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揚突然感覺無比的頭疼，好像腦子裏要炸開一樣。
他看了看四周，很快就明白是怎麽回事。
這裏是他的潛意識空間，如果這裏發生動亂，那受苦的當然是他自己。
紅龍和青龍的情緒不穩定，雖然他們隻是一點殘存的意識，但在潛意識空間裏還是能散發出毀滅性的威壓。
林飛揚沖着他們倆大吼：“都給我安靜下來，我說過了，這是我的地盤，你們想死就自己去死，别特媽的連累我。”
過了好一會兒，兩頭龍的情緒才漸漸平複下來，潛意識空間也恢複了平靜。
林飛揚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整個人被疼的像是虛脫了一般。
他勉強擡頭看着兩頭龍，抱怨的說：“什麽狗屁龍王，什麽斷絕七情六欲。最斷不開的就是你們，還好意思跟我這兒說教，你們怎麽不臉紅！”
他艱難的站起來：“你們已經死了，就算有再多的不舍，這也是事實。如果你們自己不忘掉，又怎麽能讓我忘掉？”
兩頭龍沉默了，林飛揚看着他們，忽然覺得從他們的身上散發出淡淡的悲哀。
他們都是神話傳說裏才會存在的物種，在現代人類的認知裏，他們就是動物，畜生。
一個動物和畜生能有什麽感情？這對于認爲自己至高無上的人類來說，根本是難以想象的。
但林飛揚就是從他們的身上感覺到了深深的悲哀，那種可以融化冰河，蒸發一切江河湖海的巨大悲哀。
“你們.....”
林飛揚欲言又止，因爲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在人家這麽悲哀的時候，你說什麽管用呢？
紅龍忽然擡起頭：“小子，我很不喜歡你。但我不能否認，你說的很對！”
青龍苦笑：“沒想到居然被一個卑微的人類給教訓了，真是可笑啊。”
紅龍緊緊地盯着林飛揚：“或許你說的對，是我自己太執着了。既然死了，有些事情就該忘記了。就算有千年的壽命又如何，不可逆轉終究是無法改變的。就算我們的能力通天徹地，有些事情也是永遠沒辦法做到的。”
“小子，謝謝你。”紅龍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林飛揚忽然感覺有些歉意：“其實我可能話說的有點重了，能讓你割舍不下的，一定是很美好的事物吧。”
紅龍的眼角竟然流出了一滴淚，滴落在地猶如鮮花綻放一樣燃燒起來。
“生命就是這樣，一切如匆匆流水。過去的終将過去，未來永遠在前方招手。一輩子很長但又很短，任性妄爲的活着很自在，但是執着一生卻未必會幸福。”
紅龍再次睜開眼，林飛揚發現，他眼中的桀骜不馴完全消失，巨大的龍眼變得古井不波，深邃的看不到盡頭。
“再見了小子，這次是真的告别了。你将得到我的法靈，你将擁有這世界上操縱火元素的最強力量，因爲我是烈焰之王古德迦葉德！”
一道道紅色的光芒漸漸籠罩在林飛揚的全身，随着呼吸一點點的進入他的身體。
而紅龍的身影慢慢變淡，最後緩緩消散，直到後來完全消失不見。
林飛揚最後看到的是紅龍臉上釋然的笑容，他堅持了這麽多年始終不肯放棄這最後一絲記憶，但臨終的一刻選擇了和整個世界和解，也放棄了他多年執着的東西，這大概是真的解脫吧。
林飛揚緊緊握着雙手，他感覺到一股火焰在體内強烈的跳動，随着他的心跳和意識，這團火焰像是有靈性一般。
“真是沒想到，傲慢的烈焰之王最終會因爲你一句話選擇消失。”
青龍有些落寞，有些孤單，嘴角的苦笑像是在自嘲。
林飛揚轉頭看着他：“不是我的話起作用，而是他遵從了自己的内心。”
“遵從内心？”青龍不理解：“他那麽古怪傲慢的家夥，他的内心也是古怪傲慢，怎麽可能選擇消失？”
林飛揚搖頭：“我不知道你們存活了多少年，但這個時間太久了。我們人類不會活那麽久，生老病死是必然的。人的一生很短暫，想要堅持一件事情，那就用這一生好好堅持。等生命結束，所有的一切都将變成泡影。大家塵歸塵土歸土，或許下輩子再也不相見。”
“而你們龍類能活的更久，就連死了還能讓一絲殘存的意識繼續保留下去。我不知道你們執着的是什麽，但活着的時候沒有彌補那些遺憾，死了靠這點執着的意識能幹什麽？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們最終隻是讓自己永遠痛苦而已！”
“他太累了，堅持了這麽多年了，他已經堅持不下去了。所以他選擇了忘記與和解，潇潇灑灑的離開，給這個世界留下最後的幸福笑容，這難道不好嗎？”
青龍楞了很久，在林飛揚的質問下完全無話可說。
許久之後，青龍長歎一口氣：“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塵歸塵，土歸土。呵呵，我的屍體或許早就變成了化石，我留戀的人或許早把我忘記。你說的對，活着時不好好珍惜，死了卻執着這些，真是太蠢，太累了。”
青龍緊緊盯着林飛揚：“現在我把法靈傳給你，你将是這世上操控雷元素的最強者，因爲我是閃電與雷之王海德拉。”
一道青色的光芒猶如風一般瞬間席卷林飛揚全身，刺眼的電流在青色光芒中閃耀，轉眼便彙入了他的雙手之中。
青龍威嚴的臉上露出了祥和的笑容，就像一個古稀老人辭世前對這個世界最美好的笑容。
“你很好，真的很好。謝謝你讓我解脫，你也好好活着，珍惜身邊的人，千萬别學我。有什麽遺憾，盡快去彌補吧。”
“再見！”
青龍的聲音消失在潛意識中，林飛揚想要跟他告别，卻被一道轟鳴聲震醒。
他猛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還在墓室裏，身下的水晶棺材散發冰冷的氣息。
他緩緩握住雙手，雷電和火的氣息在體内交融相錯，卻沒有絲毫的不适感。
他慢慢睜開眼睛，一隻眼睛藍，一隻眼睛紅：“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你們就是我。我帶着你們的傳承，繼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