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權再度使力,欲将一劍刺死面前這個女子——可他也想不到我竟比他還快。我一個鯉魚打挺便從地上躍起,緊接着左手抓着他的臂膀,以左腳爲圓心,靈巧一轉,便繞至他的背後。
“你輸了。” 我微微一笑,請泠泠的聲音響起,柳權正要翻身,忽地後背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手腳竟一瞬間不能動彈。緊接着,腰身一緊,一條金黃色的細繩自腰間出現。
“這是什麽東西!”柳權陰沉着臉問道。
我在他身後笑道:“三清縛鬼繩。”
我這邊解決了柳權,便回身繼續在地上盤腿坐下,全身心運轉引魂鈴,幫着江準和汪城穩固屏障。失去了柳權這個核心人物,這百十号鬼魂也沒什麽看頭了,又鬧出些有驚無險的風波後,我們總算将一車煞氣都壓制住。
與此同時,列車的電源恢複了供應,列車再度開始緩緩開動了。
江準和汪城分别從車頭車尾趕過來,見到癱坐在地上一臉蒼白的我後,便也如出一轍地軟倒在地上。
汪城擦着汗,道:“What’sthefuck!”
“呵呵呵呵……”我虛弱地笑了笑,“看起來還不錯嘛,還有力氣罵人。”
“那是,再來一次我都沒問題。”汪城本想擡手捶捶自己的肩膀,表示自己還可以,奈何連手臂都擡不起來了。
“你呢?”我轉頭看向另一邊的江準。
江準的情況看上去更糟糕一點,頭枕着座椅,嘴唇沒有半點血色,面如金紙。他閉着眼睛,睫毛微微顫抖着,聽到我的話,也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我擡起頭,略有些擔憂地道:“午夜快過去了,我們要盡快趕在地鐵到站之前把事情解決掉。可是江準這個樣子……”
“不要緊的,喂他喝點水就好了。”汪城指了指自己的包,卻沒有力氣去拿裏面的一瓶水。
一隻手伸了過來,卻是吳樊,将他的包拿過來,拿出一瓶水,遞給江準。然而江準卻壓根擡不起手,吳樊皺了皺眉,擰開瓶蓋,遞到了他的嘴邊。
微微傾斜瓶子,清水便滋潤了江準的雙唇。
“此乃我出門前特地灌的至陽水,可以補償人體驟然流逝的陽氣。江準此乃精氣耗損過多,以傷肝陽所緻,休息一會就好了。你也喝點,我們趕緊把這些東西收拾了。”汪城又道。
我點了點頭,便看見吳樊轉手将瓶子遞到了自己的嘴邊,我愣了愣,心道這人不會對我還有意思吧?然而轉念一想,想起方才他攬着尚錦低聲安慰的模樣,便覺得心裏十分膈應,旋即勉力擡起手,接過了瓶子,自己抿了兩口。
我們又坐了四五站,在倒數第三站的時候,終于恢複了些許體力。我和汪城已經可以站起來了,江準也勉強能在椅子上坐起來。我們三人商量定,便決定化去戾氣,渡百人入輪回。
不過在此之前……
我看向吳樊,道:“吳樊,一切事端因你而起,你不準備做些什麽嗎?”
吳樊愣住:“什麽意思?”
“你高中是文科生,南宋嶽家軍你知道吧?你前世……”我索性将事情全部告知了吳樊,末了方才道,“如果經曆了這麽多,你還是不相信我說的話,那我也無能爲力,左右招惹這群人的是你,不是我。”
吳樊面色大變,哪曉得這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
他自然不願相信這些鬼神之說,然而正如我所說,他這三天來經曆的這些事情,已經由不得他不去相信了。
“我……該怎麽做?”吳樊一時慌了神。
江準看了他一眼,轉頭問被綁起來丢在一邊的柳權:“柳參軍覺得,他該如何做,你們方能解氣?”
柳權倒豎粗眉,厲聲道:“他便是以死謝罪,都難消罪孽!我嶽家軍滿軍忠烈,豈料遭此等小人陷害而枉死,哈哈,如何做?如何做?與其問本将如何做,不如讓他摸着自己的良心問問,他預備如何做!”
“我……”
不等吳樊說話,我便接口:“柳參軍,您這話說得就不在理了。俗話說,人死罪孽消,他前世也不過是聽命于人,犯下罪孽,前世必不得好死。既已得天道報應,再世爲人,理應罪孽一筆勾銷。如今罪孽深重,因此遺留兩世,即便有,也不多了。你還想枉開殺戒麽?”
“便讓他跪下,給這百名亡魂叩三個響頭,明日再去爲嶽将軍上三炷香,當着将軍的面認錯,這事兒便了了。我柳權大丈夫光明磊落,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明日必不再興風作浪,安安分分帶着手下人轉世投胎去。”柳權自知形勢不如人,隻得甕聲甕氣地說。
這事兒我也沒法替吳樊做主,另兩人也不好說話,都閉嘴了。尚錦看着吳樊,等着他做決定。
吳樊深知自己今日若不應下,恐怕這事情就難解決了,也是個爽性的人,二話不說直接跪下,對着柳權,以及柳權身後聚集了鬼魂,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