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當年的事鬧的太大,又是整日在眼前晃悠,所以對這位張二夫人,大都是不屑厭惡鄙夷的,隻是顧忌着她嫁的張家,才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尤其是很多現在已經嫁人生子,爲人妻爲人母,當年和這位張二夫人同爲名媛千金的貴夫人們,更是如此。
她們一直都認爲,當年的羅家大小姐羅慧,如今的張二夫人,丢盡了當初N省所有名媛的臉!
……
“她怎麽來了?!”連雲綿皺着眉。
慕容域看着張明珏一笑:“自然是有人和她告了狀,來找場子來了。”
張明珏現在臉很黑,他正打算問問顧妧,她是不是見過自己弟弟的魂魄,或者說,他弟弟的魂魄就在她手上的養魂玉镯裏,可現在卻被人打斷了。
當年,弟弟身死,他們卻怎麽也沒找到他的魂魄,就算是頭七那天也沒有見弟弟的魂魄回來。
可他們卻能感應到弟弟的魂魄還滞留在人間,并沒有前往冥界,這說明弟弟是有遺憾未了。
可是他們找不到弟弟。
現在好不容易有點消息,雖然說靠直覺顧妧和弟弟有關這件事很扯。
但也是有根據的,驅魔師的直覺本來就比一般人強很多,而且,有一絲希望,張明珏都不會放棄。
那是他的親弟弟啊,他看着他從一個粉團逐漸長成會跑會跳,會撒嬌的弟弟啊!
綜上所述,總而言之,張明珏此刻的心情是非常不美妙的。
可是,當人走到近前時,張明珏的臉色又恢複如常,完全看不出他心中是多麽惱火。
那也算是個美人,隻可惜,她的美麗被眉眼間的尖酸刻薄毀了個徹底。
“阿珏啊,告訴小嬸嬸,是哪個小賤人剛剛傷了倩倩那丫頭?你知道的,小嬸嬸拿倩倩當親閨女看,她受傷了,嬸嬸心疼啊……”
羅慧說着說着就哭了,哭的梨花帶雨,真好像自己有多心疼羅倩倩一樣。
連雲綿沒忍住:“我說張二嬸嬸,張二叔又不在這裏……你哭成這樣給誰看啊?”勾引子侄輩麽?連雲綿忍了又忍,把這句話忍了下去。
不怪連雲綿不懂禮貌,實在是……
“喲~這不是雲綿嘛,真是越來越沒有教養了,真不知你爸媽是怎麽教你的!”羅慧眼一斜,陰陽怪氣的說。
看吧,就這語氣,這态度,還有說出來的這話……真的是不整她,那都是看在張明珏的面子上。
“怪不得羅倩倩張口閉口都是問候人家教養……原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連雲綿笑眯眯的,一點也不肯吃虧。
羅慧卻是個經不得激得,當即就大怒,二話不說,一巴掌就朝着連雲綿的臉扇了過去:“說誰上梁不正呢?!居然辱罵長輩,我今天要好好替你父母教訓教訓你!”
見此,顧妧、慕容域、連雲綿和張明珏眼底都是閃過冷意。
慕容域面無表情的捉住了羅慧的手,連雲綿嘴角扯出一抹諷刺,卻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門口處傳來隐帶怒意的一聲冷喝:“張二夫人,我這個做父親的已經到了,就不勞煩你代爲教訓了!”語氣中帶着上位者特有的威嚴。
衆人看向宴會廳門口,那是一位中年美大叔,不怒自威,看得出來,和連雲綿有兩三分相似。
他身側,是一位美婦人,典雅高貴,那張臉也是精緻可愛的蘿莉臉,能看得出來,連雲綿是随了她,不過,氣質卻是大不相同。
連雲綿連忙湊上去,委屈的喊:“爹地媽咪~”
連夫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連雲綿:“這會兒委屈了?剛剛不還氣勢洶洶的說人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嗎?”
連雲綿努努嘴:“我又沒有說錯!”
連夫人無奈寵溺的點了點她的眉心:“你啊,一點也不肯吃虧。”
随即目光看向羅慧,目光威嚴中帶着冷意:“羅慧,你真是越來越不長進了,居然和個晚輩計較!”
羅慧陰冷的看了一眼連雲綿,冷哼道:“合着你們一家人今天都是爲着欺負我來了?林玉雪,我好歹也是張家二夫人!你們别欺人太甚了!”
“就這腦子,怪不得當年堂堂的羅家大小姐隻能學紅燈區的小姐,下藥爬床,懷孕上位,還鬧的沸沸揚揚。”這時,柔和清冽的悅耳女聲響起,不帶一個髒字,卻句句往人痛楚上戳。
這份往事,是羅慧最忌諱别人提起的,畢竟,實在是不光彩,雖然她當年成功上位,但也讓她,讓羅家淪爲了整個N省的笑話,嫁人之後的好長一段時間,羅慧都沒有出門。
羅慧沒有矜持嗎?有的。
羅慧沒有自尊嗎?有的。
羅慧沒有驕傲嗎?也有的。
可是當初她愛極了張家二少,張明珏和張明澈的小叔,不顧一切都要嫁給他,昏了頭般的做出那些事。
羅慧後來想起來,都覺得那是自己肯定都瘋了,可她不後悔,因爲她最終還是得償所願,嫁給了摯愛。
雖然,他不愛她。
雖然,她受盡嘲諷。
隻是,别人的看法,丈夫的冷淡,終究還是讓她起了變化,一日日的變得尖酸刻薄,無論有理無理都不饒人。
所有人都以爲她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隻不過後來是破罐破摔,原形畢露了而已。
可隻有羅慧知道,不是這樣的,每當午夜夢回,她還能想起當初那個活潑開朗,卻又膽小羞澀的女孩。
隻是,她此生唯一的一次大膽,卻終究還是落得個意難平的下場。
她也曾溫柔細語,也曾默默守候,可是奈何郎心似鐵,将她一日日逼成了這個樣子。
……
陳年往事被人揭開,羅慧被心中疼痛還有怒火刺得雙目通紅,面色猙獰猶如惡鬼:“你是誰?!我的事也是你這小賤人能說的?!”
說着就要朝顧妧撲過去,接收到顧妧眼色的慕容域果斷放了手。
等羅慧撲到顧妧身邊,顧妧唇角微勾,淡淡一笑,然後……毫不猶豫的踹出一腳,将羅慧踹飛出兩三米。
羅慧穿的是緊身長裙,倒是沒衣裙翻飛間露了點。
宴會廳衆人看的目瞪口呆,在張家老爺子的壽宴上踹了張家二夫人,這姑娘……好膽識啊!
這種行爲,能做出來的不是白癡就是有恃無恐。
而衆人怎麽看,顧妧都像是後者。
連雲綿星星眼:“好帥啊!”
連承,連家家主,也就是連雲綿的父親看着顧妧,目帶審視。
林玉雪柳眉微挑,眼中劃過欣賞之色。
顧妧在各色目光中勾唇而笑:“我是誰?我不就是封了你侄女聲音的那個人,你剛剛在找的小賤人。”
小賤人三個字顧妧說的格外輕柔,讓人莫名的背脊一寒,寒毛倒立。
羅慧一口血噴出,可見顧妧用勁不小,她語氣帶着虛弱:“你!小賤人你敢打我?!你這是在跟我張家做對!”
“打了你就是和張家做對?你太看得起自己了。”顧妧語氣淡淡。
“打了我,自然不是和張家做對,可是你今天在宴會上傷了客人,又打了我這個名正言順的張二夫人,大鬧宴會廳,将張家的面子踩在腳底下……不是和張家做對是什麽?!”羅慧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聞言,衆人目光皆是一變,這……也是說得通啊。
顧妧挑眉,語氣淡淡:“是嗎?張老爺子也這麽覺得?”
顧妧轉頭,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樓梯口的老人。
衆人一驚,目光也随之看了過去。
老人面色紅潤,氣度威嚴,一身暗紅色唐裝,唐裝上繡着精緻的‘壽’字,彰顯了老人的身份。
他身邊,一男一女扶着他,男人清俊之餘,有着上位者的威嚴,充滿成熟男人的魅力,看着顧妧時,目光是和連承如出一轍的審視。
女人溫婉端莊,氣質華貴優雅,讓人油然而生一種,當家主母當如是的感覺。
見顧妧目光看過來,女人對着顧妧笑了笑,客氣疏離。
而老人身後,也跟着一個男人,英俊是英俊,看着也溫文爾雅,隻是眼神卻相當陰郁。
目光掃過羅慧,很是淡漠。
羅慧自這個男人出現就亮起來的目光瞬間黯淡下來。
張老爺子哈哈大笑:“當然不是,不過小打小鬧而已,甭說隻是在老頭子的壽宴上打了人,你就是拆了房子,老頭子也給你擔着!”聲音倒是中氣十足,很是洪亮。
扶着他的男人訝然:“爸,您認識她?”
老爺子瞪了一眼他:“當然認識!你也認識,仔細瞧瞧,她像誰?”
男人聞言一怔,倒真是仔細瞧了瞧,隻覺得眼熟,倒是另一旁扶着老人的女人驚呼一聲:“她,她是蘭青的女兒小妧?!”
千蘭青,顧妧母親的名字。
“是顧朔的女兒?”男人也訝異了。
認出顧妧的身份,那一男一女的神情倒是柔和下來。
老人又瞪了男人一眼:“你還不如你媳婦記性好!”
頓了頓,老爺子又說:“什麽蘭青顧朔的?小顧是我的忘年交,按輩分你們得叫叔叔阿姨。”
嗯,如果說這話的時候,老爺子眼中沒有閃過戲谑就好了。
男人苦笑:“爸!”
老爺子沒理他,沖顧妧招招手:“妧丫頭,來,讓你張爺爺我好好看看,這多年沒見,都想成大姑娘咯……”
顧朔,也就是顧妧的父親,和張老爺子是忘年交,一見如故,顧朔在時,也常常帶着妻女來看望張老爺子。
當年,顧朔一出事,張老爺子一得到消息就想将顧妧和她母親接過來照顧,隻是,終究是九組快了一步。
那認出顧妧的一男一女正是張明珏和張明澈的父母,也是張家現任的家主和主母,張清落和上官穎。
最開始的時候,他們也是常去看顧妧的,隻是沒兩年,張明澈出了事,忙着張明澈,也就把顧妧那邊忽視了,顧妧最後一次見他們,還是在母親的葬禮上。
這麽些年過去,女大十八變,當年的清秀小丫頭如今卻成了絕世美人,張清落和上官穎倒是不敢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