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這裏,滿腔怒火,今天人家家裏肯定将所有燈光全部打開,徹夜不眠等待他們的女兒回來(回魂夜)。可你們卻在這裏連人家墳都給刨了,你們還是人嗎?
我正要發作,沖上去破壞他們,沒想到先被于軍看到,一把将我攔住。我對着他大吼:“你TM幹什麽,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給老子滾開。”
于軍并沒有理睬我的大吼大叫,隻是一個勁的對我說冷靜點,聽他解釋。這還解釋個屁啊,于軍沒我壯,我雖然身體不舒服,但是怒火中燒的時候還是有點力氣的。我一把将于軍擋開,正要往上沖的時候,秃胖子出現了。
他自從送我來這鬼地方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的面兒,他也從來沒有來過這個所謂的公司,也就是殡儀館。今天什麽情況,大家都在,吃年夜飯啊。隻見他一聲令下,四五個老師傅把我拽住,他們都是農民工、苦哈哈出身,别看年紀大,但力氣一點沒小,把我摁在地上就像摁小雞一樣,我一點兒都動不了。
我雖然身體動不了,但我可以用眼睛怒視你,我要看着你羞愧難當上吊而死,哈哈哈哈……正當我YY着擡頭怒視秃胖子的時候,我發現他背後站着一個人,這個人我沒見過,皮鞋、皮褲、皮風衣,但是皮風衣裏面卻穿的是唐裝,怎麽看都有點不倫不類的,咋地,混搭風啊。留着山羊胡,有點小駝背,幹勾鼻,小鷹眼,面上無四兩肉,脖子上還挂着一顆西藏老天珠,給别人的第一印象就絕不是好人的樣子。大晚上穿的一身黑,你以爲你是蝙蝠俠啊。
山羊胡瞅都不瞅我一眼,撇過臉對秃胖子說:“時辰快到了,準備準備。”秃胖子諾諾的答應着。準備啥,我才看見,原來他們已經将小女孩的内髒給全部取了出來,用一隻竹筒(裏面也不知放了什麽東西,正冒着煙)塞進了小女孩的腹中,挖出小女孩的雙眼,用布将挖開的雙洞遮蓋起來,血液将布帶完全浸染。切掉小女孩的舌頭,用針線封住她嘴巴,最後用竹簽刺破她的耳膜。
就在這一刻,我說不出任何話來,太喪心病狂了,這些人都是瘋的,正真的瘋子,我的心裏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恐懼,令我不住顫抖,一句話也不會說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事情并沒有結束,他們把小女孩架了起來,點燃火把,熏烤着小女孩的下巴,直到滲出油來,然後他們小心翼翼的用一塊小竹片接下這些屍油。再然後将屍油倒進事先準備好的硯台裏,山羊胡拿着紅色的墨快速的研了幾下,手拿毛筆沾過墨汁,在小女孩的背上飛快的寫着什麽,可能有些複雜,他寫了好一會兒,直到小女孩周身寫滿方才停筆。寫完後,他直扯着一塊金布,将小女孩受盡侮辱的幼小軀體包裹住,放進了一個頗爲豪華的玻璃罩裏,一手捏着山羊胡,一邊問秃胖子:“現在幾時?”
“剛剛好兩點。”聽到回應,山羊胡貌似心情不錯,哈哈一笑。
手底下的人也沒閑着,趕緊的把棺材合上,又放回了原處,填了填土,放上草皮和原來一樣。我由于被摁着不能動,所以看的不真切,貌似他們有抱過來其他的小孩屍體放進棺材裏。
山羊胡好像還在和秃胖子囑咐什麽事,聲音不大,我聽不清楚,好像有什麽到賬、好辦之類的零星話語。秃胖子一邊聽着一邊點着他那碩大的頭顱。
山羊胡說着說着,突然轉過頭來看向我,給我吓了一跳。他們走到我近前,我心裏害怕的要命,渾身發抖,都快尿褲子了。山羊胡見我這副德行對秃胖子說:“就是這小子?你看他那膽兒,比芝麻還小,帶他進洞裏,準沒命出來。”
秃胖子隻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貼着山羊胡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山羊胡皺了皺眉,問了句:“當真?”秃胖子點點頭,我反正是雲裏霧裏的不知道這秃胖子肚子裏又是啥壞水。
山羊胡事辦完了,頓時覺得有些無聊,留了句:“那你搞定他,什麽時候出發我給你打電話。”說完就帶着手底下幾個馬仔和馬仔懷裏捧着的小女孩下了山。
秃胖子這時再看向我,眼裏滿是急切,趕緊讓人把我扶起來,還假惺惺的幫我拍着身上的灰土。一邊拍一邊說:“哎呀,我的好弟弟啊,讓你受苦啦!我們來的時候是聽說你病了,不忍打攪你,你看看這一鬧,不是誤會了嘛。”
我心裏想:這能是誤會?照剛剛的情況來看你們幹這種傷天害理、喪良心的事不是一回兩回了,等老子安全了,我就要去報警。
也不知是秃胖子與我心有靈犀,還是他太老奸巨猾,一擺手從我褲兜裏把手機搶了過去,丢給于軍,還當什麽事沒有一樣指責老高老趙咋不把事情說清楚,害得兄弟之間一場誤會。
老高覺得委屈,嘀咕着:“不是你不讓說,要自己來說的嗎?”老趙在旁邊聽得清楚,連忙拉拉老高的衣服。之後倆人招呼其他辦完事的師傅們一起下了山。
秃胖子又準備過來忽悠我,我是打死也不想聽他再說半個字。我打算手機也不要了,等天亮了想辦法去市裏報案。秃胖子知道我是怎麽想的,于是一把把我拽住說:“叔,最近身體不舒服,你知道嗎?”
這我當然知道,前段時間我回過一趟家,我爸讓我回去的。回去後我爸讓我陪他喝兩杯,我不怎麽喜歡喝酒,但我爸卻好這一口兒。平時我在家也不怎麽陪他喝,主要是我确實不喜歡喝酒,在外面喝多半是沒辦法,應酬,不過我繼承老爸喝酒的體質一斤兩斤的都能穩當走回家。
但那個時候我爸讓我陪他喝酒,我感覺這氣氛有些不對,所以也沒說啥,給我爸和我自己默默地倒上一杯。等喝過幾口之後,我爸開始和我說,家裏的小店快要堅持不住了,原本ZF扶持的項目給砍了,銀行不給貸款,隻好把家住的房子抵給銀行再貸款。因爲家裏住房寫着我和我爸兩個人的名字,所以我必須回來簽字。
喝着喝着,我爸又說:“兒啊,恐怕這次你要做好準備了,家裏什麽都沒了,我以前收的那些玉什麽的也都賣了,以後就隻能靠你自己了。”我默默地點點頭,其實我早就想好了,自從學校出來以後我就沒想過靠任何人,畢竟别人給的都是假的,自己争的才是真的。哪怕我窮成那樣,兜裏一毛錢都沒有,哪怕去殡儀館給别人哭墳,我也沒有問家裏要過一分錢。(我爸媽不知道我去幹那個了,否則還不得傷心死)
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深埋的炸彈永遠會在你最無助的時候炸響,給你最後一擊。我爸最後說:“最近老是睡不着覺,一個星期了,總是胸悶,去醫院檢查,說心髒有根血管堵了。醫生要求休息一個月吃些藥,再去複查。對了,你還記得平時總愛帶你玩兒的叔嗎?就在你回來的前倆天走了,高血壓喝酒走的。”
呵呵……這個時候我還能說些什麽呢,隻能多安慰安慰老人,讓他們多喝水、多休息。我把字簽完後就回了殡儀館,我問财務預支了工資,兩個月,因爲包吃住,我有小六千塊。拿到錢的當天我就打回了家,我媽晚上打電話給我說收到我打回來的錢了,我爸哭了,我爸想我了。
那個時候我恨自己爲什麽沒有錢,爲什麽自己出來混了一年多,一點兒錢都沒攢到,這時家裏的難關其實對于有錢人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可問題是我就是沒錢。呵呵……我就是個廢物。那幾天我整天魂不守舍,郁郁昏昏。
看來秃胖子真不簡單,連這件事都知道。他看着我的表情,滿意我給他的反應,接着說:“本來早就想跟你說這裏的事,可我一直忙,就沒騰出空來,你以爲這裏這麽大塊地都是我一個人的啊。我們是幾個人合夥的,我就是個小角色,他們才是大頭。殡儀館不過是個大蓋布,他們想要的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有的是滿足他們的欲望,有的是緩解他們對死亡的恐懼。他們不缺錢、不缺女人,甚至不缺任何東西,他們缺的是能夠永永遠遠享受這一切。你這麽聰明,你知道我說的他們是誰,對吧?”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好像真的知道是誰在背後支持秃胖子了,其實這裏的事與挪用公*款吃喝差不多,隻是呈現形式不一樣。
“行啦,今天你看到的一切,回去好好消化一下。如果天亮了還想去報警的話,我随你的便,别怪做哥哥的沒提醒你,你報了警這件事還是會不了了之,可你家裏還有父母時刻盼着你回家。”
我聽完後,身上一陣冷汗,是啊,他們的手段那麽殘忍,又怎會讓我從頭到尾看的那麽清楚。如果背後真的是那些人在撐腰,那報警又有什麽意義呢。如果我出了事,我爸媽……如果我爸媽……不不,不會的,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也不能發生……
好吧,社會是殘酷的,我妥協了,我向秃胖子妥協道:“我明白了,哥,我不會報警的。”
秃胖子聽後喜笑顔開,“對嘛,和自己赢不了的人作對隻有傻子才這麽幹。過幾天給你安排個新活兒,正好你現在缺錢,這活兒報酬多。”
“行了,我看還是算了,我不幹傷天害理的事兒,我就扶扶棺當苦力就行了。”
“你放心,絕對不是傷天害理的事。今天大家都沒睡好,回去好好休息吧,放你半天假,以後我會來找你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