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如果再活一次,你最想做什麽?”林飛揚顯得有些急切,既害怕又期待。
這大概是每個孩子站在父親的面前都會産生的感覺吧。
你很想讓他誇你,又不想他對你失望,這或許是比站在目前面前更複雜的心情。
尤其是三十年來第一次見到親生父親的林飛揚,他多麽渴望聽到能從龍飛的嘴裏說出他想要的答案。
這份期待已經延續了三十年,和龍飛一樣,在林飛揚每一個夢裏。
龍飛微微一笑:“如果能再活一次,我會去山茶花開的那座山,在夕陽下聽着牧童的笛聲,那是我和她最初相遇的地方。我知道,她留在這世上最後的影子就在那裏,那芬芳的花香,就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樣好聞。”
“她是誰?”林飛揚問。
“我妻子!”龍飛笑的很甜蜜。
“還有嗎?”林飛揚喉嚨咽了下。
龍飛:“我還想去找一找我的孩子,就遠遠的看看他。看看他到底長成什麽樣了,有沒有我想象的那麽高,有沒有結婚生子,有沒有......她媽媽那麽白的皮膚。”
林飛揚再也忍不住淚水,他仰起頭,不讓龍飛看到自己在哭。
“然後呢?你不和他相見嗎?”
“不了!”龍飛苦笑着搖頭:“我不配做他的父親,已經消失三十年的人突然出現,隻會打攪他的生活。就讓我從來沒出現過,一直默默的遠遠看着他就行了,這就是我最大的願望了。”
林飛揚擦掉眼角的淚水,認真的看着他:“好,我實現你的願望,讓你重新活。”
龍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在開玩笑?”
林飛揚搖頭,指着龍興說:“知道他爲什麽要抓我嗎?因爲我能救你!”
龍飛瞪大眼睛看着龍興,後者卻把頭深深的埋在地上,根本不敢看龍飛一眼。
“爲什麽要救我?”龍飛問道。
林飛揚真的很想說,我就是你想遠遠看的兒子啊。
但話到嘴邊,他又不知該如何說了。
或許,應該讓龍飛來找到自己吧,父親找到孩子,這才是最好的相認方式。
“因爲我覺得你的孩子肯定很可憐,他應該非常想見你吧。”林飛揚微微一笑:“等我救了你,一定要記得去看他啊。”
龍飛整個人都興奮了,他拼命的支撐着身體:“謝謝你,真的太謝謝你了....如果我能看到我的孩子,下輩子給您做牛做馬我都願意。隻是.....你不是我父親派來的嗎?你救了我,那回去怎麽和他交代?”
林飛揚笑笑:“我姓林,不姓龍。所以,你不必在意那麽多。”
龍飛感激的看着他:“無論如何,我都非常感謝您,不管能不能治好我。”
“我一定能治好你。”
林飛揚蹲下身,從背包裏取出一個小型的冷凍盒,裏面放着兩支二号試劑。
這是他爲林山準備的,當初怕林山受了很多折磨,所以帶上兩支。
就算林山瀕死,隻要注射兩支,也能挽救他的生命。
沒想到養父沒養上,卻用在了親身父親的身上。
“可能有點疼,你忍着。”林飛揚輕聲說。
龍飛笑笑:“我這三十年經曆的痛苦是正常人無法承受的,疼痛?我早就不在乎了。”
林飛揚的手微微抖了下,龍飛和傳說中的一樣,即使已經成了将死之人,他的氣場仍然無比強大。
他沒有在猶豫,直接對着龍飛的脖子注射了下去。
注射完畢後,林飛揚開始用内力幫助二号試劑加速和身體融合。
十分鍾後,龍飛身體起了反應。
他的額頭開始冒冷汗,全身的神經都在莫名的顫抖。
這種痛苦林飛揚承受過,并且也看過很多人承受這樣的痛苦。
他見過的每個人都會忍不住叫喊出聲,但龍飛沒有。
他甚至都沒握緊拳頭,就這麽靜靜的坐着,平靜的看着林飛揚。
如果不是他的身體在顫抖,加上額頭上不停的冒着冷汗,林飛揚甚至會懷疑二号試劑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我知道很疼,要是忍不住.....叫出來吧,那樣會好受一些。”林飛揚心疼的說。
龍飛慘白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我龍飛這一生從沒有膽怯過任何事,這點痛,我承受得住,你不用擔心。”
林飛揚的心情更複雜了。
龍飛的樣子,或許是很多人夢想中父親的樣子。
剛毅,堅強,毫無畏懼......
林飛揚的心中莫名的多出了一絲欣喜,他居然擁有這麽好的父親!
一個小時過去了,龍飛始終沒有叫出一聲,他的衣服從裏到外早就汗濕了,但臉色卻從無比的蒼白漸漸有了絲血色。
“你感覺如何?”林飛揚迫不及待的問。
龍飛虛弱的搖搖頭:“身體似乎有了力氣,但還是站不起來。”
林飛揚有些傻眼了,這不應該啊,一支二号試劑就可以恢複人體的所有組織器官,龍飛怎麽會還有現在的狀況?
是哪裏出什麽問題了?
林飛揚又拿起第二支,這次對準龍飛的心脈:“你忍着點,這次會更疼。”
說完,他一針紮了下去。
龍飛的整個臉都抽搐起來,就算他定力極深,此刻雙手也緊緊捏成了拳頭。
林飛揚強忍心中難過,一點點把二号試劑注射進龍飛身體。
注射完後立刻拔出,龍飛開始粗重的喘氣。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龍飛的臉色已經恢複了正常人的神色。
林飛揚有些看傻了,明明是六十多歲的人,卻和四十歲的人沒多大區别。
那線條分明的輪廓,像是刀削斧劈一般堅韌,這就是自己的父親嗎?
“好點了嗎?”
龍飛苦笑着搖頭:“還是站不起來......”
林飛揚整個人差點石化,他有些搞不懂,爲什麽兩支二号試劑下去,竟然一點作用都不起?
“沒用的。”
忽然,龍興的聲音傳來。
林飛揚猛地回頭,他都快忘記這個人的存在。
“什麽意思?”林飛揚問。
龍興苦笑:“如果有用,這麽多年我早就治好他了。這世上,隻有一種辦法可行。”
林飛揚和他深深的對視一眼,忽然轉身一掌打暈了龍飛。
緊接着他走到龍興面前,蹲下身冷冷的看着他:“有什麽就說吧,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了.....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