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黃皮校曆擺回了原來的地方,‘他’的身份讓我越來越感到好奇,或許下次該找個機會去問問黃教授。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沉悶的鋼琴聲着實把我吓了一跳。
是莜菱打來的,美女竟然主動打電話給我,這還真的讓我一陣受寵若驚。
我接起了電話:“喂?”
“是我。”
她的聲音細柔甜蜜,讓我又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現在好多了吧。”
我慚愧地撓着頭,說起來昨天的一切都起因于我。
“滿血複活了。”
她說道,聲音中帶着一絲調皮,不知道她是不是裝出來的。
“那就好。”
說實話我的确洩了一口氣,如果給她心理造成什麽陰影的話估計自己就是那個罪魁禍首了吧。
“嗯——”
我長吟了一會,接下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對話陷入了僵局。
“你在幹嘛?”
突然她這麽問道,讓我一陣不知所措。
“在兼職。”
“真是勤奮呐,幹什麽的?”
是挺勤奮的,想起當初找這份工作的起因還真有點哭笑不得。
“整書。”
“這麽說你現在就在圖書館?”
“恩。”
我就這樣被動地回答着她的問題,看來在這方面我還得向胖子請教請教。
“我現能過來嗎?”
她好像有點激動地說道,真搞不懂她在想些什麽。我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裏的環境真的不敢恭維。
“可是可以,不過,你大概不會喜歡這裏吧。”
“沒事,我過來了,你等我。”
“哦——那你最好帶上手電。”
我将具體的位置告訴她後就挂掉了電話,心裏湧起一種說不出來的激動。
十分鍾後她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一身白色及膝的連衣裙讓她顯得有些脫俗,我呆呆地看着她,卻惹來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好看嗎?”
“恩。”
我僵硬地點點頭,這時候竟然想不出一個溢美之詞,隻能用這種拙劣的話語敷衍過去。但她似乎并沒對我笨拙的嘴舌而感到不滿,而是俯身坐在了我的旁邊。
一陣淡淡的體香混雜着洗發水的味道,就像是一碗特質的迷魂湯,讓我神魂颠倒。
“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試探性地問道,想必昨天的事讓她很不開心吧,畢竟回想起了那樣的東西。
“沒事就不能來嗎?”
“可以。”
我苦笑着說道,這樣反而讓我更不自然。
“林蕭。”
她小聲地叫了我一聲,我轉頭看着她的側臉,問道:“怎麽了?”
“昨天我看起來很恐怖吧。”
她平靜地說道,這讓我回想起昨天那張美麗而又扭曲的臉孔,一股寒意就湧上心頭。
“怎麽會。”
我說道,那種話當然不可能說得出口。
“你相信世上有鬼嗎?”
這個問題讓我一時語塞,她曾經也這樣問過我,那時我的答案模棱兩可,現在估計也是一樣吧。
她見我不說話遍哈哈笑了兩聲:“其實我一直都信,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就能看到了許多不該看到東西。”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黑暗,就像是那裏有她兒時的記憶。
“那年我大概還隻有六歲,因爲我上學的緣故全家都搬到了城裏的一處公寓,那裏原本住着一對夫婦不知道什麽原因急着想要把房子賣掉,房價就出得非常低,所以我們簽房契隻用了一天的時間。沒過幾天我們就搬了進去,結果怪事就發生了,第一個晚上我們家養着的那條狗就死了,第二天發現它的屍體的時候就在裝滿水的浴池裏泡着,是溺死的。可是那天晚上我明明還聽貝貝在叫的。”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臉上帶着一絲痛苦,‘貝貝’估計就是那條狗,看來她們的感情應該挺深的吧,我想。
“我當時也是這樣跟我爸媽說的,可他們根本就沒有在乎我的話,畢竟我隻是個小孩子。可後來家裏又發生了更多的怪事,像是什麽東西莫名其妙地會失蹤,結果沒多久又出現了,晚上還會出現一些奇怪的聲音……這一切就像是小孩子的惡作劇,當時我的爸爸就懷疑是我做的,還因此打過我,不過後來也沒再怎麽在意這些事情了。但那時候我真的害怕極了。”
她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哽咽,的确任誰有這樣的童年都不會很愉快吧。她張了張嘴又繼續講道:“後來漸漸地我也習慣這些事了。
大概過了一年,我到了上學的年齡,爸媽就把我送到附近的一所小學,他們也因爲工作的問題基本上不管我。家裏發生的事情已經讓我變得有點神經質了,再加上他們的冷淡讓我變得寡言少語,所以學校裏沒有一個人敢接近我,他們給我取了一個綽号‘怪人’。
“怪人回家啰!”
“救命啊,她要回去吃人肉啦!”
“别跟她說話……”
“……”
每天都能聽到這樣的冷嘲熱諷,不過我都習慣了,随他們去說吧,我又不會少塊肉。”
她的聲音變得輕松了不少,好像從剛剛的痛苦中轉移出來了。我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她的身上似乎籠罩着一層光輝,即使在黑暗中也依舊閃亮,像極了一個剛剛誕生的天使。我搓了搓眼睛,原來是她手邊的手電筒忘記關掉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于交到了我生命中的第一個朋友。
那是在一個秋天,具體什麽時候我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那天的銀杏葉真的很漂亮。”
她伸出了手,好像那裏就有一片落葉
“他就坐在我家樓下的公園椅上,一動也不動,像是在欣賞眼前的這片盛景。
他好像身上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讓我不可抗拒地走向了那個位置。我靜靜地站在他的身邊,替他拿走那些掉落在身上的銀杏葉。
終于他發現了我。
“你好。”
他的聲音有點稚嫩,還帶着男孩的霸道。
“我。。我隻是想幫你拿掉這些。”
我晃了晃手中的銀杏葉支支吾吾地說道。
“謝謝。”
他說完又将頭轉向了前方,我就一直這樣站在一邊看着他。他的臉很白,就像圖了很多粉底一樣,我無意間看到了他的眼神,那種憂傷根本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去,我們兩個依然保持着那種姿勢站着,這時他站了起來。
“你怎麽還沒走。”
他的聲音裏似乎帶着一點不耐煩。
“我也喜歡看這個。”
我小聲地說道,像是做錯了什麽事情。
“你爸爸媽媽不擔心你嗎?”
“他們都不管我。”
“是這樣啊。”
他看着我,眼中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悲傷,取而代之的是溫和。
“你也沒什麽朋友吧。”
他說道,這個直接戳中了我的軟肋,我當時強忍着想哭的沖動點了點頭。
“那以後我可以陪你玩。”
“不用。”
我倔強地将頭瞥向一旁,心裏想着他一定隻是同情我吧。我跑走了,留下了他一個人。
當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剛進門就是爸爸的一頓臭罵。我擦掉了眼角的淚痕,默默咀嚼着已經冷掉發硬的晚飯。
沒有人會關心我,我當時是這麽想的。這時我想起了他,他應該已經回家了吧。
吃完飯我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連作業也不想做,直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放學,就跟往常那樣,我等人走完了才開始收拾東西,因爲隻有這樣才能避開大家。
我獨自一個人走在回家的小道上,路上的銀杏葉已經被清掃員處理幹淨了,它們就和我一樣被人遺棄了。
“等你很久了!”
一道尖銳的男聲跳進了我的耳朵,我呆呆地看着那道突然竄出來的身影,是他。
“有事嗎?”
我冷冷地看着他,但心裏卻有一種莫名的開心。
“我說過會來找你玩的吧。”
“爲什麽?”
“因爲你跟我一樣。”
他深沉地說道,跟我一樣?被所有人排擠嗎?
“好吧。”
我說道。
……
從那天開始他每天放學都會在老地方等我,我們兩個人就會聊聊天,可每當我問他家在哪裏的時候他都閃爍其詞。
這樣的時間并沒有持續很久。
有一天我剛剛回到家,媽媽就拉住我的手,她說鄰居家的阿姨看到我總是坐在樓下對着空氣說話。
“到底發生了什麽,菱菱。”
“真奇怪,難道你們都看不到他嗎?”
我疑惑地看着媽媽,但她回答我的确是萬分驚恐的眼神。
她再也沒有問别的事情,而是把我關進了房間裏,就連上學都不讓我去了。第二天她請來了一個神父打扮的人,他在我的身邊轉悠了好久,還給我喝了一碗奇奇怪怪的東西,喝完以後我就感覺頭暈暈的,整個房子都在打轉,最後隻看到爸媽在和那個神父神情嚴肅地談論些什麽。
後來的事情我記不清了,隻記得從此以後再也沒有見過他,可能是被我媽媽趕走了吧。”
“你們以後再也沒有見過了吧。”
我打斷了莜菱的回憶問道,她的故事真的就像是一步離奇的小說。
“見到了,但是那一天也是我爸媽死去的日子。”
她的這句話讓我的心髒緊了緊,眼前這個柔弱的軀體背後到底隐藏着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