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我隻知道我兩條腿開始酸痛起來。
擡頭看到前面有個飯館,我徑直走了進去。
顧峻熙也跟着走了進來。
我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他坐到我的對面,還拿過菜單很認真的看了起來。
“你跟着我做什麽?”我搶過他手裏的菜單。
他卻低頭看着手機說:“我晚上有工作,吃完飯我就走。”
“你能換個工作嗎?”
“爲什麽?”他擡起了頭,表情古怪,“你嫌棄我?”
“并沒有,隻是覺得......”怎麽說呢,我不知道該怎麽表達。
畢竟做人模也不是很輕松的事,況且他還是做那種光溜溜的人模。
他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用菜單敲着我的頭說:“你都看過了,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我臉上一熱,連忙低下頭猛喝水。
這件事說來也覺得好巧。
沒結婚前,我白天上班,晚上就去畫室學畫畫。
因爲我總是夢想有一天,我能成爲真正的服裝設計師。
有一天,老師突然請了一個模特回來,讓我們照着畫。
用老師的話來說,就是什麽樣的衣服襯什麽樣的身材。
而那個模特,就是眼前的顧峻熙,我看到他,頓時就想找洞鑽。
因爲我們是認識的!
那時候他就住在我對面的公寓裏,我們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盡管沒兩句交流,可是每逢星期六,星期天總能在樓下的小花園裏遇到。
世界就是這麽奇妙。
你以爲你會跟你朝夕相對的人産生愛情,然後步入婚姻的殿堂,一生一世在一起。
然而,很意外的,我卻選擇了朋友介紹給我認識的程明傑。
不知道爲什麽,我總覺得顧峻熙吊兒郎當的,而且沒有一點上進心,工作還不穩定。
選夫要選成熟穩重,工作穩定有上進心的。
大概現在選老公的女人都有這樣的想法吧。
所以我才選擇了現在的老公——程明傑。
吃過飯,我跟顧峻熙就分道揚镳,臨走時,他跟我說,如果程明傑又打我,就要給他打電話。
我沒有回答,隻是一笑置之。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我根本就沒想過要找誰訴苦。
而且如果不是我沒意識到被打臉後,這麽久了還有痕迹,估計我也不會走出那個家。
回到家,程明傑已經下班回來,正坐在客廳看電視。
婆婆不在家,估計出去跳廣場舞了。
除非刮風下雨,不然她不會在家呆着的。
那個廣場距離我們住的地方沒多遠,走一個路口就到。
她不在家,我頓時就輕松起來,可是看到程明傑那晦暗的臉色,我又覺得心裏很不舒服。
雖然有着三年半的感情,可是畢竟昨天才吵架,今天也不可能一下就消氣。
以前吵架都是小打小鬧,昨天可不一樣,他竟然動手打我......
我沒有在客廳逗留,直接就走向了房間,他也沒有理我。
直到我洗完澡,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回到房間,躺在床~上了。
我默不作聲的躺在一邊,睡到了最邊上,然後玩手機遊戲。
他看了我好幾次,嘴巴也動了好幾次,就是沒有說出一句話。
我一直忍着,心想隻要他開口跟我道歉,我就原諒他。
沒想到一直等到婆婆從外面回來,他也躺下開始睡覺,他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我的心忍不住又痛了起來。
說聲對不起真的有這麽難嗎?
作爲一個男人,就不能有點紳士風度?
我賭氣的把手機扔到床頭櫃,然後背對着他躺下。
他躺了一會,又起來,然後去了洗手間。
就在這時,他那邊的床頭櫃,忽然傳來了手機震動的聲音。
我剛要翻身去看看,他忽然從洗手間裏走了出來,然後一把抓起手機又進了洗手間。
他平時手機不離身,這我能理解,因爲這是現代人的通病,可是他剛進洗手間,立馬出來拿手機又進去了,有這麽急嗎?就不能上完廁所再出來看手機?
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他的手機有秘密。
而且,是我不能觸碰的秘密。
女人的直覺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很多時候跟事實都不會差太遠。
等程明傑從洗手間出來後,我忍不住問他,“誰這麽晚還打電話給你。”
“一個同事,說有份文件趕着用,讓我給他送過去。”他一邊說,一邊打開了衣櫃。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以往這個時候,他已經躺床~上睡着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翻身起了床。
他扭頭看了我一眼,悶聲說:“你跟着去做什麽,我的同事你又不認識。”
“我......餓了,想吃宵夜。”我找了個蹩腳的借口。
然而,他依然不同意。
“餓了在家做面條吃吧,我先出去了。”
我坐在床~上,看着他走出房門,心情郁悶到極點。
從我回來到現在,程明傑都沒問過我有沒有吃晚飯,回來的時候要不要給我帶宵夜。
而且,婆婆跟我說,她晚上要炖補品給他吃的時候,他也不在場。
我沒有回來吃晚飯,他也不來問一下麽?
我究竟是喝了玻璃水變透明了,還是因爲,這個家,有沒有我已經不重要了。
我用力的吸着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起床開始換衣服。
不讓我去,我就不能偷偷的跟着去麽?
婆婆大概也聽到開門的聲音,跑出來看到我正從房間裏出來,便問我去哪裏。
我說肚子餓了,下樓打宵夜,還問她要不要給她帶一份。
她居然說:“家裏不是還有一些粥嗎?煮熱就能吃,還浪費那些錢。”
“那些粥是早上的,而且......”
“早上的就不能吃嗎?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以前家裏窮的時候,沒有冰箱,放了幾天的都不舍得倒,現在日子好過一點,你就這麽浪費我家小傑的錢。”
我頓時氣結得說不出一句話。
晚上吃粥,半夜老是起床~上廁所,相信所有人都有過這樣的遭遇,而且,拉一泡尿就能消化掉的東西,能飽肚子嗎?
況且我的目的也不是買宵夜啊。
這麽一折騰,程明傑早就不知道去哪裏了。
我也沒有了跟蹤他的心情,隻能悻悻的說了句,“算了,我不吃了,我回房間睡覺了。”
“說你兩句就發脾氣,真不知道小傑怎麽就娶了你這麽一個老婆。”
婆婆罵罵咧咧的回了房間,我站在那裏,委屈得直掉眼淚。
其實我也知道,一個孩子對于一個家庭來說,是有多麽的重要。
因爲孩子是維持家庭天平的一個砝碼,沒有孩子,老公不理解不配合,天平就會一邊倒。
光是婆婆一個人,就能讓我差點駕鶴西去。
程明傑很晚才回來,我一直沒有睡着,聽着他開門,開櫃子,然後小心翼翼的爬上床的聲音,心裏一直揪着痛。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之間竟然變得如此陌生。
同床異夢大概就是說我們這類夫妻。
第二天早上,我又起不來了。
因爲昨晚哭過,整晚沒睡,早上起來的時候頭痛欲裂。
勉強撐起來,出了房門,又遭到婆婆的一頓白眼。
我也沒有力氣跟她頂嘴,洗刷完畢之後,拿着包包出門。
其實我們家有車,每次我要一早去哪裏,程明傑肯定先送我去目的地,然後再上班的。
後來他跟我說,他調到了總公司,我去的地方跟他不同路,讓我自己坐公交車去。
看到他升爲副經理,我也很高興,讓我一個人坐車去當然是沒問題的。
結婚後沒多久,我就辭職沒上班,公交車對于我來說,也逐漸變得陌生起來。
今天出了門口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我出門要幹嘛?
看到前面有個公交車站,我突然心血來~潮,竟然跟着人流擠了上去。
公交車裏人,像沙丁魚一樣塞滿了整個車廂,渾濁的空氣,讓我的頭更痛了。
一下車,我蹲在垃圾桶旁邊幹嘔起來。
後背忽然被人輕輕的拍了幾下,我回頭一看,連忙站了起來。
“周經理,早。”
他叫周烨華,我的前上司。
長得一表人才,已婚有孩,奔四的男人保養得像三十多歲的人。
皮膚白淨,帶着金絲眼鏡,文質彬彬的外表和睦的家庭,是公認的好男人楷模。
離職之後,跟他也和以前的同事都有聯系,他也有意思說,如果我想工作的話,就讓我回他的公司上班。
所以,他對于我來說,并不陌生。
“你還好吧。”他看着我,皺了皺眉。
“頭有點痛,車子裏悶了一下。”我用紙巾擦了擦額上的汗水。
“你老公不是有車?爲什麽不讓他載你過來?”
“他今天沒空呢。”
我撒了個謊,笑着掩飾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