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公交車很擁擠,汪城看着一車的大學生,感慨:“這是有多少年沒和這麽多年輕的弟弟妹妹擠公交車了。”
“忘了問,大叔,你幾歲了?”我翻了個白眼。
汪城:“二十七,還是二十八,我記不清了。”
我:“……我還是叫你城哥吧。”
“嘿喲,這哪裏當得起啊,你可是咱行業的當家小花旦。”汪城連連擺手。
我很懷疑地看着他,問出了橫亘在心頭好久的問題:“我說城哥,你的職業真的是翻譯嗎?你不會是給什麽小山村的村長做翻譯吧?”
汪城翻了個白眼。
“真的,我覺得翻譯官不該是你這個樣子的……”
汪城咬牙切齒的樣子,看上去很想賞我一個爆栗,誰知車正好一個急刹車,在一處站牌邊停了下來。一群學生你推我搡地下了車,一時間,公交車空了下來。汪城揉着被撞疼的額頭,回頭就看見我們四個都找到了空位置。
江準正在我旁邊坐下來,見他看過來,還很好心的問道:“城哥,你來坐?”
汪城:“……你坐,你坐。”
吳樊和尚錦坐在另一邊靠後的位置上,兩個人各自塞着耳機聽歌,誰也沒有說話。
我知道後面坐着吳樊,忍不住脊背僵直。忽然聽見江準咳了一聲,用不輕不重的剛好能讓後排的兩人聽見的聲音,玩笑般問我:“舒苓,你有男朋友嗎?”
“啊?”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待我回過神來時,隻感覺臉騰地紅了。隻因吳樊坐在後面,這個問題我怎麽回答都覺得不是滋味,心裏不由責怪江準問的什麽破問題。
奈何江準還是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加上站在前面的汪城也一臉好奇,我真是無奈何了。餘光瞥見後座的吳樊也投了目光過來,我忍不住又直了直脊背,道:“沒有啊,怎麽了?”
“哦,沒有啊……你看我——”江準故意拉長了聲音,我面色一頓,心跳如麻,卻緊接着又聽他道,“給你介紹一個怎麽樣?”
我險些一口氣憋死,幹脆丢了一個白眼給他,索性轉頭看着窗外,不理會他了。
汪城無奈地笑了笑,感慨一聲:“年輕就是好啊。”
“你在看什麽?”尚錦見吳樊的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前方,心裏很是不高興,忍不住出言道,“人家沒有男朋友,心裏又癢了?”
吳樊皺了皺眉:“你這是什麽話。”
前方三人各懷心思,後面兩人卻是各自賭氣。
一路走馬觀花般路過了H市的美麗夜色,我們五人來到了地鐵五号線的始發站。此時正是晚上10點差五分,還有點早。但是由于多了吳樊兩人,江準也沒有喊人再去玩的心思。
我們在候車廳内坐了一個小時,送走了倒數第二班地鐵。
頂燈熄滅。
時間倒數。
通道盡頭,兩束明亮的光刺破黑暗,列車開過的空氣摩擦聲越來越響,末班車終于再次來了。
滴滴滴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對于已經經曆過一次的我們四個人來說,都有些詭異。汪城倒是最膽兒大的,撇了撇嘴,第一個走了進去。我們四人趕忙跟上,緊接着,列車門再度關上。
車廂内溫度很低,不似打着空調的涼意,而是從人的每一個毛孔,每一處皮膚腠理中滲進去的寒冷。我們三人有各自的本領護身,倒是不虞,吳樊與尚錦卻是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寒戰。
“咯咯,幾位,又來了?”空蕩蕩的車廂内忽然響起了一陣笑聲,陰風平地而起,頂燈忽明忽滅。
我掏出汪城送我的赤色小銅鈴,托在掌心,歎了口氣道:“柳權,你這是何苦。”
“女娃娃,上一次讓你逃脫了,這次必然不會讓你如此好運。還有後面的兩位,不必躲躲藏藏了,可記得我前日與二位說的,你們竟失約不來,今日便也留在這兒吧!”
汪城皺眉,道:“煞氣真重,看來來曆不淺。”
“舒苓,你去車頭,城哥去車尾,我在中段策應,先化了此處的煞氣在做談論,怎麽樣?”江準開口提議。
“你去車頭,我的引魂鈴有接引的功效。你的靈符可以凝聚天地靈氣,你來指引比較好。”我搖頭,說道。
江準沒有強求,看向汪城。汪城沒什麽意見,當下我們三人商量定,便分頭行事。
“诶……”尚錦忙道,“那我們呢?”
汪城看了看兩人,沒有說話,就走了。江準聳了聳肩,剛要說話,卻被我截胡了:“你們跟着我吧。”既然如此,江準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朝着車頭跑去。
“你們跟緊我,等下不論發生什麽,都要保持鎮定。”我回頭叮囑了一句,便不再管他們,将銅鈴放到地上,自己盤腿而坐,合上了眼睛。
我卻不知道,此刻吳樊複雜的心思。
他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還要我這個前女友護着。他很想上來做點什麽,可是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是最沒有用處的,隻能聽從我的吩咐,帶着尚錦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吳樊,我怕……”尚錦面色發白,輕聲道。
吳樊轉頭看見她蒼白的面色,心底到底是不忍心,便伸手将她攬入懷中,拍着她的肩膀道:“别怕。”
他轉過了頭去,低聲安慰,我睜開眼,看了一眼他們兩人,忍不住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