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法。”
前方拐角數傳來了一連串緊急的腳步聲,和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一聽我就聽出來是誰了,也猜到是怎麽一回事。
“馬上讓你的人集合,把剛才那兩個騙子給抓回來,老子要親手斃了他們。”
聽這氣急敗壞的語氣,我都可以腦補出他陳大所長發生了什麽事?
估摸着這陳大所長大半夜打了個電話給廳長大人,問候一下廳長家的公子哥安全到家沒,結果被對方臭了一頓,噴了一臉精神上的口水,然後灰溜溜的挂了電話,大概就這麽個情況,反正八九不離十。
現如今他陳大所長這麽個窘态,被兩個不認識的人騙了臉上本來就挂不住,更何況其中一個還跟命案有牽連,這事要是傳出去,他的臉沒處放,官保不齊都得丢了,能不氣嗎?
不過現在的狀況,可不是動氣的時候,趙世法已經被鬼上身,這鬼是什麽來頭還不知道,現在任何一個人都有危險。
我正想着要去阻止陳所過來,下一秒,他就跟我打了個照面。
“我艹,你個龜兒子的還敢回來。”氣上頭的陳所二話不說就要拔槍點了我,與此同時,一聲怒吼從辦公室裏面傳來,我看到那個“趙世法”兇神惡煞地拔槍對準了陳所。
“小心啊!”我大叫一聲,一躍而起,直接把陳所撲倒在地,他手上的槍也在這會走火了,打碎了趙世法辦公室的玻璃。
“媽呀!反了反了。”陳所吓得慌慌張張,手槍在手上颠了幾個來回才重新握緊,眼鏡和帽子都掉在地上,手忙腳亂的又穿戴了起來。
“陳所長。”我喊道。
“你别動,好小子,居然敢耍本所長。”陳所拿着槍在我的頭上比了兩下。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快點跑。”
話音剛落,身後又傳來了幾個槍聲,吓得陳所一哆嗦,我怕他的槍又走火,急忙把他的手握住,然後朝身後看去,一片慘綠,正緩慢地向走道這邊移動。
“反了反了,趙世法,你小子是不是不想幹了,竟然向我開槍,謀害上司,你想被關進牢裏嗎?”
陳所整理了下被吓歪的帽子,用兩根手指扶了扶眼鏡,繼而偷偷探出半張臉,去瞄了一眼走出辦公室的“趙世法”,覺得怪異的同時,怒火中燒。
“好小子,翅膀硬了啊!也不想想是誰提拔你坐上現在這個位子的,想造反,老子先斃了你。”
說歸說,陳所也就放放狠話,哪裏敢開槍,随後回過頭拿槍指着我,叫我不準亂動。
“陳所長,你跟他說這些沒用,他被鬼上身了。”
我想拉陳所逃跑,沒曾想手剛伸過去,一副手铐就重重地扣在我的手腕上。
媽蛋,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啊!
“臭小子,還想騙我,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不信鬼神這一套,再說話我一槍打死你。”
“你相信我,他真是鬼。”我着急的說。
“我信你在放屁,半個小時前你們就已經騙了我一次。”陳所叫罵道。
我頓時語塞,這真是挖坑把自己埋。
“對了,你那個同夥呢!”陳所瞪着我說,邊說還回過頭去看了一眼“趙世法”。
“趙世法,你給我站住,我數一二三,你給我放下槍,不然我可真的要開槍了。”
看到趙世法慢吞吞的朝自己走進,也不找地方掩護,不躲閃的,陳所向他下了最後通牒。
回報他的又是一連串的槍聲,子彈打中牆壁炸出來的粉塵濺了陳所一臉,現在的他好不狼狽。
“媽的。”陳所看似是被激怒了,上了保險後,把槍口對準了行屍走肉般的“趙世法”。
“不能開槍,他隻是鬼上身,還有救,你開槍他就死定了。”我大喊道。
“你放屁。”屁字還沒說完,我們的身後又傳來了一連串槍聲,聽那聲音,簡直就像電影兩個黑幫在火并,把陳所吓得又哆嗦起來,手裏的槍都拿不住了。
“誰?來恐怖分子了。趙世法,你是不是通敵賣國了。”陳所吓得瞎嚷嚷道。
“他聽不見的,這所裏不止一個鬼,那邊是另一個鬼鬧出的動靜,你快放了我,去找我那同夥,呸,我那朋友,他能救我們。”我說的無比認真,在兩片槍聲的夾擊下,驚恐萬分的陳所有些慌了。
但是這樣一個受過高等教育,從小就植入腦海裏根深蒂固的唯物主義思想是沒有那麽容易就改變的。
鬼,對于他來說,還是太荒謬了。
“你如果還不信我,就放開我一隻手,我讓你好好看清楚,前面走道裏那個人還是不是趙世法。”
眼見已經步步逼近的趙世法,我别無選擇,隻能靠這一句話搏一搏了,希望這個陳所,不是一個迂腐不化的人。
結果證明我賭對了,陳所皺着眉頭蹲在拐角處,無比深沉的在思考着,随後他拿出鑰匙,解開了我的右手。該說他是睿智的,還是說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别無選擇,讓他開槍打自己的部下,他自認辦不到,而且趙世法看起來是怪怪的,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他那張讓人看了就想發笑的囧字臉已經不見了。
“天地玄黃,陰陽同路……”我念了一連串的咒語,然後将一張通靈符點燃,在陳所的眼前一晃而過,陳所的眼睛裏發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光亮,表示術成。
替沒有任何道法基礎的普通人開天眼,是相當麻煩了,念完那一連串的咒語,趙世法也快走到了我們身邊,我讓陳所再探頭出去看一下,沒想到隻看了一眼,陳所“啊”的一聲,拉着我戴着手铐的另一隻手,沒命地朝前台服務區跑去,那速度,那飛快的腳丫子,證明他已經發現了趙世法被鬼上身的事實,隻是他那吓得差點哭出來的表情又是怎麽一回事?
我的手被拽得吃痛,趕緊叫道:“放手,快放手,我的手快被你扯斷了。”
沒想到陳所就這麽停住了,我說大哥我讓你放手沒讓你停下啊!後面還有拿着槍的“鬼趙世法”在追着呢!
“沈大寶,是沈大寶,鬼啊!”陳所嚷嚷完這兩句,就放開我的手,沒命地跑了。
“喂!你丫的等一下,幫我解了手铐。”
“砰,砰。”
又兩道槍聲響起,我知道“趙世法”又追近了,顧不得手上沉重硌得生疼的手铐,撒起丫子沒命地飛逃。
大壯啊大壯,這趟水太深了,你個王八蛋這麽大動靜怎麽還不見你人影啊!我在心裏叫苦。
子彈打壞了光管,整條走道陷入了一片黑暗,隻有盡頭處的一點亮光,這個死鬼的動機遠遠不是報仇那麽簡單,我和他無冤無仇,都已經朝我開了十幾槍了,搞得跟拍電影似的,子彈怎麽也打不完,别落到你秦爺爺手上,到時候讓你嘗嘗我打屍拳的厲害。
這拘留所說大不大,問題在于裏面格局建的七拐八彎的,跑了一會,我愣是沒找到大門的出口,這時候,陳所長的一聲殺豬叫來得恰是時候,我循着聲音過去,看到吓得癱坐在地上啊啊亂叫的陳所,沒兩步,就聞到了好大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不由得加快腳步朝前走去。
“大壯,你在哪?快出來,那些冤鬼越界了。”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我吓得和陳所一樣摔到了地上,難以置信地叫到。
四個警員七零八落的倒在了地上,爲什麽用七零八落這個詞,那是因爲四個人,沒有一個是完整的,身上密密麻麻的彈孔,被子彈打斷的手腳,還有一個人嘴裏塞着一隻扭曲變形的手臂,臉上的表情驚恐萬分,我認識他,就是抓我的時候,敲我腦袋的那個,竟然死的這麽慘。
“啊……”陳所八成是給吓傻了,一直在尖叫,我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恐懼讓我的兩隻小腿抖個不停,完全沒法站起來,隻能不停的深呼吸想要控制自己冷靜下來,吸進去的卻濃重的血氣,胃海一陣翻湧,扶着牆壁幹嘔起來。
一通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傳了過來,現在這腳步聲就跟催魂鈴聲一樣,我沒有多想,撒起丫子就要開溜,剛跑出去,就聽到陳所那沒出息的聲音,急忙調轉頭過來拖他走,但隻走了兩步,我就有種世界末日來臨的感覺。
眼前一大片綠油油的怨氣,幾個漂浮不定的鬼影,正不緊不慢地朝這邊靠近。
前有狼後有虎,我背包裏的抓鬼符沒剩幾張,而且以我的能力,不僅沒有把握收拾眼前那幾個死鬼,最重要的是他“趙世法”被鬼上身,抓鬼符對他無效,打屍拳也不能打在他身上,不然像女鬼纓絡一樣,直接頭都給炸了怎麽辦?
大壯,我問候你爸媽。
罵完我把道法手冊掏出來,希望能找到有用的東西,可翻了幾頁發現,我現在完全沒法靜下心來慢慢研究,心髒都快跳出喉嚨了,又翻了幾頁,氣急敗壞的我把道法手冊扔到了地上。
我把陳所拖進了一地屍體的看守室裏,順便拿了鑰匙解開手铐,最後把背包裏的所有符紙全部掏了出來,貼在我和陳所身上,管他安胎還是平安,希望能鎮住這群惡鬼,暫時隻能寄望于這些符紙了。
一手拿着抓鬼符,一手握緊拳頭,躲在門後,準備隻要群鬼一出現,不管有沒有用,都跟他們拼了。在這個丁點大的拘留所裏,這麽久都沒碰到大壯,真害怕他已經挂了,畢竟這裏面的情況太出乎我們的意料,有1、2、3……,加上附在趙世法身上的那個,一共七個惡鬼,就大壯那熊樣,如果全碰上了,估計也跟這一地的屍體一個模樣,不由得眼眶都有些濕潤了。
“媽的,來呀!”
門外出現了個身影,我鉚足了勁,一拳頭朝門口砸去。
嗚!一聲悶哼傳來,但我感覺到我揮出去的力勁不大,因爲在我集合陰陽二氣在拳頭上即将揮出去的時候,我的腦裏又傳來了劇烈的疼痛,看來我身上中了鬼咒是确有其事了,好歹毒的纓絡,好歹毒的惡鬼。
因爲這股痛楚,我感覺到我揮出去的拳頭還沒有我十分之一的力量,但因爲對方走的急,正好撞在我的拳頭上,受到的力道也着實不小了,反而恰到好處。
“妖孽。”我大喊一聲,把眼前的“趙世法”揪了起來,一看我頓時傻眼了。
我哭喪着臉喊道:“大壯,壯爺,你沒事往我拳頭上撞是幹的什麽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