要做到無情無義,才能繼續存活于世。
太重感情,隻會讓自己陷入困境。
如果我當初不是因爲割舍不下那好幾年的感情,我跟程明傑也許不會鬧到現在,我也不會屢屢受到家暴。
無論現在,還是以後,隻要發生任何一次情傷,都足以令我喪命。
我之前已經死過一次了,現在的我,再也不想受到任何的傷害。
晚上顧峻熙送我回家的時候,來到樓下,任由我怎麽勸也不聽。
他說一定要把我送到樓上,看着我進屋他才回去,
我拗不過她,隻能任由他把我送到了家門口。
“你一個人住你害怕嗎?”他用手臂撐着門框問我,“要不明天去另外找個房子吧。”
我回頭看了一眼亮堂堂的客廳,用力吞了一口口水,“怎麽會怕呢?這是我的家呀。”
“可是那裏……”他用手指指了指裏面的房間。
我剜了他一眼,“你故意這樣提醒我,你是不是想在這裏借宿一晚。”
他呵呵的笑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的。”
“我不需要!”
他笑着退出了門口,然後丢下一句,“你自己小心,如果晚上确實害怕的話就給我打電話,隻要你需要我,我立刻就會出現。”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
雖然說離婚這件事讓我感到很痛苦,可是,在閨蜜跟顧峻熙這幾位好朋友的照顧下,短短半個月,我很快就從婚姻失敗的陰影裏走了出來。
如果沒有他們,也許,如今的我依然活在失望沮喪的空間裏,不能自拔。
一夜無眠,總是豎起耳朵聽着門外的動靜,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就直往被窩裏鑽。
而且硬闆床也讓我睡得很不習慣,輾轉反側加上心理作用,我最後決定把屋裏的燈全部打開,然後推了一張沙發頂~住了對面房間的門,這才滾回自己的房裏。
淩晨五點多的時候,我才朦朦胧胧的睡了過去。
我是被電話吵醒的。
程明傑那個魂淡一大早就給我打電話,問我什麽時候過去簽字。
特麽的,他這是有多心急想要把房子搶回去。
起床梳洗一翻,回頭看看走廊裏的單人沙發,完全沒有移動過的痕迹,這才放心的走出家門。
又是擠公交車,真不知道爲什麽程明傑回選擇禮拜天還讓我去公司簽名,他不是應該休息陪小三的嗎?
這麽熱的天氣,雖然公交車上有空調,我還是被悶出了一身臭汗。
下了車,進了那一棟大廈,中央空調讓我覺得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一冷一熱,簡直冰火兩重天。
我不知道爲什麽簽放棄書還要來程明傑的辦公室。
我隻知道,隻要能盡快解決這種事,我才算是獲得新生。
進了公司,辦公室的帥哥美女們依然很親熱的叫我嫂子。
我臉上一陣陣發燙。
看來我跟程明傑離婚的事,他們都還不知道。
辦公室的那個小妹更是拉着我的手問長問短。
“岚姐,怎麽這麽久都不見你過來呢。”
“副總經理把你藏的可真密呀。”
“是不是生了小孩,要在家裏相夫教子。”
我當時真的很尴尬。
爲什麽女人跟已婚的女人見面,聊的不是吃喝玩樂,而是家裏長短,就不能聊聊最近去哪裏玩了?非要問是不是相夫教子,是不是在家裏做少奶奶之類的?
好不容易擺脫了一幹八卦的女人,進了程明傑的辦公室,他卻跟我說,手頭上有點事要忙,讓我先等會。
不就是簽個字嗎?用得着等麽?
可是他一直不拿那份文件出來,我也隻能幹着急。
他的旁邊還站着一位秘書,等候着他的差遣,我也不好意思催,隻能坐在會客沙發裏無聊的玩手機。
顧峻熙很适宜的發來了微信,問我在哪裏。
我說在程明傑的辦公室。
他立刻就緊張的問,去作什麽,爲什麽還要見他?
我發了個無奈的表情過去,剛要附上幾個字,程明傑忽然擡起頭來說:“好了,不好意思,讓你等了這麽長時間。”
我有點愕然。
這語氣,就跟一個客戶說話一樣。
在他的字典裏,竟然還會有不好意思四個字,真是讓人覺得意外。
他拉開抽屜,從裏面抽~出一個藍色封面的文件夾,然後走到我的跟前,遞給了我。
“這是同意放棄房子所有權的協議,你......”
“筆給我。”
我早就猜到了他會這樣做,心裏隻覺得煩躁無比,拿着筆刷刷就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還有什麽要我放棄的,一起簽了吧,省的我擠公交車。”
我擡頭看着他,面無表情。
就在他剛才把文件夾遞過來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的無名指上,依然有着戴過戒指的痕迹。
那道有點發白的指環痕迹,依然很清晰。
我下意識的用手覆在手指上,遮擋着自己手上同樣的印記。
他的眼神裏竟然流過一絲很不自然的神色,緩緩的說:“也沒有其他的,贍養費我會每個月準時打到你的賬戶裏面,還有......”
“不用了,我能養活自己,而且,我一點都不想跟你再有任何關系。”
我抓過包包,站起,轉身要走時,程明傑卻在身後說:“你找到工作了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公司......”
我腳步一頓,心口再次漫過一絲痛楚。
蓦然轉身,冷冷的看着他說:“麻煩收起你那虛假的同情心,我沈岚不需要任何人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