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狼狽的連個敗狗都不如。
他們對視了一眼,很想笑,可是怎麽也笑不出來。
芬迪的真正仇人死了,衆神殿也會因爲這一場浩劫而瓦解,可他一點都不開心。
尤其是聽了阿基裏斯的身世後,他的心裏雖然還是充滿了憤怒和恨,但人都死了,這些恨和憤怒也随着雨水被沖刷走。
他在心裏不停的寬慰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好的事了,否則仇恨會讓他變得和阿基裏斯一樣,最終成爲一個沒有人認識的怪物。
這個世界很殘酷,走的久了就會讓人迷失方向找不到自我。
這個世界就像一個大迷宮,走着走着可能進了黑暗的地方,當你累的時候以爲這裏就是你的家。
芬迪不想忘記自己的初心,不想忘記他在家人心目中的形象。
所以他想停下來或者對這個世界妥協。
如果那樣,他就真的迷失了自我。
林飛揚此刻的心情很複雜,不知道是傷心還是難過,也不知道是愧疚還是懷念。
那個他從來沒放在心上的女孩啊,卻把人生最寶貴的一切給了自己。
自由,生命,還有對未來的希望。
如果時光能夠倒回,林飛揚真想拼盡一切抓住她。
那個頭發散發出月桂花香的女孩,這輩子都讓他刻骨銘心,無法忘懷。
“别多想了,她就是個怪物。”芬迪安慰他:“阿基裏斯不是說了嗎,她活着就是個容器,是專門産下更多小怪物的。她該死,活下來隻會禍害世界。”
林飛揚也狠狠的點頭:“對,那個笨蛋就該死。明明有活的機會,爲什麽還要回來?真是個蠢貨,傻的可憐,蠢的該死。她不死....”
芬迪見他愣住了,連忙說道:“她真的是該死,居然蠢到犧牲自己來救你。她不知道生命有多寶貴嗎?爲什麽爲了陌生人.....”
芬迪自己也說不下去了,兩個人沉默了下去,隻有大雨嘩嘩的打在他們的腳前。
他們用最惡毒的語言攻擊那個善良溫柔的女孩,其實就是掩飾他們内心的慌張和恐懼。
他們的内心已經完全被那個女孩給占據,充斥着他們腦海每一個角落,再也揮之不去。
過了很久,林飛揚拍着芬迪的肩膀:“好了,都過去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芬迪微微一笑:“你的血到底是什麽玩意兒?居然連龍血的反噬都能壓制。”
林飛揚笑笑:“我的血可是很貴的,全世界很多人想要,你算是賺到了。”
芬迪哈哈大笑,拍拍胸口:“我這條命欠你的,屠龍者欠你一條命,你可要想好了怎麽還,我這條命也是很貴的哦。”
兩人相視着哈哈大笑,大戰之後,死裏逃生讓他們成爲了忘年之交。
即使他們曾經從沒見過,但這一刻也形同莫逆。
“對了,你的功夫,是那個人教給你的嗎?”芬迪突然問:“在我印象裏,他是從來不收徒弟的。因爲他教過的每一個人,都會被他殺掉。”
林飛揚的眼中充滿了好奇:“你們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我的功夫并不是某個人刻意教我的,而是很多人教我,有的是我偶然中學會。”
芬迪的眼神更加古怪詫異:“真的.....不是那個人教你?”
林飛揚搖搖頭:“你們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芬迪呵呵一笑:“算了,你不知道就算了。那個人,還是不知道的爲好。”
林飛揚又問了幾次,但芬迪執意不說,林飛揚也不好強人所難,隻能作罷。
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的清晨才停下。
當東方亮起一絲魚肚白,兩個已經恢複了不少的人相互攙扶着站了起來。
他們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殘破的修道院,随後相互扶持着向山上走去。
在他們離開不久後,修道院的廢墟裏,一隻手忽然擊穿了廢墟,随後一個人緩緩的從廢墟裏爬了出來。
他看着四周空空蕩蕩的一切,又看着已經破碎的圖騰,嘴角緩緩的露出一絲笑容,身形一晃,轉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在他走後,那個廢棄的圖騰下忽然也傳來了一絲震動。
大約一分鍾後,砰的一聲大響,整個圖騰從下方炸裂。
漫天的塵埃裏,一個身形柔弱的人艱難的從地下爬了出來。
他的眼神迷離,茫然的四下看着,就這麽一直呆呆的坐在了廢墟裏,許久都沒有任何的動靜。
林飛揚和芬迪來到了懸崖上,空中一輪驕陽照在他們的臉上,讓他們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就在這裏告别吧。”芬迪說。
林飛揚點點頭:“你之後要去幹什麽?”
芬迪擡頭看着天:“不做屠龍者,我的另一個身份就是賭,這恐怕是我最後的愛好了。你呢?”
林飛揚聳聳肩:“去找我的女人。”
芬迪羨慕的看着他“年輕真是好啊,我要是像你一樣年輕,一定重新再來。可到了我這個年紀,心裏面總是裝着太多過去的事了。看到那些年輕漂亮的女孩,卻怎麽也提不起興趣。哎,好好去找你的女孩吧,然後結婚生子,守護她一輩子,再也不要來這些危險的地方了。”
林飛揚被他的唠叨給逗笑了:“你這麽啰嗦,你的家人應該很煩你吧?”
“要是再有一次機會!”芬迪苦澀的說:“我一定做個讓他們滿意的人。”
兩人不再說話,然後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江湖雖遠,有緣再見吧。”林飛揚握着他的手。
芬迪點頭:“記住,我還欠你一條命。我送出去的東西,必須要給,别等到我快死的時候再來找我。欠人東西,真的很難過的。”
兩人哈哈大笑,就在懸崖上分離。
林飛揚徑直朝影佐龍坤他們離開的地方走去。
他到現在仍有一個疑問,伊紋明明是跟影佐龍坤他們走了,爲什麽還會回去?
還有,影佐和波比他們到底怎麽樣了?他們離開了沒有?
很快,他便來到了那一處懸崖邊。
遠遠的,他便看見了許多人倒在地上,鮮血已經幹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