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傷心的幾人,也發覺到了不對,張明華将撲在父親身上的母親強行拉開。
張清輝身上冒出一股普通人看不到的黑氣,那是濃重的怨氣。
張老爺子拐杖重重地頓在地面上:“造孽啊!”
張清落等人,能看見的都是露出一絲苦笑,張清輝死了,即便他做了殘害血親這樣的事,他們痛恨之餘還是悲傷的。
可是沒想到,他死後竟然會選擇化身厲鬼……當真就這麽恨嗎?
張老爺子歎了口氣,轉向顧妧:“妧丫頭,他……就拜托你了。”
驅魔師向來子嗣艱難,所以極爲重視血脈親情,即便……張清輝做下如此錯事,面對他的魂魄,他們怕也是下不了重手。
因此,若是不小心讓他逃出去,以張清輝的心狠手辣和心機怕是一場人間浩劫……
顧妧看了看已經顯出身形,黑色怨氣環繞,滿面猙獰再不見一點生前的清俊溫潤。
顧妧輕輕一歎:“神說,九幽門開,勾魂使出。”
……
連雲綿愕然:“這麽說,張清輝已經死了?還直接化爲厲鬼,卻被你打開冥界之門,喚出勾魂使者,直接被帶去了冥界受罰?”
顧妧點點頭。
林玥問:“那,去國外的是誰?”
顧妧抿了一口奶茶,輕歎:“是羅慧和張明華帶着張清輝的骨灰。”
那個女人瘋了,卻在上飛機前清醒。
……
羅慧看着顧妧,笑了笑,眉眼間帶着難得的平和:“按道理,清輝是因你而死,我是該恨你的,但是,他死的那一刻,我除了悲傷心痛,絕望之餘,竟是松了口氣的感覺……”
“這麽些年,我也累了,這一場孽緣,最無辜的,怕是明澈那個孩子了……就這樣吧,也挺不錯的,此生的餘下時光,我再不會踏入國内一步了。”
而張明華看着顧妧,神色也很複雜,顧妧的出現,帶回了他弟弟小澈的魂魄,讓他們知道了小澈的死因,但也害死了他的父親。
身爲小澈的哥哥,他是感激她的,但是身爲兒子……他對顧妧的感官卻很複雜,恨嗎?沒有的,那是他父親的選擇,但毫無芥蒂,卻也不可能。
正如母親所說,就這樣吧,此生不再相見,是最好的結果,至于心中還未萌芽的感情……就當沒從未有過吧。
……
連雲綿神色有些複雜的說了一句:“害人終害己。”
慕容域則是儒雅的笑了笑:“這樣的結局,也算是不錯了。”
“那,小明澈呢?”林玥擔心的,卻是張明澈。
顧妧垂眸笑了笑:“去冥界了,張清落和上官穎命中注定還有一子,他們求了輪回使,希望能和小明澈再續母子,父子緣,看在小明澈是百世善魂的份上,輪回使答應了。”
連雲綿點了點頭:“這樣的結果,确實不錯。”
除了張清輝這個罪魁禍首,對其他人而言,也算是個不錯的結局……雖然,羅慧可惜了。
——
張家的事情結束沒幾天,顧妧又接到了一單委托。
是臨市Z市一位姓周的富商的夫人發來的委托。
……
某個景觀别墅小區。
某間别墅裏。
顧妧正坐在沙發上一邊品茶,一邊詢問情況。
周夫人滿臉苦澀:“……老周前些日子拿回來一張微微泛黃的美人畫卷,愛若珍寶,說是古畫……老周平素不愛抽煙喝酒,不愛吃喝嫖賭,就好古畫。”
“他以前也拿回來不少古畫,都沒什麽,可唯獨這回拿回來的古畫,讓我總是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每每看着,都感覺魂魄似乎都要被吸進去的感覺……很是邪門,還有畫紙上的紋理,我怎麽都感覺,那就是人皮上的紋理。”
“我把這些發現都對老周說了,可老周卻說我是胡思亂想……我也覺得,可能的确是我胡思亂想,可誰知道,第二天,老周就出了事……”
“第二天早上,老周罕見的沒有起床去上班,我以爲是他晚上睡的晚了,所以早上才醒不來——畢竟,那天晚上,他幾乎是徹夜不眠的在研究那張古畫。”
“可是,當天下午,我想着老周都一天沒吃了,對身體不好,于是打算去叫他起來吃點東西,但是怎麽也叫不醒來……我,我趕忙叫來司機,送他去了醫院。”
“可,可誰知道,醫院居然說,說老周成了植物人……”
周夫人說着說着就泣不成聲,但是她到沒停下。
“我家老周什麽事都沒做,就是在家睡了一覺,怎麽好端端的就成了植物人?我百思不得其解,突然的,就想起了那幅畫。”
“我回家就把畫找了出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那畫上的色彩似乎更鮮豔了些,畫上的美人也更美了些,我耳邊,似乎還聽到了老周的痛苦哀鳴,他在求我救救他……”
“老周成了植物人,醫院查不出具體原因,我又出現了這樣的幻覺……想着老周曾經得了一張顧小姐的名片,跟寶貝似的,說有什麽問題可以求助……”
“說實話,我本來是不信神鬼之事的,見他那麽寶貝那張名片,我還有些小小的吃味……但這次,我,我……顧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家老周,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說着,就站起身,要給顧妧跪下,顧妧也連忙站起把人扶住,表情有些無奈:“周夫人,你這是做什麽?我既然接了委托,就自然會盡力而爲,你沒必要這樣做。”
這話說的有些不近人情,但也是實話,本來麽,她就是接了委托而來。
見周夫人似乎還想跪下請求,顧妧忙說:“周夫人,你可否帶我去看看那張畫?”
周夫人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這段日子,因爲擔心丈夫,她是吃不好睡不好的,人憔悴了不少不說,就連反應也慢了不少。
顧妧解釋:“你不是說周先生變成植物人是因爲那幅畫嗎?所以我想去看看那幅畫,找找周先生會如此的原因。”
周夫人這下反應過來了,連連點頭:“哦,哦,顧小姐請對我來。”
樓上,周先生的書房。
那張畫還放在周先生的書桌上,看樣子,有段時間沒有動過了。
顧妧看到這幅畫的瞬間,目光微凝。
周夫人解釋說:“雖然老周因爲這張畫出了事,我恨不得燒了它!但事關老周,我沒敢輕舉妄動。”
“周夫人沒感覺錯,這畫上的紋理确實是人皮上的,因爲,這根本就是一張人皮畫卷。”顧妧笑了笑,“幸好你沒燒了這張畫,不然,豈不是連周先生的魂魄也一起燒掉了。”
周夫人被顧妧那句“這确實是張人皮畫卷”說的心中一悚,可聽到後半句不由一聲驚呼:“怎麽會?!魂魄不是,不是虛無的嗎?”
顧妧點點頭,又搖搖頭:“魂魄确實虛無,但周先生的魂魄現在在這幅畫裏,因爲某些原因,和這幅畫休戚相關……你燒了這幅畫,也就傷了周先生,而這畫中真正的厲鬼,也就是害了周先生的兇手,卻因爲将傷害轉移到了周先生身上而毫發無損……甚至,這幅畫也不會有什麽問題,但是周先生了就不一定了。”
周夫人聽的滿臉恐懼,最後不由拍拍自己胸口壓驚:“幸好,幸好,我沒有燒了這幅畫,要不然……”要不然,她豈不是親手殺了丈夫?
這樣想着,周夫人臉上不由出現一抹劫後餘生的神色。
顧妧芊芊素手拿起人皮畫卷:“聽了這麽久,不打算出來見見我們?”
“咯咯~”嬌媚惑人的嬌笑聲響起:“怎麽敢?姑娘說的這麽明白,想必已經将奴家的底細看的相當明白,奴家怎麽敢不出現呢?”
聲音裏帶着若有似無的魅惑。
周夫人的臉上顯出癡迷之色,顯然已經被迷惑。
顧妧眼睛微眯:“别在我面前耍花招,老實出來!”
顧妧一聲清喝,如晨鍾暮鼓,周夫人腦海中瞬間一片清明,發覺自己剛才竟然被那厲鬼的聲音迷惑,不由臉色漲的通紅,眼中顯出憤恨之色。
“怎麽可能?!我的魅術居然對你沒用?!”嬌媚的聲音中滿是不可置信。
顧妧嗤笑:“沒什麽不可能,你的魅術,比起狐族公主的可差遠了,太刻意了。”
狐姬,那才是一舉一動皆是魅惑,早已将魅術融入骨髓,浸入靈魂。
而這幅畫中的厲鬼,顯然魅術修煉還不到家。
畫上缭繞起一層粉霧,一名身穿白色宮裝,卻顯得妖娆嬌媚的絕色女子出現在顧妧和周夫人面前。
赫然就是古畫上畫着的那個美人。
再看古畫,畫上的美人已然消失不見。
顯然,周夫人能看見她,是她刻意動了手腳。
周夫人死死盯着她,恨聲道:“将我丈夫還給我!”
宮裝美人不屑的看了一眼周夫人:“什麽你的丈夫?入了我的畫,那就是我的入幕之賓,早已和你無關。”
周夫人滿臉氣憤:“你!欺人太甚!我丈夫不是自願的!”
宮裝美人眯了眯眼,魅意無限:“欺你又如何?不是自願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