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特地設置的“穿腦魔音”喊醒,蘇嘉渾渾噩噩地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
畢竟是累了太久,腦子還不甚清楚,憑借本能喝了幾口水,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家裏多了一位小客人。
她看向濮陽。“噗!”一口水噴了出來,嗆咳連連!
這孩子,白背心穿在衛衣外頭也就罷了,原本都是白色。可是,可是……穿在牛仔褲外頭的……
!!!
蘇嘉捂住眼,不敢再看了。
“哪裏不對麽?”濮陽發問,眼神純潔無辜。
“咳咳……聽我說啊。這兩件,”蘇嘉比劃着,“是要穿在裏頭的。”
濮陽是個半大男孩子,蘇嘉一個連男友都沒有正式交過的人教他穿内褲,真是恥度爆表啊!
好在她很快就找回了定位:這是我娃嘛,這樣也沒什麽、沒什麽……
在蘇嘉的指導下,濮陽很快去衛生間換好了衣服。但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明明是個清秀幹淨的美少年,身材也很不錯,即便是最簡單的衛衣和牛仔褲,也被他穿出了不一樣的風采。
不愧是“那個”濮陽啊!
然而還是有哪裏不對……蘇嘉繞着濮陽走了兩圈,恍然大悟——頭發!
這孩子的頭發,比她的還要長呢!
烏黑的長發緊緊挽住,是适合他面容與氣質的古典發型,然而與衛衣牛仔褲搭配起來,就很是違和了。
看來還得帶他去剪頭發啊。蘇嘉将這個念頭推後,笑道:“你初來乍到,該我盡地主之誼。外賣和冷面包真真是委屈你了,我們這就去吃點好的啊!”
濮陽并不覺得有什麽委屈,他經曆過比現在危險千百倍、艱難千百倍的事情。但她要這般愧疚,就讓她如此認爲好了。
濮陽自以爲算計了蘇嘉。
被算計了的姑娘取了一頂帽子來扣在他頭上,叮囑他一番“出門不管遇到什麽,隻要不是偷搶等事,都莫要驚訝”之後,帶着他去了不遠處的路邊大排檔。
這算什麽好吃的啊喂!
分明就是蘇嘉算計了濮陽才對。
回鍋肉、水煮魚、宮保雞丁,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米飯,外加一把烤羊肉、一把羊肚,将兩個人喂得溜圓。
旁邊一桌有人在喝啤酒,麥芽發酵後的香氣在濮陽嗅來近乎馊水。他牢記着蘇嘉的囑咐,并未聲張,而是悄聲詢問:“那是什麽?”
“啤酒……一種酒。”蘇嘉解釋一句,替他盛了一碗酸菜粉絲湯,補充道,“你不能喝那個,得等到十八歲。”
濮陽早就嘗過酒的滋味,但并不熱衷。畢竟對殺手而言,最糟糕的事情無過于失去對身體的控制。但在“唯我堂”,有許多退役殺手沉溺于美酒,因此他并不陌生。
俊秀少年嚴肅地表示自己對馊水一般的酒沒有絲毫向往,低頭挑着魚刺。
他在意的是,爲何蘇嘉會以這樣的語氣禁止他喝酒。他曾在普通的市鎮裏頭聽過這種語氣,是嚴厲中含着溫柔的母親對頑童的态度。
知道濮陽略有潔癖,能與她坐在一處吃飯,已是極給面子了。蘇嘉并不給他夾菜,隻是不時添一碗湯,或是指着某樣蔬菜告訴他“這個好吃”。
濮陽默默吃菜,不再說話。垂着眉眼,看起來乖巧之極。
蘇嘉生出一點“養了個熊孩子好辛苦!但熊孩子好好看!我這個做媽媽的有一點點驕傲呢!”的感慨。
卻不知熊孩子正豎着耳朵聽取周圍人談話。他要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并不打算就此相信她的一面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