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面是一種很神奇的食物,吃多了會想吐,但沒有人能夠抵抗它香氣的誘惑。
至少此刻,濮陽就再一次确信蘇嘉的确是魯南蘇家人:蘇氏精擅美食,蘇味道更是以廚入武,同時将廚藝、武道推到了極緻。
蘇嘉往泡面裏打了一個雞蛋,又扔幾片生菜進去,很快就煮好了。盛在大碗中,香氣四溢。若不是心頭沉重,此刻她都想要再吃一些了。
濮陽疑慮地挑起一縷面,嗅了嗅,推到她面前:“你先吃。”其神情、語氣,絕對不會令蘇嘉誤會他是在遵從“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而是明擺着怕她下毒,故而要她先試一口。
既然如此,蘇嘉就不客氣了。往自己碗中撈了一筷子面,兩片菜葉,又倒了些湯過來,很快就吃完了。
濮陽還要再等,以确定是否是緩慢發作的毒藥。蘇嘉已經不耐地提醒他:“這東西聞着香,吃起來卻不然。再遲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濮陽頗爲疑心地吃着,蘇嘉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洗去滿頭冷汗。也許是對于“自家熊孩子”那虛無缥缈的直覺,她覺得在吃了她的飯之後,短時間内,他不會對她出手。
收拾好垃圾,蘇嘉倒了兩杯白開水——無色無味的毒藥往往隻是傳說,真正常見的毒藥在細心的人面前往往無所遁形。也因此,常需要以酒氣、茶色乃至于香料來掩蓋。
白水,意味着安全。這是濮陽來此半日之後最爲需要的。
“濮陽,我叫蘇嘉。”蘇嘉再一次強調自己的名字,取來紙筆,寫了一個草字頭後,頓一下,将白紙翻面,自上至下重新寫下繁體的“蘇嘉”二字。
他盯着她手中簽字筆和光潔挺括的白紙,不語。
“看到這些,你會覺得很驚異,是不是?”她盡量輕言慢語,生恐刺激到他。
濮陽搖搖頭,雖然形制不同,但依據用途,他仍猜得出她手中物事是紙筆。真正叫他驚異的,是——
“此燈燭甚異。”沒有火焰,沒有熱度,而自然散發着明亮的光芒,連夜明珠也達不到如此效果。
蘇嘉順着他手臂看去,正是一顆寶光熠熠的……燈泡!
“噗!”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接觸到少年不善的目光,蘇嘉連忙收斂情緒。
“總而言之,我這裏與你從前所認識到的世界大爲不同。出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我會對你負責……”
說到這裏,蘇嘉心裏一愁:若是回不去,她該拿這孩子怎麽辦呢?
“同樣由于無法言明的原因,我知道你一些事情。你隻需要記住,我不會對你不利。”
既然濮陽對電燈感興趣,那便從電燈說起。蘇嘉揉着太陽穴,從電燈到紙币,從樓房到手機,解說得毫無體系可言。
這個世界龐大的知識與常識體系,她活了二十多年,尚且有許多不解之處,何況是一夕之間全部傳授給濮陽?
整整一晚上,蘇嘉喝下了一壺水,吃掉了三桶薯片。而濮陽在喝掉最初那杯水之後,再未進一點食水,隻是偶爾發問。
他看得出,蘇嘉是在很認真地向他傳授這個世界生存的必要知識,盡管如今他尚且不相信自己來到了另外的世界,依舊認爲這是魯南蘇氏針對他的陰謀。
但他仍是認真地聽取了她的每一句話,提出自己的疑問。有些連她也不能解答的,他便存在心裏,等着有機會尋找答案。
她說她會負責他的生活,但他很清楚,沒有誰可以爲誰負責一輩子。他需要從她這裏獲得基本的生存技巧,再尋找離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