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被滅門了!
金家除了嫁進去的媳婦,其他人上至老人下至孩童都被鎮上幾家忍無可忍的居民聯手挖了眼睛,拔了舌頭,砍了雙手雙腳,最後一把火燒了個幹幹淨淨……
五十多年前,那是一個混亂的時代,明楊小鎮的居民們其實一開始也并不想用這樣的方式來報複。
隻是,金家的事報上去,卻沒有引起多少關注,所以,最終他們選擇了這樣極端的報複……
明楊小鎮的人們無法否認,在聽到這個消息時,他們震驚之餘,是松了口氣的,終于,終于不用再忍受了。
可是,七天之後的回魂夜,卻告訴他們,他們做的有多錯……
金家的所有木偶都被放在地下倉庫裏,故而,那場大火卻沒有燒掉那些木偶,金家人不甘恨毒的怨氣附在了木偶上……
那一晚,詭異惡毒的大笑聲,咔咔咔的木偶行動聲,凄厲恐懼的尖叫聲整晚盤旋在明楊小鎮的上空。
空靈恐怖的童謠回蕩在入夜後寂靜空蕩的小鎮街上,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那一晚,是所有明楊小鎮居民最深刻的噩夢……
第二天,走出小鎮的居民們才發現,當初聯手殺掉金家所有血脈的幾戶人家還有他們的親朋好友都被滅了門。
死狀,和金家人一模一樣,被挖眼拔舌,砍了雙手雙腳,鮮血流滿了房間……
而金家的報複,明顯還沒有結束,第二日夜裏,繼續重複着回魂夜所發生的一切……
這一夜,死的是平素和金家發生過口角的幾家。
……
漫漫長夜對明楊小鎮來說,顯得格外難捱,誰也不知道自己和家人會不會是下一個被滅口的。
那一段時間,整個明楊小鎮都圍繞着深深的驚恐不安之中。
短短半個月,明楊小鎮的人家就死了近半……
……
“……不是沒有沒有去請驅魔師來明楊鎮收鬼,但凡來到明楊鎮的驅魔師皆是大驚失色,言說金家厲鬼怨氣極盛,若不殺掉所有它們想殺之人,是不會離開的。”
“……那些驅魔師,他們都是想離開的,但還沒有走出村子就都丢了命……死狀無一相同,卻都是極爲凄慘……”
“當時明楊鎮所有人都覺得,明楊鎮,完了。”
“……有門路的,都開始拖家帶口離開明楊鎮,希望逃脫死亡的命運,沒有門路的,就隻能守着明楊鎮,守着家裏人等死……”
“所幸,天不絕明楊鎮,一位隐世高人遊曆到了明楊鎮,他收服了厲鬼,讓明楊鎮的居民在金家舊址上修了一座廟宇,畫滿了符咒,以作封印鎮壓之用……”
“從此之後,明楊鎮漸漸恢複了平靜,卻再也不複當初的繁華。”
老鎮長說着,雙眼掃了一眼四周有些破敗荒涼的街景,蒼老的臉上是深深的歎息。
若有似無的,老村長在有動作時,似乎隐隐有細微的咔咔聲傳出?
天不絕明楊鎮?未必吧!顧妧看了一眼動作語氣表情和正常人一般無二的老村長,再掃過三三兩兩坐在門口交談,眼底深處卻是深深的空洞木然的鎮民,顧妧眸裏劃過莫名的意味。
老鎮長好似沒有發現顧妧的目光,自顧自說着:“前些日子的夜裏,下了一場雷陣雨,劈開了那座鎮壓厲鬼的廟宇,劈倒了端坐的佛……明楊鎮便又開始重複五十多年前的慘劇……”
老鎮長看向顧妧,目光誠懇中帶着急切:“顧小姐,請你……一定要幫幫我們,救救明楊鎮!”
無人發現,那雙蒼老的眼底,是和鎮民們如出一轍的空洞木然。
顧妧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意味深長:“好,我一定幫你們将那厲鬼收了,打的魂飛魄散。”
顧妧咬重了魂飛魄散四個字的讀音。
果不其然,老鎮長臉色一變,眼底閃過殺意,面上卻快速勾起一抹如釋重負的笑,語氣真誠:“那就謝謝顧小姐了。”
“我能去看看死者嗎?”顧妧淺淺一笑。
老鎮長有些猶豫:“這個,還是算了吧,他們的死狀太恐怖了,顧小姐你,又是女孩子,老頭子擔心會,吓到你。”話說的猶猶豫豫,一副擔心傷害到顧妧的自尊心的樣子。
顧妧聞言露出驚訝的神色,細看之下還能看出一分害怕:“哦,這樣啊,那就算了。”
老鎮長似乎是松了一口氣,但眼底卻極快的劃過一絲鄙夷。
顧妧垂下眼睑,遮住眸中一閃而逝的笑意。
“顧小姐,你看這天也晚了,到吃飯的時候了,我家老婆子用心準備了吃食,不知可否有幸請顧小姐去用用?”老鎮長爽朗的笑着。
顧妧有些猶豫,指了指背着的背包:“這……不瞞鎮長,來的時候,我貪吃買了不少的零嘴,在路上吃的七七八八……實在是吃不下了,所以……”
老鎮長眼底有惱怒一閃而過,面上卻擺擺手:“這樣啊,那就算了……唉,我家老婆子的手藝還算不錯,就是沒福氣,做的飯菜無緣讓顧小姐品嘗。”
顧妧腼腆的笑了笑,卻不接話。
“那去老頭子家喝口水吧?再說,也好休息休息,緩解一下坐了幾個小時車的疲勞。”老鎮長再次開口。
這次顧妧到沒拒絕:“好,那就打擾鎮長了。”
——
“老婆子,我回來了。”
“老頭子回來了?”看起來頗有幾分慈祥和藹的老太太迎了出來,帶着笑:“飯已經做好了,現在就開飯?”
“嗯。”老鎮長背着手往屋裏走。
“喲,好俊的閨女!”老太太的視線落在了顧妧臉上,問老鎮長,“她就是你請來的驅魔師?這不還是個孩子嘛,你怎麽就把人請來了?那鬼可兇,要是有個萬一,你這不是害了人閨女嘛!”
說到後面,老太太明顯有些不高興,隻是她的聲音似乎帶了點什麽,細細聽去又覺得什麽都沒有。
這是……在給她做心理暗示?顧妧幾不可見的挑了下眉,一旦她從心底覺得鬼很兇,那打起來的時候豈不是未戰先怯三分。
老鎮長不耐煩的擺擺手:“瞧你說的,我能讓人孩子去送死?能請小顧來,那肯定就是因爲她有真本事。”
從略顯生疏的顧小姐變成了稍微親近的小顧的顧妧站在一旁,微笑不語。
老太太更不高興了:“我問問還不行嘛。”
“行行行。”老鎮長有些無奈,“現在可以開飯了?”
老太太白了老鎮長一眼,親親熱熱的拉着顧妧的手:“丫頭啊,一會兒可得嘗嘗我這老婆子的手藝,這十裏八鄉的,就屬我手藝最好了。”
老鎮長在一邊不說話。
顧妧則表現的有些爲難,卻堅定的拒絕:“這個,鎮長夫人,不是我有意拒絕,而是路上零食吃的多,這會兒實在吃不下,所以……”
其實我就是有意拒絕的,我就是故意在路上吃飽了才來的——此乃顧妧的心理活動。
“這樣啊……”老太太似乎有些失望,随即又笑着說:“那我給你倒杯水,你坐着等等,我和老頭子吃完飯,就給你去收拾一間房間出來。”
顧妧有些猶豫:“這……會不會太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老太太拍了拍顧妧的手,“别和我老婆子太客氣,不然我可不高興。”
“那就謝謝鎮長夫人了。”顧妧道謝。
“都說了不用客氣了。”老太太有些嗔怪的看着顧妧,“還叫什麽鎮長夫人啊?!叫我一聲桂奶奶就行了。”
桂奶奶?鬼奶奶?!還真是……貼切啊!顧妧微微笑着,從善如流:“桂奶奶。”
“诶。”老太太,哦不,是‘桂奶奶’眉開眼笑的應着。
兩位老人去吃飯,顧妧則在一邊抱着杯水小口的抿着。
見顧妧小口小口的喝完了杯中的水,老鎮長和‘桂奶奶’對視一眼,眼底皆是劃過一起笑意。
他們沒有看見,顧妧垂下的眸中,也有笑意一閃而過。
……
入夜,顧妧站在‘桂奶奶’爲她準備的房間裏的某個角落。
“神說,水來。”金光化水,顧妧很認真的将手和胳膊洗了好幾遍。
咔咔!咔咔!咔咔!
聲音響起,顧妧耳尖一動,來了呢……
“挖掉你的眼,拔掉你的舌,砍斷你的手腳,抽出你的骨,磨成骨粉做顔料,和着鮮血好顔色,顔料上在木偶身,栩栩如生好精緻……”
小女孩輕輕哼唱着,聲音詭異飄渺,稍顯僵硬,恐怖的内容配着不間斷的咔咔聲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咔咔聲越來越近,顧妧卻微微勾起了唇角。
吱呀。
明明被顧妧鎖好的門卻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明明沒有光,地上那小小的拉長的影子卻顯得格外清晰?
小小的身影帶着咔咔聲走了進來。
那是一個三寸大小的木偶,是一個栩栩如生的小女孩,她此刻正歪着頭看顧妧,嘴裏哼唱的調子停了下來。
顧妧靜靜垂眸,也看着她,似乎是被吓傻了。
小木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黑濃的怨氣從她身上延伸而出,化作一把斧頭劈向顧妧的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