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看着顧妧,确定她已經下定主意,自己是改不了了,于是點頭:“好吧。”
慕容域和連雲綿欲言又止,卻被忽略。
顧妧看着小家夥:“等會兒姐姐用時空回溯之法看看你的過去,找找讓你不能安心轉世投胎的遺憾好不好?”
“那我能想起來麽?”小家夥很認真的看着顧妧。
顧妧搖了搖頭:“時空回溯之法,隻有施法的人才能看到。”
小家夥沉默了一瞬,認真的說:“阿妧姐姐,我想想起來,我不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一直都想知道自己是誰……阿妧姐姐,你換個法子,讓我想起來好不好?”
顧妧一怔,也認真的看着他:“你想清楚了,或許,你忘掉的過去裏有着你無法承受的疼痛。”
小家夥眸光安靜堅定:“阿妧姐姐,我可以。”
顧妧頓了頓,揚起一抹笑,她隻想着,不讓小家夥因爲忘掉的記憶而受傷,卻忘了,小家夥以魂魄的形态在這世上怕是度過了不斷的時間,見過了很多事,所以,也不會是如同表面上這般懵懂。
“好。”顧妧點了點頭,手指點在小家夥眉心:“神說,記憶歸位。”
金光閃爍,順着顧妧的指尖進入到小家夥的體内,驅散他腦海處的迷霧,讓他生前那短暫的記憶漸漸明晰。
……
小家夥再次睜開眼時,就見顧妧四人擔憂的看着他,他不由笑的開心。
見他笑了,顧妧四人也就放下了心:“沒事就好。”
剛剛這小家夥不知道想起了什麽,表情時而痛苦,時而恐懼的,看得人心疼。
小家夥頓了頓,說:“阿妧姐姐,我想起來了,我姓張,叫張明澈,我……”
“張明澈?!張家的那個張明澈?!”連雲綿不可思議的喊出聲。
慕容域臉上也是驚愣之色。
顧妧神色也是頓了頓。
林玥則是有些迷茫不解。
張明澈,也就是小家夥歪着腦袋笑了笑:“如果你們說的N省張家的話,那就是我沒錯了。”
記憶回歸,張明澈眼底的懵懂迷茫消退,取而代之的靈動狡黠。
這是一個早慧的孩子。
“等等,等等。張家張明澈是怎麽回事?”林玥不解。
顧妧和她解釋:“N省張家是以家族爲傳承形式的驅魔師世家,底蘊雄厚,子嗣大多有成爲驅魔師的天賦……”
說着,顧妧看了一眼張明澈:“十年前,張家當代家主,當時的少主,他的妻子生下了一男嬰,天賦極佳,被稱之爲張家近百年來天賦最好,最有希望成爲驅魔宗師的驅魔師,這個孩子就是小明澈。”
“張家對這個孩子視若珍寶,層層保護,就連張家的旁系也沒有幾個見過他的,更何況是外人?可惜,五年前,卻聽說張家小少爺出門遇見了綁匪,出了意外……”
林玥好奇:“那他的妻子天賦肯定也很不錯了?”
先前她好奇的時候曾纏着顧妧問過,顧妧告訴她,驅魔師無論是宗派勢力,還是家族傳承,一般娶妻嫁人都會選擇同爲驅魔師的勢力聯姻,一則因爲驅魔師相結合,生下孩子擁有驅魔師天賦的可能性要比選擇一個普通人爲伴侶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就跟名流世家之間聯姻,爲自己家族尋求助力是差不多的。
而沒有勢力背景的散修則不會考慮這些。
當然,但是都有例外,比如顧妧所在的顧家,曆來選擇妻子都是随自己心意,而且向來都是一脈單傳,但天賦曆來都不錯。
隻是,到了顧妧這代有了點小意外——顧妧不是男孩,也不能,嗯,準确的說是不适合傳承沈家術法。
……
顧妧搖了搖頭:“不,他的妻子隻是個普通人。”
林玥恍然大悟:“和你母親一樣?這麽說,這小家夥也和你一樣,變異了?你變異成了言靈師,他則天賦變異,好到爆表?”
顧妧黑臉:“怎麽可能一樣?我母親是孤兒,他母親是N省省委書記的千金,他是男孩,我是女生!”
慕容域和連雲綿嘴角微抽:這重點抓的!
慕容域輕咳一聲:“我們……是不是該做正事了?”語氣委婉的提醒她們,跑題了。
林玥恍然大悟狀:“哦,對,小明澈,按理說,你家人把你保護的這麽好怎麽可能出門遇見綁匪,還就這麽給他們得手了?”層層保護還讓綁匪得知了消息來綁人,還得手了!
驅魔師世家就這麽不濟?開玩笑呢吧!
張明澈抿抿唇,稚嫩的小臉上染上了不符合年齡的苦澀:“不是綁匪,是小叔……”
“張家二爺?”顧妧、慕容域和連雲綿神色都難掩愕然。
連雲綿急急道:“可我們聽說張二爺對小侄子很是寵溺關愛,小侄子出了事,他更是在葬禮上哭暈過去好幾回,這……”怎麽可能?!
“都是假的!”張明澈想起那天的事,小小的臉上劃過痛苦,“喜歡是假的!寵溺是假的!關愛是假的!他……他根本就恨着我爸爸媽媽,連帶着還有我,我這個他眼中的孽種!”
似乎是在發洩,張明澈稚嫩的嗓音帶着嘶啞喊出,聲音在房間裏回蕩:“他說,明明是他先遇見我媽媽的,憑什麽最後卻被我爸爸搶走!他說,明明他那麽愛我媽媽,我媽媽爲什麽卻要嫁給我爸爸!他說,他要将我養成最兇厲的小鬼,用我殺了我爸爸媽媽……他、是他親手殺了我!”
“他用一把小刀一點一點的割下了我的肉,他說這個叫淩遲,他說,他會用我的肉做成餃子去給我爸爸媽媽吃,我,我好痛好痛……最後,我什麽也不知道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不在那裏了,我也什麽都不記得了!嗚嗚嗚……”
整個房間裏都是張明澈難過的大哭聲,顧妧四人神色震驚,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良久,林玥才喃喃道:“瘋子!”
連雲綿忿忿不平:“變态!”
慕容域嗓音幹澀:“……真是人不可貌相。”
顧妧冷着臉:“這個人,不能放過。”
其他三人齊齊點頭:“對!”
顧妧上前将張明澈看到懷裏,輕輕拍着他的背。
張明澈哭聲有一瞬的停頓,随即哭的更加大聲。
很久很久之後,哭的聲嘶力竭的張明澈暈倒在了顧妧懷中。
等張明澈再次醒來,不等顧妧他們想好怎麽問,張明澈就已經目光堅定的開了口:“我要回家!告訴爸爸媽媽,小叔是壞人!不能相信他!”
顧妧鄭重點頭:“好!姐姐……”
就在這時,優美空靈的鋼琴曲響起,顧妧一怔,接了電話,“顧問,不好了!死人了!”是李江。
顧妧眉心隐隐一跳,想到了某件事,忙問:“說清楚!”
“顧問,死者是在一個偏僻的暗巷裏被發現的,全身的骨頭都沒了,整個屍體都軟成了一團不像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顧問,你說,會不會是……”
果然!顧妧揉了揉額角:“不用想了,肯定是她。”
李江聲音緊張:“那……顧問,這下怎麽辦?”不怪他不緊張啊,遇上這麽一位男女通殺的妖,他還打不過,生命随時都有危險——雖然他經曆生死邊緣也不是一次兩次,但被人抽了全身骨頭,内髒什麽的還就在體内……這種死法也太恐怖了一點,嗯,也很惡心。
“那死者什麽身份?”莫名其妙的,顧妧就問了這麽一句話。
李江愣了愣,說:“死者胡崆,今年三十五,已婚,妻子正懷孕五個月,他是某間大型公司的副總經理,也是從A大畢業的,說起來和顧問你倒是校友……”
“他爲什麽會出現在那裏?”顧妧打斷了李江的長篇大論。
“那個暗巷的不遠處是一間酒吧,他是那裏的常客,經常去獵豔。”
“獵豔?妻子正懷着孕,他卻跑出去獵豔?!”顧妧冷笑。
“呃……”李江無言以對,男人有錢就變壞,這句話可是相當精辟的。
“去找青蕭,問問他,狐姬在哪裏?幫我約個時間,我去會會她。”顧妧也不廢話,直接交代了李江他該做的。
李江聲音有些古怪:“顧問,您該不會是去找她喝茶聊天去的吧?她可是妖,喜歡抽人骨做骨笛,以人皮作畫的妖,您……”腦子沒抽風吧?也不怕被那位直接拔了人皮作畫?
“放心,我不會有事,她隻殺該殺之人……算了,不用你了,我自己去問青蕭。”顧妧沒好氣的說了一句,直接挂了電話。
看着都在等她打完電話的三大一小的四個人,她歉意的笑了笑。
“出什麽事了?有妖怪殺人麽?”林玥和顧妧關系最好,所以一點也不避諱的問出了口。
顧妧嗯了一聲,看着張明澈:“姐姐這兩天有點事,過段時間再帶你回家好不好?”這話說的有些歉意,也有些愧疚。
顧妧知道,恢複了記憶的張明澈應該是很急着回家的,可這會兒,她卻得先去會會狐姬,證實一下自己的想法,總得确認一下狐姬不會濫殺無辜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