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處于黃金周期間,博物館門前一早就排起了領票的長隊。相比于擠得水洩不通的展覽區,展示大廳後面的辦公區域就安靜了許多。
因爲剛剛完成一次布展,展陳部并沒有太多工作,衆人隻是完成日常工作記錄而已。但在展覽區,講解員嚴重不夠用,于是向各個辦公部門借了不少有着講解經驗的工作人員前去支持。蘇嘉自然也在其中。
在熙熙攘攘以至于幾乎缺氧的陳列大廳裏帶完一批遊客,縱然冷氣十足,蘇嘉仍是汗流浃背。她到休息區脫了小西裝外套,露出裏頭的白襯衫,拿出手機來刷新聞:“讓我歇一會兒啊,十分鍾後再帶下一批。”
果然古城網娛樂版轉載了一條“太極少年”的新聞,拍攝者大約是專業人員,濮陽在鏡頭裏似乎散發着微光,有遺世獨立的清逸之氣。
好在,這個時代最不缺的就是新聞。很快這個少年就會被衆人遺忘。
将手機與外套一同鎖在儲物櫃中,蘇嘉去帶新一批遊客。因此,直到下班,她才發覺手機上有幾個未接來電。
全都是不認識的座機号,蘇嘉恐是濮陽有事,急忙回撥,但已無人接聽。
濮陽才剛剛學會打電話。他找她,是爲了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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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的巷子裏,倒地不起的中年男子笑意猙獰:“已經有人找到她了!你打死我,也救不了她。”
白衣少年略一蹙眉,一個手刀将人擊昏,一塵不染地走出巷口,向路人詢問:“請問,博物館怎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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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嘉沒能登上回家的公交車,在車站,有人用鋒利刀片抵着她後腰,迫使她随他走向附近的偏僻處。
“你要錢麽?我可以給你們錢……”蘇嘉試探着。
在犯罪研究領域,她是通常所說的“低風險人群”,無論是收入水平還是生活方式,都是犯罪分子不會特别關注的類型。
公交車站來來去去的白領中,他們選中了她,必然有不尋常的理由。
“閉嘴!”走到了死胡同裏,人影綽綽,蘇嘉暗暗着急。她的手機連同防狼電擊棒都裝在包裏,而包早已落入對方手中。
“各位,我真的不認識你們。無冤無仇的,大家各走各路好不好?”
巷子裏早已等着三四名男子,看年紀從二十餘歲到五十餘歲不等。最年少的那一個便是劫持蘇嘉來此的人,除他裝扮過,穿着襯衫西褲,以免顯得與她格格不入外,其餘人都穿着或深灰或黑色夾克衫。
“怪隻怪你們不識好歹吧。我昨天就出來了,你以爲條子能關我多久?”說話的人露出一口黃牙,是那天公交車上被濮陽抓到的小偷。“我的兄弟等你兩天了。那小孩兒今天出了風頭,叫我認了出來。”
那天車上有他的同夥,蘇嘉并不知道,他們已經被盯上了好幾天。早上濮陽上了新聞,又被認了出來。隻怕是他們已有人去小區附近尋濮陽的晦氣了。
蘇嘉筆下的女主人公,總是臨危不懼,從容解決危機。但她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就是家裏多了一個熊孩子,而此時,那個熊孩子說不定也陷入了麻煩。
“你們想做什麽?”蘇嘉不知道對方的意圖,種種設想,她都承受不起。
小偷一拳打在她腹部,劇痛之下,她蜷縮在地,顫抖着發不出一點聲音。一拳接一拳,她唯有蜷縮着護住頭部要害,任憑毆打。
最年長的扒手抽完一支煙:“強子,夠了,給她點教訓,快點撤。”他們是偷兒,不會犯下人命官司。但強子進過了局子,留下了案底,以後他那條線就不好做了。
被叫做“強子”的小偷手指間跳躍着刀片的冷光,湊近蘇嘉:“讓我上一次,還是劃爛這張臉,你來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