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還是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了,中途還一直往公寓的方向走,後來才發現自己住的是香火鋪來着,噢,我的心好痛。
因爲香火鋪太古樸了,我也沒忍心動手去重新裝修,有些東西就這樣放着,就挺好的,比如初戀,想了想我的初戀,算了,跟一隻鬼有什麽好算賬的,況且要算賬也是人家算,我就是個被算的命。
江明他們還真是人鬼情未了。
爺爺留下的這個鋪子,位于清明巷,這兒清一色兒都是什麽香火鋪棺材鋪算命攤兒之類的,老頭老太太比較多,我的新鄰居基本沒出現過,他的鋪子也從未開過,我都懷疑旁邊是沒人的了。
但是今晚有人了,裏邊點燈來着,外邊挂着白幡,上書“安魂堂藥店”,我愣了一下,怎麽這個藥店名字跟棺材鋪一樣,昏黃的燈火映出巷子,映得長滿青苔的牆更加詭異,我本來就覺得這兒陰森,這一下更不想在這兒待下去了,無奈沒錢,有錢才好啊……我歎了口氣,進了自己的鋪子,進門前還不忘跺幾下腳,拜了門神才進去,這些都是跟爺爺學的,他不會教我這些東西,隻是我覺得有趣才學,沒想到有一日我自己也會這麽做,習以爲常。
我比較喜歡聞焚香時香散發出的味道,但是這香火鋪裏的味兒未免太重了。因爲爺爺走後沒有再收拾過鋪子,我打算第二天收拾一下,有些地方太髒了,會積聚一些不好的東西,日子長久了,難免會對人體産生傷害。
第二日,清明巷一貫是冷冷清清的,我剛打開門,準備好好清洗一番,沒想到就依然有人找上門來了,那三個女人穿着不俗,拿着禮物站在我門前,問我是不是姓王,我點點頭,“有什麽事清嗎?”
“可否進門說話?”
我覺得有些奇怪,但是這明顯就是生意來了,我從來不拒絕錢,所以還是笑着把對方迎進門,“可以,你們喜歡喝綠茶還是紅茶?這兒有碧螺春和金…….”
“仙姑,咱們還是談談正事兒吧,談成了,再喝茶也不遲啊?”爲首的女人有些急,推辭一下便開始介紹自己,我一聽,喲,來頭不小啊,搞房地産的,可能是黑心錢賺多了來消災,我雖然不懂什麽風水,但是一屋子奇奇怪怪的東西自動唬住眼前這三個女人,爲首的是興順房地産的老闆娘于韋睿,一邊是她的妹妹于韋華和小姑劉悅,三人此行是爲了消災沒錯,但是這消災的方式有點特别,冥婚。
我對這東西還是比較熟悉的,鬼故事看得聽多了多少懂一點,但是我從來沒幫人家主持過冥婚,流程禁忌什麽的一竅不通,所以猶豫了下,還是拒絕了。
于韋睿有些着急,“仙姑,我們都是聽人介紹才找到您的,說是隻有您能夠做好這事兒,你要是嫌一萬太少,那咱們可以再給,兩萬三萬都可以。”
我是真心動了,我還欠着張那麽多錢,是現在這些小打小鬧的生意還不起的,雖然債主是張,但欠人錢的感覺真心不好,再說了,有錢才是大爺,沒錢行路難,于是我點了點頭。
對方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特别是于韋睿,都快癱倒了。
于韋華立即問我什麽時候可以過去,現在嗎?
我搖搖頭,裝出一副神秘的樣子,“我跟你們去看看可以,但是我要了解一下真實情況,總不能你說要冥婚就立馬可以的。”
于韋華讪讪的,小姑子倒是滿不在乎的樣子,事不關己。
于韋睿抓住我的手,說道:“仙姑,這事兒是這樣的……”
于韋睿的老公劉大東在我們這個小城發迹之事,就是在城東蓋了商品樓,我們這個城跟上海之前的狀況有點像,就是城西發達城東荒蕪,後來城東隐約有興起的迹象,劉大東是個沒啥文化的人,但是在外打工的這幾年也知道房地産的厲害,所以也打起了城東房地産的主意,但是他不太走運,盤下的那塊地皮有點兒問題,就是鬧鬼鬧得很兇,聽說跟賄賂款額不夠,原先看上了盤不上,被人家換了,沒辦法,錢都使出去了,哪能空手而歸,隻好把這硬骨頭給啃下。動工的那天,挖出了很多屍體,隻有一具女屍是有棺椁的,沒敢聲張,就這樣焚燒了了事。但是繼續施工的時候,一個工人讓挖掘機給砸了,現場頗爲慘烈,紅白一片,劉大東不信邪繼續開工,可是地基都還沒打好,又有人出事了,這次是他的老子,到工地給他送吃的時讓運泥的泥頭車給撞了,摩托車壓住的左腿沒保住,人倒沒死。至此,劉大東總算是怕了,請了個姓王的大師來看過,說是那具女屍有恨,本來就憋着沒法投生去,遺體還被挖了,古人最重視身後事,劉大東活該倒黴,說罷就要走。劉大東吓呆了,一下子就跪下了,求爺爺告奶奶的,總算讓王大師留了下來。
王大師說救他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得先知道那女屍下葬前是不是未曾嫁人或許配過人。劉大東問要如何問?王大師嘿嘿一笑,你跟她有孽緣,你去問問不就行了。
劉大東被吓得坐到地上,嗫嚅着說,您不是高人嗎,陰陽眼什麽的。
王大師氣得吹胡子瞪眼,你以爲誰都可以有陰陽眼啊?
最後劉大東把王大師帶到焚燒棺椁的地方,王大師嘿嘿一笑,劉先生,勞煩你今夜在此睡上一覺了,明日告知老夫那女屍情況。
那女屍怎麽整劉大東于韋睿沒講,反正我覺得不會好到那裏去。
慶幸那女屍是個閨閣女子,王大師說劉大東還有救,本來呢,你毀人陰宅,又毀了遺體,她是不願意原諒你的,你這輩子到這就算到頭了,但是呢,人家也是想着投胎的,所以你供奉着她,到時老夫爲她引路,也不失爲一個好方法,但是,無緣無故你無法供奉她,所以,你得跟她結陰親,娶她,日夜供奉她。
劉大東沒法兒,隻好于她冥婚,在總算是過上了太平日子,事業也如有神助。
于韋睿歎了口氣,我吊了吊眼眉,“所以劉太太此行是爲了讓我幫忙送他上路?”
于韋睿歎了口氣,“有那麽簡單就好了,隻是……唉,那陰妻不滿我,想老劉跟我離婚……”
言外之意,她希望我給那陰妻另找一個老公。
“不對啊,即使是結了陰親,正常結婚生子也是可以的啊。”我記得爺爺講陰婚時是這麽說的,鬼故事也是這麽寫的。
“所以才希望找到當時的王大師……”
“什麽大師,就是騙子,哪有送走那個陰妻……”
“小姑,不能亂說話!”
王大師之流我是不認識,但是三四萬我就認識,于是我假裝猶豫了下,說道,“你明天來接我吧,我得準備些東西。”
送走三人後,我癱坐在椅子上,尼瑪的,我哪來的什麽方法,但是眼前放着的一萬現金讓我真的不想放棄。
我記得大學時有個小師弟沉浸于學習陰陽之事,不知道他能不能幫到我,想到這。我一骨碌爬起來,收了錢就跑到二樓找小師弟的通訊方式,好不容易找到當時他給的名片,差點給我氣樂了,尼瑪有緣夢中相見是什麽鬼,好想毆打他啊!
最後還是通過他的基友拿到了他的号碼,以下是和基友君的對話。
基友君:“你好。”
我:“我是你師姐王書曉……”
基友君:“我知道,有備注。”
我:“那個……”
基友君:“别磨蹭,在撸。”
卧槽!
我:“白屁股的手機号。“
基友君狂笑,戛然而止,“我就知道普天之下隻有我知道白屁股的号碼!”
忍無可忍,“給我!”
基友君:“知道我是怎麽拿到的嗎?哈哈哈我拍了他的白屁股!哈哈哈……”
我:“給我!”
基友君終于笑夠了,“什麽?”
我:“照片号碼都給我!”
小師弟的名字由來,好像是因爲軍訓來着。我的大學比較特别,是由師兄師姐做新生的第一任班主任,小師弟就是我帶的。
軍訓時我對這曬成炭的小師弟一口一口的挖冰鎮西瓜,小師弟一臉生無可戀,開學第一天他嘲笑我一個女人沒有他白,現在我問:“白白,你現在還白嗎?”
小師弟十分怨念,“我的屁股還很白……”
“噗……”一邊一同病休的基友君不幸陣亡。
從此白屁股成了小師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