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小手冰涼而輕柔,似乎帶着絲絲的寒意,卻又帶有一種讓人舒适的觸感。
我僵硬的轉過頭去,将自己的面孔緩緩擡起,用力的吞了一口唾沫道:“是……是我!你是王雪嗎?”
說實話,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心中的恐懼,可以說已經達到了我生命中的巅峰,因此話音出口之後,我卻突然間發現,我似乎心情突然平靜了,帶着一種面對死亡的沉寂。
耳邊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我通過那隻按在我胸口的小手上,判斷出對方猶豫的心情。
于是在等待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後,我這才又聽到了王雪的聲音。
她似乎處于一種十分奇怪的狀态之中,說話斷斷續續,十分艱難。
“我……是!你快……走!不想……傷害……”
說話間,我感覺到胸口上的那隻小手,似乎微微縮了回去,卻又仿佛被什麽東西強迫一般,飛快的按在了原處。
一瞬間,我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念頭,從王雪的這句話中,似乎聽出了什麽東西一般。
而正待我準備發問的時候,讓我魂飛魄散的是,那隻猶豫的小手,突然間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狠狠的按在了我的胸口,駭得我瞬間慘叫起來。
“偉子……偉子你快醒醒啊!你小子快點醒醒啊!”
一陣焦急的呼喚聲,從我耳邊不斷響起,我慢慢的睜開了雙眼,隻感到自己的眼皮,仿佛有萬斤之重一般。
一道刺眼的白光直刺我的眼瞳,讓我不由痛苦的發出一聲呻吟,趕緊又閉上了眼睛。
“好了,醒過來了,沒事了,醒過來了!”
四周嗡嗡的響起類似同樣的聲音,我腦中卻仿佛漿糊一般,雜亂無章。
那時在我腦中,一會兒閃過我和虎子騎在重型機車之上,賽車的場景,一會兒閃過那場血淋淋的車禍現場,更有一隻冰涼的小手,似乎依然按在我的胸口,讓我沉悶得喘不過起來。
終于,我渾身一顫,腦中突然一陣輕松,徹底回過神來,茫然睜開了雙眼,隻不過四肢百骸傳來的一陣酥麻,讓我渾身提不起勁來。
“好了,他隻是摔暈了過去,沒事了!好了,沒事了,大家散開一些,給病人留點空間!”
一個白大褂的男人,緩緩從我身邊站起身來,揮舞着手臂向四周喊着,我躺在冰冷的地面之上,茫然的向四周看去。
首先入眼的是虎子那張焦急的面孔,看得出來,此時他的心情十分的急迫,一張臉上滿是急出來的冷汗。
看到我醒來了,虎子小心的從後面将我抱入懷中,一連聲的問道:“咋樣,偉子,你感覺咋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似乎還沒有跟上虎子的節奏,一直等他問的耐心盡失,眼看着又要張口喊醫生的時候,這才艱難的開口道:“沒事!我沒事!”
說完這句話,我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終于有了力氣,說話也變得連貫了許多。
看着虎子焦急的面孔,我突然伸出手來,想要摸一摸它的真實,卻不想用力失控,卻是不輕不重的打了虎子一個巴掌。
這個巴掌雖說不重,但是卻讓虎子很是一陣發愣,心中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麽地方做錯了,我竟然罕有的如此表現。
而看到虎子這樣,我卻是呵呵笑出聲來,因爲從哪一巴掌上傳來的感覺,讓我的心中終于變得踏實起來了。
而虎子看到我笑,他雖摸不着頭腦,卻也跟着傻傻憨笑,對那一巴掌的事情,忘得比我還快。
笑了一會兒,我讓虎子将我緩緩扶起,放眼向四面看去。
隻見此時我依然在那條沿山公路上面,所處的位置也還是在那個轉彎之處。
四輛被撞得不成形狀的機車,此時就躺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期間穿梭往來的,盡是一些身穿白大褂的醫生,以及不斷拍照留檔的警官制服。
白大褂們似乎忙碌得十分認真,對身邊往來的身影絲毫沒有分心,各自幹着各自分内的事情。
地面上污迹斑斑,有機車被撞之後,所洩露的汽油,也有刺目烏紅的遺留血迹,更有幹粉滅火器特有的白色粉末遺留。
我眯着眼睛,看着一個白大褂,将一名染紅了頭發的少女,扶正斷骨之後,小心的用擔架擡走,我這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放松下來。
虎子扶着我,一邊陪我活動身體,一邊回答我的問題,而通過一番問答之後,我這才明白事情的真相。
隻不過當我聽完虎子口中的真相之後,我心中在明白了一些事情之後,卻又變得有些迷惑起來。
因爲據虎子說,我們在來到這個轉彎之後,因爲突然間看到車禍現場,虎子卻也是來不及刹車,隻好盡力減速,在最後關頭棄車保人,順手将我從車上拉了下來。
而我正是在那個時候,不知道撞到了什麽東西,整個人撞暈了過去的。
不過說到這裏,虎子就很是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我們還是幸運的了,因爲前面那四個人,那時候也不知道做了些什麽,或許原本想在彎角弄點什麽,來招呼自己的,但是意外發生了,那些東西沒有害到我們,反而讓他們自己來了個極限大碰撞。
于是現場那個慘啊,當場那四個家夥就直接見了閻王,可謂是自作自受的典型表現。
說到這裏,虎子很是沒有道德心的嘿嘿笑了一會兒。
不過除了我之外,比那四個家夥幸運的,就是坐在那四個家夥身後的那些女孩們了。
女孩們或許是因爲坐在後面,因此在撞車的時候前面有個肉墊,因此傷勢最重的,也不過是斷了幾根肋骨,外加上手腳骨折之類的,倒是沒什麽性命之憂。
而報警和叫救護車的,正是緊跟在我們身後的那些觀衆,他們雖然那時被我們甩掉了五六百米之遠,但是其實說起來,在機車的速度之下,也就是幾秒鍾的功夫罷了,因此當事故發生後不過幾分鍾,就已經有人打電話了。
事情的來龍去脈,似乎就如同虎子口中所說一樣,既沒有什麽女鬼出現,也沒有什麽扒皮挖心的死屍,有的隻不過是一個平常得不能再普通的車禍現場。
但是聽在我的耳中,卻有一種十分荒謬而不可置信的感覺,因爲我清楚的意識到,這裏面的破綻,實在是太嚴重了,嚴重到即使是事實,也必然是缺失了某一部分的事實!
首先來說第一點,那高大胖四人明顯是一夥的,而我和虎子則是另外一夥,他們賽車的目的,其實是沖着我們來的,因此即使在賽車中使用什麽手段,也必定是向我和虎子招呼的,那麽虎子口中所說的窩裏鬥,又是怎麽回事呢?
第二個疑團,是我和虎子轉過這個彎角之後,事情發展的兩種版本。
在虎子的眼中,是他極力操控機車,最終棄車保人,雖然在這個過程中,我被撞暈了過去,但是最終還是平安醒來了。
但是我卻清清楚楚的記得,在我們轉過彎角之後,虎子因爲并沒有盡全力賽車,因此那機車是刹住了的,并且那場血淋淋的謀殺現場,真實到讓人不容置疑。
而王雪的出現,似乎更加完美的诠釋了這一切的因果關系,解釋了我所見到的車禍版本。
因爲若是王雪第二次在竹林之中,所言不虛的話,我下意識的認爲,王雪的男朋友,以及那幾個強奸王雪的人渣,必然是和虎子起争執的四個人,而此時這四個人都見了閻王。
一個是自作自受版本的車禍現場,一個是女鬼報仇版本的車禍現場,那麽哪一個是真的,哪一個是假的呢?
一時之間,我也有些弄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