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準站定在車頭,左手平托着一張空白的黃紙,一臉肅容。随着到站後,地鐵門再度打開,外界陽氣湧入,車廂内部的陰氣有一瞬被壓制,江準眼睛一亮,指尖凝氣,飛快地畫在了黃紙上。
他一筆一劃寫得無比認真,若是有同道中人在側,一定能發現他身旁周遭的空氣都開始扭曲,一股股靈氣從空氣中被抽離而出,跟着他的手指而依附在了黃紙上,成爲了一道極具靈氣的符文。
此時,空氣中的靈氣波動已經非常劇烈了,然而江準卻仿若未曾察覺,一張符文飛起後,又飛快地掏出了另一張空白的黃紙。因爲這一次的目的是驅逐煞氣,所以憑空畫的符文效力不大,隻能選擇紙畫符文。
未多時,江準臉上便已是大汗淋漓了。
且不說他這裏毫不吝啬自己的力量,不知疲倦地畫着符文。我穩坐中段,正閉目養神,忽然感受到空氣中的靈氣波動,忽地睜開眼,雙手掄出一個大圓,在胸前定住,左手手心朝天,大拇指微曲,右手捏出了一個玄奧的指訣。
一股精純的精氣自任督二脈散發出,從手太陰肺經、手少陰心經以及手厥陰心包經流淌而過,經由陰跷脈和陽跷脈,遁出體表,盡數被身前的銅鈴吸收。
銅鈴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托舉着,搖搖晃晃地飄了起來,與我的眉心齊平,在半空滴溜溜地轉着。
自車頭傳來的靈氣仿佛一瞬間尋到了入口,朝着銅鈴彙集而去。我接收到這股靈氣,渾身一顫,靈台清明了幾分,随之指訣一變,銅鈴呼嘯一聲,攜帶着這股靈氣沖向了車廂尾端。
在車尾早已嚴陣以待的汪城也同時使出了渾身解數,飛快地完成了這一次道場的構建。
隻是幾息之間的事情,靈氣便貫通了整個地鐵。
若有人此時從外面看這輛地鐵,便能發現所有的車廂都在朝外散發着熒光。
鈴铛飛回來的時候,比先前更加光亮了。
我的眸子開始發亮,隻因我知道,車廂内這一百人的鬼魂的反撲,要開始了。緊急之下,我依舊不忘叮囑縮在座位上的兩人:“閉上眼睛,不管發生什麽,都别睜開。”
尚錦害怕地閉上了眼睛,吳樊閉了閉,卻又睜開了。
可是我已經無暇顧及他們了,因爲下一秒,濃郁的靈氣已經徹底激怒了車廂内的鬼魂們。車廂的頂燈忽明忽暗開始閃爍起來,供應電流不穩定,列車搖晃了幾下,慢慢地停下了,停在了軌道中間。
柳權的聲音響起:“你們找死!”
煞氣沖天而起,試圖破開我們三人全力構築的靈氣屏障。仿佛是鋒利的匕首與堅韌的漁網的一場鬥争。雖然漁網在不停地破碎,卻始終有新的一層加覆上去。
柳權的身影出現在車廂内,他身着舊時戰袍,帶着頭盔,手中的長劍已然出鞘,劍鋒直指向我。顯然是看到這三人中,隻有我是一介女子,要破開這壁障,他自然選擇了從我身上下手。
然而他的算盤注定要落空,笑話,姑娘我雖然是唯一的女子,卻是從小修習道術,修爲不在另兩人之下。
分出一縷心神控制引魂鈴的運作,我雙手平舉,在身側轉動了兩下指尖,虛引靈氣,便合十推出。靈氣化成虛無的利器,糾纏着柳權手中的利劍而上,一直纏繞住了他的雙手。
“天象大觀,始降三清,上指七關,相應七星……”低沉的誦聲從我口中傳出,肉眼不可見的靈氣開始發出瑩瑩白光。
柳權面色陰戾,手中的劍微微顫抖着,他道:“哼哼,黃毛丫頭,如今在地底下,終究是陰氣勝了陽氣一籌,饒你借再多靈氣,都有耗竭之時。”說罷,手腕使力,劍尖眨眼便移至我面門之前。
我的腰身突然變得極度柔軟,整個人向後仰去,同時雙掌合住了刺來的劍身,卻被劍氣以及劍上的力道掼出一節車廂的距離。
“舒苓!”吳樊是全程偷看下來的,此時也顧不得什麽,緊張地喊叫起來。
他這一喊不要緊,害得車頭和車尾的兩人都以爲我出了什麽事,心中一急,手上的動作便亂了分寸,一時間,整個地鐵列車内的煞氣開始大漲起來。
我穩住了身形,高聲道:“我沒事!”心裏卻暗暗咬牙,這個不頂事的吳樊,好死不死這種緊要關頭來打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