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4日,星期一。
今天隻有一門曆史學,教這門課的是個老頭,聽說還是從哪裏特地請來的教授,管得特别嚴,在聽了兩節課的天書後感覺腦子都大了一圈。
“這老頭還真能扯。”
胖子用力将書砸在了床上,一副十分惱火地樣子,今天他因爲上課睡覺的緣故受到了老教授許多‘特殊照顧’。
“人家也是爲了你好。”
我安慰道,不過心裏倒是覺得挺好笑的,誰叫你這麽能睡。
“胖哥我可是來學醫的,怎麽能将力氣用在這種地方。”
胖子一臉地認真地說道,好像他還占理似的。
這個死胖子。我心中笑罵了一句,不過我對曆史什麽的課也沒有興趣可言。
我仰躺在床上,這種悠閑地時候在床上看看書打打盹再惬意不過了。這幾天已經把我搞得有些筋疲力盡了,而我的調查也一點進展都沒有,隻能暫時把所有的事情放一邊吧。
突然,一首李斯特的《葬禮》驚醒了朦胧中的我,低沉緩慢的鋼琴聲讓我的心跳加快。
聲音的來源就在我的枕頭下面,我撥開了枕頭,那裏一隻三星的手機正在不斷地震動着。我想起來了,前幾天的确把鈴聲換了,當時在網上偶爾聽到的,就把它換成了手機鈴聲。
“喂?”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雄渾的男聲讓我不由地一怔。
“黃警官?”
我撓了撓雜亂的頭發,這個黃警官已經不間斷地‘騷擾’我兩天了,搞得我都點想要報警了,即使對方就是警察。
“是的。”
電話裏他似乎在翻閱什麽東西,雖然不是很響,但我還是能聽到一陣陣翻紙的聲音。
“你想起些什麽了嗎,林蕭——”
他說我的名字的時候故意拖長了聲音,像是爲了警告我不要對他撒謊。
“真的沒有,警官大人。”
我變得有些不太耐煩,這個問題他已經問過我不下十次了。
“哦。”
他的聲調變低了許多,大概是對我的回答不太滿意吧。
“你今天有空嗎?”
突然他這麽問道,本來他應該直接挂掉了才對。
“有是有,怎麽了嗎?”
我小心地問道,怕是他又在懷疑我了。
“沒什麽,有東西想讓你看一下,能過來一下嗎?”
“現在?”
我問道,心頭也跟着一顫,難道是他查到什麽了嗎?
“是的,立刻。”
他的聲音根本不容置疑,這根本就不是商量的口吻吧。
我無奈地挂掉了電話,真是背到家了,鬼樓的事情就已經把我弄得焦頭爛額了,竟然還被無緣無故地扯進了到一樁命案裏。
我跟胖子他們打了聲招呼就急匆匆地出了門。
……
下午兩點。
這裏是我們的校門口,碎石鋪成的道路兩旁枯木叢生,我走了十幾分鍾,終于找到了一處公交站牌,它就藏在一顆樹的陰影下,上面布滿了鐵鏽,要不是我眼尖估計就得傻乎乎地多走一站了。
我背靠着站牌,蹲坐在樹蔭下,今天的天氣很熱,要不是因爲那個警察我才懶得出來遭罪。
時間将近過了20分鍾,可連公交車的影子都沒見到,就連一個經過的人都沒有。我揮手趕跑了幾隻吵人的蚊子,這種鬼地方,怪不得那時候出租車司機都不肯送我。
“鬼城。”
我楠楠自語道,叫這裏鬼城也不足爲奇,隔着灌木叢能依稀看到學校裏的那片湖,那片樹林,還有那棟白色的建築。
突然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讓我不禁打了個哆嗦,可我的周圍根本就連一個鬼影都沒有。
我看向那棟白色的建築,這裏隻能看到它的樓頂部分。
該不會是她吧。
這時遠處傳來了一陣馬達的聲音,一輛老舊的公車緩緩地開到了我面前。
咔哧——
車門打開了,發出一陣很大的響動。
這個地方到底怎麽回事,就像是八九十年代的中國一樣。
“小夥子到底上不上車?”
司機見我愣在原地不耐煩地說道。
“上,上。”
我匆匆鑽進了那個狹小的車門,車裏的人都不滿地看着我,估計是因爲我耽擱了他們的時間吧。我狼狽地坐在了最後一排,一旁的大媽像是在嫌棄我似的往旁邊挪了一挪。
車子終于再次啓動了,發動機艱難地運作着發出咔咔的聲音,好像随時都會爆炸一樣。
……
三點鍾,我終于到了市區,這一路的車坐地我心驚膽戰的,在車子到終點站的瞬間我就像是瘋子一般地沖下去,惹來了周圍人的一陣罵聲。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各色的現代化建築讓我把四五十年的時間差瞬間倒流了回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就連空氣的味道都不一樣。
我随手攔住了一輛的士。
“去哪?”
我艱難地爬上了車說道:“警察局。”
司機的神情突然變得很差,用異樣的目光不停地掃視着我。
“怎麽了嗎?”
我惱火地問道,他的目光讓我很不舒服。
“你犯了什麽事嗎?”
他壓低了聲音,像是在故意打探我。
我感到一陣可笑:“我隻是去找朋友,不行嗎?”
……
“這裏的文化博物館也挺好的……”
司機滔滔不絕地跟我說着,他是個30左右的男人,第一看上去賊眉賊眼的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沒想到會這麽熱心,一聽到我是個外地來的就一個勁地跟我講市裏的名勝。
“我還去過……”
他似乎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我幾乎快被他的口水淹沒了。
“我去過鬼城,你去過嗎?”
我打斷了他的長篇大論,我想這樣跟他開個玩笑估計就會閉嘴了吧。
果然他停頓了一下。
“原來你是這裏的大學生啊,怪不得看你挺年輕的。”
這讓我心頭一驚。
“你知道鬼城?”
他點了點頭說道:“不就是那所大學嘛。”
“爲什麽你們都叫它鬼城?”
“鬧鬼呗。”
他聳了聳肩說道,這個造型讓他看起來更加猥瑣。
“你怎麽知道鬧鬼。”
确實這種說法讓人很難相信。
“你知道那裏原來是什麽嗎?”
突然他将頭微微靠向我一臉神秘兮兮的樣子,像是怕被别人偷聽到似的,一陣冷風從我背後吹過讓我寒毛不自覺地立了起來。我回頭看向後座,那裏空蕩蕩的,可以确定車裏隻有我和司機兩個人,除非真的有鬼。
“是什麽?”
我問道,這或許對我來說會是個天大的消息。
“一片墳墓。不知道是什麽年代的,後來被政府強制拆遷造了學校。”
他的話讓我的呼吸緊了緊,像是有人把我喉嚨掐住了一般。
“這隻是小道消息吧。”
“誰知道,反正我是不想去那……”
……
十分鍾後,一輛綠色的的士停靠在警察局的門口,我付完錢從車門裏走了出來。
“兄弟祝你好運。”
司機對着我賊笑了一下就開走了。
好運?
我自嘲地笑了笑,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麽好運之說了。
警察局門口人很少,這也是正常,有誰會沒事到這種地方來,眼前這棟高大的樓房讓我一陣心虛。我一咬牙走了進去,誰知道剛跨進了一步就被人撞翻在地,那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女警。
“對不起。”
她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将我扶了起來,好像是什麽失竊案的文件。
“沒事吧?”
“沒事。請問,黃警官在哪?”
“黃警官?”
她思忖了一下,然後笑着指了指電梯:“三樓的會議室。”
她說完便匆匆地走開了,隻留下啪啪的高跟鞋聲。
我揉了揉有點發腫的手臂,剛剛那下正好被撞在最脆弱的地方。
這個姓黃的竟然也不下來接接我,好歹我也是你的第一嫌疑犯,我心中罵了一句。
電梯緩緩升上了三樓,會議室就在走廊的盡頭,我推開了那扇看似普通的木門,裏面隻坐了一個男人,自然便是黃警官。
他看了一眼我這個不速之客,神色異常地凝重。
我感到我的心髒快速跳動着,該不會發生什麽很嚴重的事了吧。
他擡了擡手,示意我在他旁邊坐下。
到底怎麽回事?
我停下了胡思亂想,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他面前擺着一台筆記本,手中還不停擺弄着一本警察證件,上面貼着的照片毫無疑問就是他的,但照片下面的兩個字讓我的目光頓了頓:
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