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蓬門未識绮羅香,拟托良媒益自傷。

誰愛風流高格調,共憐時世儉梳妝。

廊腰曼回,檐牙高啄。

看着四下一片浮華耀影,站在這金雕玉琢的巍巍皇宮之中,羅茂覺得猶如困獸之籠一般讓他掙脫不得,回想起與父親征戰沙場時是何等的壯烈,想起與兄弟戰友舉杯豪飲時候又是何等的自由暢快,如今卻如同擱淺沙灘一般煎熬又動彈不得,滿腹的淩雲壯志無處施展,他不知道,自己這一生将如同廢人一般永遠的困死在這銅牆鐵院之中,直至枯骨成沙了嗎?

滿心沉郁的羅茂微微低頭邊沉思着邊向前走着,這時拐角匆匆跑出的一個宮女躲閃不及,正正的撞在了羅茂的身上,手中端着的銀盆‘咣當’的掉落在了地上,跌倒于地的宮女也随之發出了一聲細微的痛呼。

羅茂神色一變忙伸手去扶起她,細眼一看這宮女不過是十來歲的孩子,端着的一盆水全潑在了自己的身上,剛才一摔左臂似乎已經脫臼,渾身濕漉漉的女孩隻能一手捂着胳膊,做錯了事一樣全身不住的顫抖着,眼淚刷刷的落了下來。

羅茂心急她胳膊的傷勢,一邊小心的扶住她的左臂一邊輕聲安慰,“你忍一忍,馬上就好了。”話落手上适度的用力向上一提。

女孩立刻又痛呼了一聲,片刻後好受了些左手動了動,想到什麽忙跪倒在地,“奴婢罪該萬死。”

羅茂剛要出聲,這時遠遠的一聲怒斥聲突然傳了來——

“小賤人,你的确罪該萬死!”

平玉公主正怒氣沖沖的快步走了來,身後緊跟着一大群宮女,都是小心翼翼的在旁伺候着。

平玉公主嬌媚的容顔滿露蘊火,走來時突然伸腳狠狠的将跪在地上的宮女踢倒在了一旁,怒聲呵斥,“就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好,留着你這廢物有什麽用!”

她此番特意叫羅茂到自己的閨閣來其實是别有用心的,因爲雖然自己傾心羅茂卻也很清楚的感覺得到羅茂對她的疏遠,而且總是躲着不見,于是便以商量婚事爲由逼着羅茂現身,也借着這次機會暗中指使宮女準備了一盆水打算故意潑在羅茂身上,如此一來渾身濕透的羅茂一時半會的也沒辦法離開這玉軒閣,自己剛好與他也有了親近的機會,然而原本計劃好好的美事卻全被這笨手笨腳的丫頭給攪了,平玉公主一時氣得恨不得将她立刻抽筋撥骨。

“打死你算了!”平玉公主氣急的一回身,身旁的宮女忙上前雙手平端着一根銀色鞭子,她一把拿起鞭子便向那宮女身上狠抽了去。

羅茂及時的伸手,一手攥住了長鞭,看着平玉公主微微皺起了眉頭。

“你敢攔我?!”平玉公主怒火中燒,狠狠盯着羅茂,“爲了個賤婢你敢反抗本公主?!”

一旁的小宮女見兩人劍拔弩張的氣勢知道因爲自己的過錯生出了大事,已經吓得臉色灰白,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全身也幾乎抖成了一團,“奴婢該死,求公主息怒。”

“不過是無心的過錯,公主何必大動肝火.”爲了息事甯人,羅茂強壓下心火,低氣的好聲勸說道:“不如饒了她一命,也顯得公主貌婉心娴,大家風範。”

平玉公主見他低頭爲個賤婢求情,而且攔着長鞭不松手心裏愈加的生氣起來,手上突然一使勁抽出了鞭子,“今天我偏要打死她!”

就在平玉公主一使力間,銀鞭揚起從羅茂的臉頰劃過,立刻在他的臉頰劃過了一道半長的血痕來,身後的宮女們也立刻紛紛驚起一片抽吸聲,噤若寒蟬。

見失手傷了羅茂,平玉公主一愣,清醒過來也立刻平靜下來,暗自懊惱不已,忙上前伸手要碰觸羅茂臉上的傷,“我、我不是有意的。”

羅茂稍稍側臉躲開了她的手,然後慢慢擡手拭去臉上劃痕沁出的血珠,看也不看手背上染上的绯紅,隻是盯着平玉公主沉聲問道:“公主的氣可是消了?”

不等神色複雜的平玉公主再說些什麽,羅茂已經轉身忿然離去,心裏對這個任意妄爲的刁蠻公主也更加厭惡了幾分。

……

共憐時世儉梳妝,紅妝淡抹兩相宜。

纖玉的手指輕輕撫摸點點淡淡的桃花,李毓秀最愛這繁華卻也不失素雅的潔氣之花。

想起上回的驚鴻一瞥,隻是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緣份再見到那隐于桃花之中翩然舞劍的公子呢……

李毓秀将手中的方帕系在了桃花枝頭,上面洗滌不去的點點紅迹,已經她巧手織繡出了朵朵飄零的桃花,以此也算作爲這花下一面之緣的寄思吧。

就在李毓秀想要轉身離開之際,這時從她的身後突然伸來了一隻手,将那方帕從枝頭摘了下來,李毓秀心下一驚忙轉過了身,沒有想到身後站着的卻正是那位日有所思的俊朗公子。

羅茂低頭細細的看着帕子上繡出的桃花,由衷的感歎,“姑娘好手藝,這桃花繡的真好像活的一般。”

李毓秀回過神兒來臉上一紅,能夠再見到公子滿心自然是難掩的陣陣歡喜,這時注意到羅茂臉上的傷時才神色一驚,“公子受傷了?”

羅茂收起手帕,漫不經心的一挑眉,然後看着李毓秀低首一笑,“一點小傷而已,不過來到這裏還能遇到姑娘真的是太好了,上次匆匆一别沒來得及請教姑娘的芳名。”

聽聞他的話原來對自己也有些在意,李毓秀心中更是情絲所動,眉眼間也是難掩的欣喜,羞赧的稍稍埋首,“小女子李毓秀。”

羅茂眼睛忽的瞪大,下一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來,“傳聞宮中織繡閣的李毓秀所織繡出的花路紋樣有着巧奪天工之美,原來所說的就是姑娘你了,難怪繡出的桃花好像活的一樣。”這時心中更生出了幾分愛才之意來。

于是,就是這樣兩個情投意合的人走到了一起攀談起來,一個心懷愛慕,一個惺惺相惜,所聊得話題也像永遠也說不完一般,直至到了不得不道别的時辰,各自心下都有幾分依依不舍,羅茂眼含幾許期望的看着李毓秀,有些緊張的問:“毓秀姑娘如果不嫌棄,相約下次再見好嗎?”

羅茂的話正迎合了李毓秀的心思,面色羞赧的微微點了點頭,羅茂眼中的神采立刻飛揚起來,想到這寒宮人多嘴雜,于是兩人便訂下以桃花手帕系桃林外的枝頭爲信号,作爲見面前的約定。

由此日複一日,繁華陌落,落英缤紛,桃花手帕也在玉暖香風之中遙遙招擺,往複如約相會的兩人也愈加的變得親近了。

兩人在桃花朝開之中交換心聲,吟歌舞劍,誦詩作對,如一汪春水般流轉的日子過得十分惬意,羅茂每與李毓秀見面時都會暫忘身上所背負的所有無奈與苦悶,而李毓秀也會暫放下困于繡栊上的乏味與疲憊,如此情投意合的兩人也是終有一天,情之所動,就在這桃花爛漫之中,緊緊的相擁在了一起。

……

與平玉公主所訂下的期限一天比一天臨近,李毓秀早已經将嫁衣順利的織繡出了個大概的模樣來,或許是受了情動之意,指下所秀出的花紋也愈發的生動靈氣了起來,隻是這個時候的李毓秀手捧嫁衣,也漸漸有了想要托身于四郎的心思。

“此生若是爲四郎穿上一次嫁衣,便也死而無憾了。”李毓秀依偎在羅茂的懷裏,發自内心的歎息道,深鎖這深宮寒院之中,李毓秀知道自己想要嫁與他人是不可能的事,卻也無法抑制的幻想着自己鳳冠霞帔,與四郎共渡洞房花燭之時。

羅茂手握着心上之人的柔荑也是憂思重重的歎了口氣,“毓秀,你穿上嫁衣一定是最美的娘子,我做夢也想娶你的。”他與平陽公主的婚事一天天逼近,而自己現在早已經是心有所屬,而且現在對于一切毫無所知的李毓秀已将全部心身都托付給了他,他該如何做才能不辜負了她的這一片真情呢?

然而,一邊是皇命難爲關系着羅家上下數百條性命,另一邊是情深意重的愛人隻盼能夠相伴此生,他又該如何做才能兩不相負呢?

而此時滿心柔情蜜意的李毓秀對于背負着怎樣的天大壓力的羅茂根本毫不知情,隻是在聽聞羅茂的話時突然心思一動便有了決意,即使兩人不能真的行拜堂禮儀,但若此生在羅茂面前能爲他穿上一次嫁衣,那麽自己便也無憾了。

于是,李毓秀在一邊趕制平玉公主的嫁衣之時,利用邊角餘料也開始偷偷地爲自己做了一件嫁衣,隻苦了她要一心兩用,沒日沒夜的忙碌于繡栊之上,累得整個人日漸消瘦,憔悴起來,滿心擔憂的羅茂每每問起時,她也隻是搖了搖頭笑而不語,隻盼嫁衣完成之日能夠給四郎一個驚喜。

日夜交替,轉眼與平玉公主所訂下的期限便已經來臨,李毓秀如約的捧着錦緞包裹着的嫁衣跟着德公公一路走進了玉軒閣,在平玉公主面前跪下後便将嫁衣呈上。

平玉公主一手挑撥開了包裹,立刻,一件精美絕倫的金鱗鳳鳴霞帔展露在了眼前,平玉公主神色一變,忙起身抖開了光彩灼灼的朱紅嫁衣仔細的看了起來。

一件錦茜紅妝蟒暗花縷金絲的雙層廣袖衫,外罩品紅雙孔雀繡雲的金纓絡霞帔,繁華迷離的朱紅錦緞上,細如胎發的金銀絲線繡成的彩羽翟鳳栩栩生輝,攢枝的千葉海棠滿布繁密的花紋,廣袖邊緣滿繡五翟靈韻花紋,點綴着細小渾圓的薔薇晶石,桃紅鍛彩繡成并蒂蓮,腰封外罩霞影紗垂下留仙裙,裙上繡出百子百福花樣,尾裙長擺拖曳及地三尺,邊緣金絲綴,上嵌五彩米珠,碎珠流蘇如星光閃爍,光豔如流霞一般,又透着一股繁迷的皇家貴氣。

平玉公主臉上露出難掩的喜愛之情來,就連站在下面的德公公都滿露驚豔的躬身連連稱贊道:“恭喜公主賀喜公主,若穿上如此精美的嫁衣,更襯出了公主的絕代風華。”

平玉公主正喜不自勝的撫摸着嫁衣,聽到德公公的話時手上的動作忽的頓了頓,這時眼中似乎劃過了一絲異樣的神色,慢慢的轉過了頭看着李毓秀。她将嫁衣交由一旁的宮女,然後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李毓秀身旁緩緩蹲下了身,平視跪在地上的李毓秀,含意未明的笑了笑,“果然名不虛傳,不錯不錯,你送來的這件嫁衣我很滿意,一定會重重的獎賞你的。”

李毓秀忙俯身叩首謝恩,“謝公主賞賜。”其實賞賜什麽都不重要,能夠順利的度過這一關她緊提着的心終于落了下來,着實的暗自松了一口氣。

平玉公主慢慢的伸出了手,然後輕輕握住了李毓秀的右手持到眼前看着,緩緩感歎道:“果然是柔荑蓮指,生得一雙好手,看得出爲我做的這件嫁衣也是十分用心了。”

李毓秀的一顆心猛然又被拎起,忙說道:“小女子已竭盡所能。”

平玉公主滿意的笑了笑,“果真如此就好。”然而話音剛落,突然手中寒光一現,随着劃過的冷厲寒光李毓秀也感覺到了手上傳來的一絲涼意,随之專心的痛楚猛然襲來,兩根鮮血淋漓的手指竟然‘吧’的掉落在了地上,觸目驚心。

李毓秀捂着鮮血淋漓的手掌疼痛難忍的倒在了地上慘厲的叫了起來,十指連心,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瞬間白了臉孔,滿臉是細密的汗水,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平玉公主會突然出手斷了她兩根手指,更想象不到仙姿玉色的公主竟然是這般狠厲決絕的人!

站在一旁的德公公也是毫無意料,立刻大驚失色,不知如何是好,隻能顫顫巍巍的看向平玉公主,“公主,你這是……”

平玉公主面不改色的看了看手中沾染血迹的鋒利匕首,冷冷的笑了笑,“我說過,我要的是舉世無雙的嫁衣,所以隻有斷了她的手指,我才能放心日後不會再出現可以與之媲美或者更勝一籌的嫁衣來,公公,帶她下去包紮去吧,多打賞些銀兩珠寶就是了。”

……

滿心悲切的李毓秀回到繡紡閣,荀靈兒看到她手上的傷時臉色也是一白,吓得立刻哭了起來,萬般心疼的捧着她的手淚流滿面,“這是怎麽了,這可怎麽辦啊,這雙手以後再也拿不了繡針了。”

李毓秀此時也是萬念俱灰,如同失了魂魄的木偶一般呆呆的看着前方,荀靈兒爲她處理傷口後又送來飯菜,見李毓秀一直木然的坐在床邊一動也不動,滿心難過的荀靈兒不知該勸說她什麽,隻能抹着眼淚離開了。

從此,這雙手便再也拿不了繡針了,那個妙手生花的李毓秀便也是死了,隻是……

李毓秀這時動了動,慢慢轉頭然後起身走到了梳妝台前,從櫃後的縫隙裏掏出了一個灰布的包袱來。之前流失了過多的鮮血加之陣陣錐心的痛楚,令她眼前一陣陣眩暈模糊,終勉強支撐着腳步虛晃的走到了繡桌前,然後将包袱慢慢打開。

光華四射一般,立刻一件格外精緻華麗的血紅色嫁衣展露在了眼前,桃紅緞彩滿繡着錦茜紅妝蟒,襯着暗花缂金絲,邊緣更是滿布了鴛鴦石榴的圖案,上印的金絲蒌縷也隐隐閃現出了瑩瑩的華光來,雖然銀霓繁花之上毫無華貴的裝飾物點綴,可華美卻不失素雅,妙不可言,隻是唯一可惜的是,右袖口還有一圈花紋沒有繡上相襯的細密紋案來。

李毓秀努力讓自己清醒的坐了下來,忍住刺骨般的痛楚伸出了纏繞着布帶的右手去拿一旁的繡針,而嘗試了幾次都無法拿起。

躲在門旁的荀靈兒一直偷偷看着,這時抹了抹眼淚走了過來,拿起針線後,滿眼悲恸的看着她說:“毓秀姐,剩下的交給我吧,這些日子你教會了我許多,我一定會用心的完成它的。”

李毓秀苦澀的一笑,緩緩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因爲荀靈兒不知道,這是她要爲四郎穿上的嫁衣,所以一定要親手完成它才行。

李毓秀拿過荀靈兒手中的針線,用左手捏住繡針開始繼續緩慢而生鈍的織繡起來,銀絲沾染着鮮血一針針的穿過錦緞,一點點的緩慢遊走着,一旁的荀靈兒輕輕咬了咬下唇,轉身默默的離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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