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蘭說既然是知道了大體的位置,我們晚上就去踩踩盤子,看看這位觀龍先生說的到底對不對?
我們拿了東西又去了景區,在會稽山上瞎逛了一天,等到天擦黑的時候,跟着胖子來到了觀龍先生說的那座山頭。
準确的說,觀龍先生說的那個山頭不算是在樵風泾的範圍。會稽山中有條若耶溪,樵風泾是若耶溪北段的别名,觀龍先生所指的山頭卻是距離若耶溪至少在三公裏外的一座山。
黎殄愣神了半天,喃喃道“水大宜來遠,後龍宜大,點穴宜高,方能控制逆水,爲我作福,這座山的位置白虎捲案,雖然不是什麽兇局,但以蔣大鴻的地學造詣,選在這裏卻是大大的讓人吃驚了,難不成蔣墓的風水局被人給敗了。”
翟蘭聽到黎殄這麽說,問道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奶奶的,管他是什麽土豆局還是白菜局,下一鏟子不就知道觀龍先生說的對不對了,你點個穴看看具體的位置在哪兒”胖子在前走着,大大咧咧的說。
黎殄觀察了四周的山勢,仔細的看了看若耶溪的走向說“蔣大鴻《水龍經》裏說,行到平處莫問龍,隻看水繞是真龍。這座山臂若飛揚如舞袖之狀,結穴應該是略平坦處,爲袖口穴。”
黎殄說着走到一處位置站定,朝地下跺了跺腳“這裏就該是墓穴的穹頂,往這兒打一鏟子試試!”
胖子從包裏拿着一截截一寸多長,約莫有嬰兒手臂粗細的鐵棒,拿出一根頂頭“u”型的砸在了地上,然後接了一根上去,接着往地下砸。我認得這東西叫做洛陽鏟,手裏倒是收過幾件,實際看别人應用還是第一次。
洛陽鏟往下打了三四米的樣子,胖子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準備把鏟子拿出來看看。胖子的力量算是不小的了,又是旋轉着往上拿的,結果扭了半天洛陽鏟竟然紋絲不動,卡在了地下。
“不對勁啊,下鏟子的時候沒碰上東西阻擋,這鏟子怎麽拿不出來了?”胖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額頭上汗珠都淌下來了,洛陽鏟還是陷在地裏動都不動。
翟蘭和黎殄的臉色都變了,叫上我四個人使勁往上面拉還是拔不動。
“明清的墓葬都是青磚砌的居多,可沒聽說過洛陽鏟拔不出來的情況啊,難道這地下有塊巨型的磁鐵不成?”胖子從包裏拿出工兵鏟“黎殄你要是确定這下面就是穹頂的話,胖爺我可就直接開挖了,咱挖開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卡住了洛陽鏟?”
翟蘭問胖子你确定下鏟子的時候沒有什麽異常?胖子指天賭咒說真沒有,就是平常泥土的質感。
洛陽鏟拔不出來,我們看不到地下的情況,黎殄也不能斷定下面到底是不是蔣墓?
翟蘭一人給我們拿了把工兵鏟,說管他到底有沒有墓葬,洛陽鏟打的不深,咱挖開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是蔣墓咱直接給端了,不是的話,就當免費打了個盜洞。
這裏除了我都是老手,挖個豎向的三四米的盜洞跟玩兒似的。胖子的體型有點大,盜洞的直徑開到了将近一米的寬度。挖到底下的時候由于空間狹小,隻剩胖子和黎殄兩個人在下面拿着工兵鏟開工。
我和翟蘭看到胖子和黎殄在下面已經挖到了洛陽鏟打下去的位置,翟蘭忙問發現了什麽沒有。
胖子在下面驚呼道這是什麽東西,奶奶的真是奇了?你們下來看看。
我和翟蘭聽到胖子的驚呼下到洞底 ,看到胖子說的東西不約而同的喊了聲,我靠,這什麽東西?
黎殄正拿着小鏟子在小心翼翼的清理泥土,露出的部分我們看到是一截類似于樹根一樣的東西,洛陽鏟就打在了這個東西上面,奇特的是,洛陽鏟的探頭卻像是長在了這截樹枝裏連接的密不可分。我們都很清楚洛陽鏟是剛剛才打下去的,那就隻有一種解釋,洛陽鏟打下來遇到了這東西之後,被這個東西緊緊的包裹住了,所以看起來像是長在了一起。
黎殄已經在這截東西的周邊清理出了兩掌的空間,忽然咦了一聲”這不是單獨的一截,這地下全是,蔣墓好像被這種東西給包住了。”
枯樹枝一樣的東西在這地下顯然是盤根錯節的,黎殄挖了半天都還是這種東西,而且在這東西的下面我們看到了青磚的存在,黎殄拿着手裏的鏟刀在磚上使勁的磕了磕,傳來的聲音“咚咚”的,也就是說下面是空的,毫無疑問肯定就是墓室了。
胖子一鏟子就鏟在了枯樹枝上面,沒想到枯樹枝比我們想象中結實的多,胖子手都麻了,枯樹枝上卻連個豁口都沒有。
“他娘的這是鐵樹嗎?”胖子捂着自己的手罵道。
是不是鐵樹不能肯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東西牢牢的把蔣墓包在了裏面,以工兵鏟都鏟不動的堅硬程度我們根本下不去。胖子提議用炸藥直接炸,提出來就被翟蘭否決掉了,這裏還是在景區的範圍内,炸藥的動靜太大了,而且不能确定炸藥是不是能奏效。
胖子說人類之所以能淩駕于其他動物之上,會用火是個很大的原因,我們可以試着用火來鏟除這東西。
胖子剛想把汽油潑上去,翟蘭卻阻止了他,讓我把手伸過去,我還沒回過味來,翟蘭的匕首已經在我手上割了一道傷口,我的血一滴到那些東西上面,那些東西立馬就像是碰到了天敵一樣,在我們的眼皮底下往旁邊退去,縮進了周圍的泥土裏。以我的血爲中心,周圍的枯樹枝消失的幹幹淨淨。
胖子笑道,沒想到你丫的原來是把鑰匙,我說這一趟怎麽會帶着你這個愣頭青來下地呢
我心道我的血還能這麽用,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一把拽住了翟蘭,臉色陰了下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翟蘭說我也是突然想到的,小說裏都是這麽寫的,我就試試喽!純屬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你大爺的這分明是睜眼說瞎話!”我頓時就怒了。
不過絲毫沒人在意我的怒火,黎殄和胖子見那些東西退去了,兩個人拿着工兵鏟把用青磚砌的穹頂刨了出來。
蔣大鴻大概以爲周圍的那些東西肯定是萬無一失的,青磚的縫隙間沒有鐵水灌注的情況,胖子拿出鑿子把青磚别了塊出來,見到有些松動了,一腳踹了下去。
胖子這一腳就把穹頂踹出了個窟窿,青磚夾雜着泥土掉下去,露出一個黑洞洞的不規則入口,緊接着一股強烈的黴味就傳了上來,上百年沒流通過的空氣一下子湧了出來,我們趕緊捂着鼻子躲到一邊。
翟蘭罵了聲魯莽,萬一把墓裏的東西砸壞了怎麽辦。
胖子把戰術頭燈扣在腦門上,咧嘴笑道天生神力沒辦法,有時候就是這麽遭人嫉妒。
翟蘭白了他一眼沒說話,開始拿出裝備分配給我們,準備等空氣徹底流通了就下去。胖子和黎殄都是老手了,主要就是給我普及知識,翟蘭把戰術頭燈扣在我頭上,給了我一把軍刺讓我拿着防身,說等下下去不要亂動東西,不要亂跑,跟在我的後面。
我們在洞底歇了估計有盞茶的功夫,黎殄把手伸到剛才被胖子踹開的洞口感受了下,對我們說可以下去了。
翟蘭把繩子固定在身上,拿着狼眼手電往裏面照了照當下攀了下去,我緊跟其後。
我們挖開的洞離地面隻有四五米的距離,我拉着繩子心情忐忑的站在地面上的時候,翟蘭已經在地上放置了一台小型的照明燈,地上有些散落的青磚塊,顯見的是剛才胖子的傑作。
有了照明燈身處的環境一下子明朗起來,我們現在的位置應該是配室,古人講究”事死如事生“死後的墓穴多會按照身前的居所去建造。這件配室被擺造成了書房的形制,四周還有些書架,書架上還有很多關于風水的古籍,我估計有很多都是善本,孤本一類的。這些古籍對于堪輿大師來說,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但是對于我們來說就沒多大的價值了。
等到胖子和黎殄下來,我輕聲問道”咱們這一趟到底是拿什麽東西,你們給我說說,我也能幫忙打個下手不是!“
胖子走過來一把摟住了我的肩膀”你跟着胖爺就行了,看到金銀珠寶直接塞兜裏拿走,出去胖爺我分你三成。“
配室的空間很狹隘,旁邊的書架本來就占了很大的位置,我們四個人站在裏面就有點擁堵了。胖子嚷着去摸寶當先就往外面跑。
翟蘭跟在後面還沒出去,我們耳邊都聽到了強勁的破風聲,胖子大叫一聲就撲了出去,翟蘭一把抓在我的後頸上把我按倒在地。我低着頭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趴在地上動都不敢動,直到黎殄說應該沒事了。
我站起來一看,覺得後脊骨一陣發涼。身邊的木架子上插着四根黑色的箭矢,還有一根插在了旁邊的牆上,竟然直直的釘在了上面。乖乖,這得是多大的力道,射在人身上,絕對是射個對穿的下場。
翟蘭站起來舒了口氣,說沒想到蔣墓裏還有這麽霸道的機關銷器兒,接下來得加上十二分的小心。
機關不會無緣無故的被發動,剛才走在前面的胖子肯定是碰到了什麽東西?翟蘭不敢再靠近,遠遠的站開,往裏面的甬道裏打着手電去打量。
狼眼手電光線可及的範圍裏,地上全是一巴掌寬的青灰色方磚,整條甬道鋪的都是這種方磚,方磚上面都刻着字,有的上面刻着風字,有的是林,有的是山,有的是火。除了這幾個字外倒是沒别的裝飾了。離我們這間配室最近的一塊刻着“風”的方磚上分明一個很大的腳印,應該就是胖子剛才踩到了。
方磚上留了幾滴血迹,但是胖子的人卻不見了,翟蘭喊了幾聲都沒人回應,聲音在空蕩的墓室裏回蕩着,讓我感覺心裏有點發寒。
一個大活人剛才還在活蹦亂跳的,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呢?看青磚上的血迹頂多也就是小小的傷口不至于傷及性命,往最壞了想,就算是死了,可也得有個屍體不是?可甬道裏什麽也沒留下,連搏鬥的痕迹都沒有,也就是說在剛才的一瞬間胖子就不見了,我抓了抓腦袋覺得有點頭疼。
現在怎麽辦?我看着黎殄和翟蘭。黎殄和翟蘭的臉上也全都是疑惑,翟蘭說我們站在這裏想破腦袋也沒用,接着深入才是正理,也許胖子被什麽機關弄到裏面去了也不一定。當務之急是怎麽從這個甬道過到裏面去。
方磚上的字其實很簡單的拼湊之後就能得到結果了,我開口道”這些磚上面刻的好像是風林火山啊!這東西不是古代行軍打仗的用語嗎?怎麽會在這裏出現?沒聽說過哪一家的風水裏還有這些東西的。”
黎殄點了點頭,說這些的确是風林火山,《華亭縣志》裏有記載說蔣大鴻尤善兵法,時遇權閹,未展所學,而《紹興府志》裏更是記載蔣大鴻曾經幹過兵部司務和禦史,可這些都是文官我們也就沒在意。沒想到蔣墓裏會有這些東西。
甬道裏鋪的全是這些東西,不算是很高級的防盜措施,但卻是很有效,我們不确定那些方磚是能踩的,那些是不能踩的,或者說根本全是不能踩的,這還不是最頭疼的,最頭疼的是,胖子不見了,說明這裏面有些人力不能抗拒的東西,以胖子的身手竟然連個動靜都沒有就被撂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