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前夕,古城向外的幾條交通要道上擠滿了離去度假的車流。到明日,則會有大量遊客湧入。
公交車挨挨蹭蹭地停靠在站台邊,蘇嘉挎着小提包擠下車,感覺汗水已浸得頭發都是濕漉漉的——今年天氣極熱,眼見就要進入十月,秋老虎卻愈發厲害了。
快步沖進電梯,被樓道裏常年不見日光的陰涼沖得一個激靈。她這才靠在電梯略有些髒污的牆壁上,長長出了一口氣。
古城南部這一片區域高樓林立,多半是低層用作鋪面,中層被一些小公司租來作寫字樓。高層戶型都不大,打造成公寓的樣式,大多出租給像她這樣剛工作不久的小白領。
十九層3号,一室一廳的格局,一廚一衛以外,額外附送一個寬大陽台——這是她租下這間房的重要因素。
進門就将鞋和包甩在了鞋架上,脫掉小西裝外套,拖着酸痛的腿腳走過客廳,撲倒在卧室床上。下一刻,就已趴着柔軟的抱枕沉沉睡去。
蘇嘉在古城西秦博物館工作,按說國慶期間,最忙的應該是宣教部,而非她所在的文物保管與展覽部門。
但古城作爲西北地區最大、底蘊最深厚的城市,每年國慶期間都有數以萬計的遊客抱着對十三朝古都的向往前往博物館參觀。因此今年博物館高層臨時決定加開一場展覽,時間緊任務重,展陳部因此忙得團團轉。
原本蘇嘉才工作沒多久,打打下手也就夠了。偏生展陳部頂頭上司步雁行便是她隔了十幾屆的直系學姐,整個部門裏又屬她最年輕。
打着“鍛煉年輕人”的旗号,加班兩周後——不僅是包括策展、文物交接、閱讀資料、撰寫講解詞在内的腦力勞動,更要親自參與每一件展品的出庫與擺放,對體力的要求也很高——蘇嘉覺得她那年輕的腰已經瀕臨斷裂了。
“明天要不要去按摩一下……”這是她最後一個模糊的想法。累極了的年輕女孩毫無防備地睡了過去,因此忽略了房中不同于往常的氣氛。
良久,窗簾無風自動。
半封閉式陽台以外便是十九層的高空,玻璃窗緊閉,夕陽餘晖灑在一盆小小的吊蘭上。此時,一道黑色的人影驟然出現在原本空蕩蕩的陽台上!
人影全身包裹黑色,隻露出兩隻寒浸浸的眼睛,有着野獸一般懾人的光亮。
他緩緩撥開低垂的窗簾,走近沙發上熟睡的女孩,控制着自己的殺氣不被察覺——他所受的教育與訓練,要求他在将武器送入對方要害之前,不露一絲殺氣。
如今的他尚且做不到這一點,但根據适才的觀察,這個女人并不懂武功。制服她,不費吹灰之力。
房間的主人不知危險将至,兀自睡得人事不知。
“叮鈴鈴!”突兀的樂聲響起,慘烈異常。
蘇嘉艱難爬起,搖搖晃晃地從包裏摸出手機關掉鬧鈴,呆了兩分鍾,開始脫衣裳。
她在自己的公寓裏,窗簾又是拉好的,自然是怎麽方便怎麽來。渾然不知自己已落到了别人的眼中。
開燈,快速沖了個澡,吹幹頭發。套了件薄薄的睡裙,蘇嘉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打開放在客廳茶幾上的筆記本。
訂個外賣,顯示店家已接單,她伸個懶腰,向沙發靠背倒去。
就在此刻,餘光瞥到筆記本屏幕映出的黑影,蘇嘉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不敢輕舉妄動,假作不知,将筆記本抱到膝頭,重又确認了一遍。
那的确是一個人影。
按下心頭驚懼,她若無其事地套上拖鞋,輕快地拉開與陽台相隔的落地窗簾,彎腰看了看吊蘭。
又走到門邊撿起被自己随意扔下的包,将手機、鑰匙連同另外一樣小東西一起握在手中。
小心翼翼如走鋼絲,蘇嘉心跳快得好似心髒要從口中蹦出來。不過兩分鍾,如同過了兩天兩夜。
門邊衣架上有一件薄薄的風衣,就在她套上風衣,手即将觸到門把手之際,冷厲的聲音響起:“站住。”
蘇嘉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