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地看着我,面色平靜,而我則像是個情窦初開的小男生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我撓了撓頭,一臉歉意地對她說道:“剛剛那個别放在心上。”
現在的我在她眼裏就是一個小醜吧,我想。
“沒事。”
她紅唇輕啓,臉上依然挂着那種清純的笑容,讓我再次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是的,從來都沒有奢求過能夠再次見到她,這是天意嗎?我竟然開始感謝那雙安排着我命運的黑手。
“剛剛你說了什麽幽靈是嗎?”
她一臉疑惑地看着我,就像是一隻充滿了求知欲望的小鳥。
我呵呵地笑了幾聲,想要掩飾剛才的尴尬:“沒什麽,是我認錯人了。”
“不,我就叫幽靈。”
她說完靜靜地注視着我,大概是想看我下一刻會做出什麽可笑的舉動吧。
的确這讓我的腦子一陣暈眩,就像是被人從腦後打了一悶棍似的,我這時候的樣子一定很可笑吧。
“哦,是這樣。”
我有氣無力地說道,果然還是被人徹底愚弄了。
“你好像很失望?”
她撅着嘴,似乎是在對我的反應感到不滿。
“怎麽會。”
我看着她,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麽可能會是幽靈,這意味着我關于鬼樓唯一的線索有可能即将斷掉了。
“這麽說你不相信啰?”
她的語氣中帶着一點淘氣,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清澈的眼睛裏沒有一絲污穢,讓我心中一陣酥軟。
這估計就是紅顔禍水的感覺吧,我苦笑着想到,原本以爲自己會像小說裏的那般灑脫,到頭來也不過是個堕落在紅塵中的平平男子罷了。
“當然信。”
我無奈地點着頭,事到如今沒有什麽信不信可言了。
“那好吧。”
她從身邊的包裏掏出了一支油性黑筆,在她手邊書上寫下了什麽東西。
“這是我的名字。”
她将書攤開在我的面前,兩個漂亮的字體出現在一處角落。
“莜菱。”
我輕輕地念了出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現在信了吧。”
她好像有點得意地看着我,就像戰勝方看着戰敗方一樣。
這讓我我一陣無語,竟然隻是同音字而已,我當初想了這麽多唯獨沒有想到這點。
“你早說不就好了。”
“這樣不是更神秘嘛。”
她俏皮地說道,似乎完全不知道她所謂的‘神秘’把我折騰地有多慘。
“你在找我?”
“是的,不過完全沒想到會是你。”
她吐了吐舌頭說道,但這反而讓我感到更加蹊跷。
“爲什麽找上我?”
“可能是緣分吧。”
說完她撩起了幾條垂落下來的發絲,那張美麗白皙的臉蛋完全暴露在了我的眼前。這般不經意的舉動卻讓我的血液流速加快了好幾倍,看來我完全沒有對美女的抵抗力。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種時候老三會怎麽做,他的想法……我怎麽可能會知道。
“是這樣嗎?”
我問道,聲音裏很明顯地帶着一絲顫抖。
該死,今天丢人已經丢夠了,真是沒出息。
“咯咯,我很吓人嗎?”
她笑了,露出了兩顆潔白的虎牙,這幅天真的樣子徹底擊潰了我的底線。
我隻能盡量将視線瞥向一邊,原本以爲她會是個端莊的淑女,原來還有這樣的一面。
“你去過鬼樓吧。”
幾分鍾後我終于回歸了正題,今天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爲了弄清這個。
她猶豫了很久回答道:“去過。”
她的聲音很小,這種感覺就像是我在審問一個犯人一般,前幾天我也被這麽對待過。
“那張照片就是你拍的?”
“是的。”
她回答後胸口就不斷劇烈起伏着,可能是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回憶了吧,就跟我那時候一樣。
“那然後呢?你看到了?”
我急切地問道。
“是的。不!她……”
她的回答變得含糊不清。
“莜菱?”
我叫喚了她一聲,但她完全沒有理會我,而是在對着空氣自言自語。
我發現她的臉色變得很差,原本僅存的那點血色也徹底消失了。突然她擡起了頭,原本漂亮的眼中充滿了恐懼:“她找到我了!她來了!……”
“到底怎麽回事。”
我握住了她的手,想要讓她冷靜下來,但在觸碰到她肌膚的瞬間我又将手縮了回來。并不是在乎什麽道德倫理,而是她的手冷地可怕,這讓我想起了小時候聽到的關于雪女的傳說,那個将人冰封的妖怪,就像她一樣的美麗。
“到底怎麽了?”
“她。出現了。”
莜菱死死地盯着我的背後,好像那裏有什麽東西在。
……
過了一段時間,她終于冷靜了下來。
“抱歉。”
她低下了頭,眼角帶着幾粒閃亮的結晶,她竟然在哭。
我心中感到萬分的羞愧,是我問了這些問題讓才她想起了那件事。
她曾經在網上也是這樣跟我說的。
……
3點左右,我離開了圖書館,雖然很不舍,但還是讓她靜一靜比較好,我也給她留下了自己的号碼,如果出了什麽意外也可以在第一時間内趕到。
“哎——”
我仰天一聲長歎,結果什麽都沒弄明白,還差點把莜菱給逼瘋了,本來還有好多問題想問她的,比如那本書的意義……
“她來了……”
口中不斷地重複着莜菱說過的話,我自然知道她說的那個‘她’是誰,因爲我也親眼見過。
她到底是什麽?真的會是鬼嗎?
我苦笑地思忖着,曾經有個自稱‘林蕭’的人告誡過我她會讓我喪命。
或許我也是她的目标之一。
……
我無精打采地回到了宿舍,剛剛一跨進門胖子像狗一樣地湊了過來。
“有股特殊的香味,自己坦白。”
“你的錯覺。”
我将他那個肥頭推到了一邊,今天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應付他了,隻能随口敷衍了幾句。
很快時間就到了11點,熄燈前我還特地給莜菱打了個電話,聽她電話裏面的聲音應該已經恢複了吧。
寂靜的夜晚,靜地讓人窒息。
我打開了手機,從相冊中翻出了那張‘林蕭’發給我的照片。照片中這棟鬼氣森森的樓房讓我脖頸一縮,那張模糊的女人臉還是靜靜地呆在那裏。
我用手蓋住了眼睛,明明已經感到很累了,可卻連一點睡意都沒有。
“悶子,睡了沒?”
這是胖子的聲音,還帶着點亢奮。
今天是怎麽回事,平時這個點他應該已經睡了才對吧。
“怎麽了?”
“今天你到底去幹嘛了啊,看你一臉的不開心,失戀了?”
胖子這句話讓我的心頭一沉,今天見到了莜菱,本來應該是感到高興才對吧。
“沒事。”
我将身體側了過去,胖子見我不肯說呶呶了幾句就閉嘴了。
“胖子,你說世上真的有鬼嗎?”
我問道,或許他會認爲我瘋了吧。但事實告訴我想多了,回答我的隻有他微弱的鼾聲,他竟然隻用了短短幾分鍾的時間。
我自嘲地笑了笑,這種問題沒人能夠給出确切的答案吧。
寝室内再次安靜了下來,而我依然沒有睡意。
緣分,這個原本讓人翹首企盼的詞語卻讓我感到厭惡。我閉上了眼睛,默默地等待那個惡魔之音的降臨。
……
第二天,星期天。
我又要将半天寶貴的青春浪費在一堆書上了。
不過再忍幾天,聽說下禮拜三就是出去旅遊的日子,想到這裏一點點痛苦就不算什麽了。
我到了黃教授的房間,他還是像往常那樣在寫什麽東西。
“來了啊,挺早的今天。”
“恩。”
我朝着他笑了笑,其實黃教授隻是看上去讓人畏懼罷了,心地還是挺溫和的。
“今天我要出去一趟,到了四點你幫我把門鎖上吧。”
說完他就将一把奇形怪狀的鑰匙交給了我,上面不知道塗了什麽東西黏黏地,我在它外面包裹了好幾層紙巾後才肯将它放在口袋裏。
接着他給我了一柄手電就走了,我想那盞煤油燈估計已經永久地被封存了吧。
我目送了他的離開,那道有點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視野中,這裏又隻剩下了我一個人。
一個小時過去了。
彎腰起身彎腰起身……我機械似的重複着這些動作,可剩下的書根本就不見少,好像又多出了很多。
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這裏确實比上次來多出了一堆書,我挑了其中一本,竟然是些校曆,這些紙張似乎就是黃教授平時在用的那些吧。
我翻閱了好幾頁,的确連字迹也一樣很工整。我記得在這裏的其中一個書架也是存放校曆的吧,但那裏的都是些印刷的。
我走到了原本擺放着那些黃皮校曆的地方。
突然一念頭在我的腦子裏跳了出來,校曆既然記載地這麽詳細,那麽關于鬼樓的信息這裏說不定也有。
我一層層地翻找着,這裏是按年代匪類擺放的,找起來應該不是一件麻煩事。
“十年前。”
我記得老三這麽說過吧,那棟鬼樓被廢棄的年份,那年肯定發生了什麽。
可我找遍整個書架也沒有标記着十年前年份的那本校曆。
“怎麽會這樣。”
我自語道,不可能白白缺了這一本啊,應該就在中間這裏。突然我頓了頓,那個時候‘他’拿走了一本書,而且位置似乎就在這裏。
該死!
我感到了一絲不妙,難道‘他’也在調查鬼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