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裏突然所有燈光都閃了一下,值班的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朝天花闆看了一眼,沒什麽異常,估計是電流不穩定的緣故,沒什麽大不了的。
今天關押室裏隻有兩個白藥仔,這會毒瘾上來在那裏抽搐個半死,看守的警員老劉這會正和值班的三個警員小光、馮強和梁周龍躲在監控的死角裏打麻将,一會碰一會杠的,陳所和趙世法則分别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待着,不時從陳所的辦公室裏傳出幾句日語的尖叫,而趙世法那邊就是或急或緩,或有力或無聲的歎氣。
燈光又閃了一下,幾個人的話匣子就開了。老劉說:“指定是财務這個月忘記交電費了,電局的人膽子現在也真肥,拘留所的電也敢斷。”
“碰!瞎扯吧!絕對是電線老化的問題,明兒叫個電工整個所裏的電線都給換一換,不然哪天電線燒了,兩眼一抹黑,杠!”梁周龍嘴裏說着,眼睛盯着桌面,在其他人還在瞎扯淡的時候,就已經偷偷聽牌了。
“我都要笑了,換電線,你是要自己掏腰包啊!還是要領導把吃了的給吐出來。快摸牌,我跟你們說,這個電燈亂閃啊!有時候特别邪性,要不要我給你們說說。”馮強是個故事友,四五十歲,沒讀過什麽書?不知道哪來的一肚子的故事,想聽什麽樣的古,那都是信口說來,還說得挺不賴。
“啥!啥!有啥特别的!”小光年紀最小,剛到這拘留所裏沒個把月,對什麽都好奇,馬上把牌面一蓋,就等着聽馮強講古了。
“咳咳!”馮強清了清嗓子,就開始給其他三人講起一件十年前的舊事。
十年前,在彩林拘留所這塊地上,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
當時,施工隊在這片土地上動工建公寓,挖到了一個黃鼬窩,也就是黃鼠狼黃大仙。
稀奇,傳聞在粵家地區已經徹底滅絕的黃鼠狼,居然會出現在一片荒地的下面,而且還是整整一窩八隻幼崽,加上兩隻大的黃鼠狼,一共十隻。
黃鼠狼膽小,在地底下的時候就已經被地面上挖掘機工作的聲音吓得渾身發抖,被挖掘機挖開了洞穴,更是吓得顫栗不止。
施工隊都是粵家人,有一句話是這麽說的,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裏遊的,除了飛機大炮核潛艇,其他的都被粵家人吃了個遍。
這句話有多大的誇張成分暫且不說,喜好吃野味的确是粵家人的一個習慣,當看到這麽一窩子的黃鼠狼,施工隊的工友們,都笑嘻嘻的流着哈喇子。
黃鼠狼學名黃鼬,據傳肉質鮮美,口感極佳,并且有補腎壯陽的功效。對于一群賣力氣賺錢的人來說,這一窩黃鼠狼真是天上掉下來的補品。
粵家很大一部分人沒有對“胡黃白柳灰”五仙之說有所認識,更不知道黃鼠狼在北方有着“黃大仙”的鼎鼎大名,聽到黃大仙這個名号,第一反應也隻是想到了香港的六合福利彩。
沒有多加細想,工頭就命令挖掘機的司機,把這窩黃鼠狼給端了,司機擦了擦口水,直接調動鏟臂,将一窩子的黃鼠狼全部砸死,其他人一擁而上,扒皮抽筋,到了日落時分,這“一家十口”的黃鼠狼都已經變成了幾鍋熱騰騰的香肉,讓那一群工友大快朵頤。
自那以後,也不見得有什麽怪事發生,直到竣工那一天,業主請整個施工隊吃飯。
那天業主一反常态,對施工隊上上下下那是客客氣氣,深怕有一絲不周,對此工頭也并沒有感到意外,他的施工隊是整個彩林地區數一數二的,無論速度還是質量,都不用被誰嫌棄上一句半句,這樣的房子,業主還不得感恩戴德,千恩萬謝。
業主在公寓裏擺了兩桌酒席和施工隊的人開懷暢飲,席間不知道是誰說了句:“今天這肉跟前些日子吃的黃鼠狼有得一拼。”
工頭也隻是笑笑,并不在意,他并沒有注意到,周圍詭異的氣氛。
直到第二天早上,有人在這座公寓面前,看到了一具具被開膛破肚,軀體支離破碎的屍體,并且看到了更爲驚悚的一幕,公寓的業主正趴在一具屍體前,吞食着屍體的内髒。
目擊者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報完警後竟然被那一幕給活活吓死了。
這個案子曾經轟動粵家一時,但因爲種種證據不足,以及處處透着詭異的迹象,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最後也隻能是把業主抓進精神病院,将施工隊衆人的後事妥善處理完畢,便草草結案。
本來已經這座公寓将徹底成爲兇宅,卻沒想到在兩年後,官方居然向那個關在精神病院的業主的家人買下了這塊地,并推翻了重建,才有了今天的彩林拘留所。
官方建這座拘留所的原因,有兩個版本,官方版本是爲了加強治安維護,而民間的版本是,經常有人在那個地方,聽到一種奇怪的叫聲,好像某種動物在啼哭;并且經常在兇宅裏看到晃動的人影,官方建這個拘留所是想要用警隊的正氣鎮壓住這裏面的邪祟。
“說的這麽玄乎,是不是真的啊老馮!”老劉質量到,邊說邊斜着眼睛去偷看馮強的牌。
“去去去,愛信不信,偷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馮強比了個挖眼的動作,另一隻手伸去摸牌。
“噯!我聽帶我的師傅跟我說,我們這拘留所每年都會無緣無故少了一個人,這裏面是什麽道道。”小光好奇心重,馬上就把想到向馮強發問。
“你媽的蛋,能不能小聲點,你這句話要是讓所長聽見了,你就準備回家吃自己吧!”老劉叫罵到。
老劉在這個拘留所裏八年了,從拘留所建成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在這裏當差了,有沒有這回事,他還能不知道嗎?就是馮強都沒他清楚,就在去年,老劉的搭檔午小虎,就在一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失蹤了,怎麽找都找不到。
呼!
突然一陣大風從角落的窗外吹了進來,吹得幾個人背脊發涼。
“哪來的怪風啊!”老劉說完站起身來向那面窗走了過去,其餘三人第一時間就是離開座位去偷看他的牌。
“我艹,做十三幺啊!”梁周龍叫了一聲,回過神來猛地用手捂住嘴巴,然後偷偷地向老劉那邊瞄了過去。
奇怪的是老劉居然像沒聽到一樣,站在窗口那裏,一動不動的,嘴裏呢喃了幾句,然後伸手把窗關了起來。
“不說了不說了,越說越邪乎,打牌,輪到你了,大龍。”馮強催促道。
梁周龍摸了一張牌,和馮強和小光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從牌面上打出了一張牌。
“胡了,哈哈哈。”老劉高興地把牌面一推,其餘三人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一副奸笑。
“喲,劉哥,你們家的十三幺長這樣的啊!我打了這麽多年牌還沒見過。”梁周龍笑嘻嘻地說。
“詐糊啦!賠三家,劉哥,你可長點心吧!”小光也跟着哄笑。
“給錢給錢。”馮強敲着麻将桌面嚷道。
老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牌,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怎麽會?怎麽會?”老劉低着頭小聲呢喃着。
“怎麽不會?看清楚了。”梁周龍把詐糊的牌拿到老劉面前晃了晃。
下一刻,一個骨頭摩擦的聲音響起,伴随着梁周龍的慘叫聲,他的手腕被老劉硬生生地扭變形了。
“你們作弊。”老劉惡狠狠地大叫道。
馮強和小光頓時臉色發綠,此刻的老劉已經變了一個人,臉上的皮膚變成了綠色,一半還是老劉的臉,一半卻是一張像是被強酸腐蝕過一樣,滿是腐爛的血肉的臉,還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掉着膿液。
“啊……”
“媽的,打個牌叫的跟殺豬一樣。”趙世法叫罵道。
和大壯分别潛進了拘留所裏,我第一時間就往趙世法這個倒黴蛋這邊趕。
伏在他的辦公室窗口一個隐蔽處觀察了他很久,結果什麽都沒有發生,陰氣怨氣也并不重,甚至可以說是一點都沒有,反倒是另一邊先出現了狀況,看來這趙世法的倒黴日子還沒到,我也就不用顧慮那冤鬼會從這邊先下手了。
我蹑手蹑腳的正準備溜到關押室那邊去看看,卻聽到趙世法的辦公室裏突然傳出了一句“趙隊長”。
媽蛋。我猛地回過頭去,這個拘留所裏我們已經摸清楚了,人就八個,其中兩個白藥仔關在關押室裏,狗有一隻(死了),陳所在他的辦公室裏看促進中日友好文化的電影就沒離開過,從趙世法的房間傳出來的聲音,除了那個冤鬼,還能有誰。
這倒黴蛋,可千萬别回頭或答應啊!
夜半拍肩鬼叫人,回頭一應把命丢。這是鬼怪常用的附身伎倆,因爲鬼怪會模仿目标所熟悉的人的聲音,任何普通人在毫無防備之下,是百分百中招的。
趙世法啊趙世法,長了一副囧字臉,哥哥想幫你也愛莫能助啊!自求多福吧!我在心裏呼喊道。
“找我什麽事?”
趙世法這一聲發出,我的心直接就沉到肛門去了,這家夥肯定會回頭的,怕什麽來什麽,趙世法回過頭去的同時,身上的三陽火就被背後的冤鬼拍滅,随後辦公室陷入一片黑暗寂靜,隻剩天眼裏看到的那如同湧泉一樣噴發的綠色怨氣在彌漫。
等一下,看到趙世法被附身後的樣子,我的心咯噔一下,又一次掉下肛門,這個鬼和之前在門口看見的冤鬼,不是同一個。
擦,大壯,事情大發了,我站起來就想跑去找大壯,結果被辦公室裏的“趙世法”發現,四目一對,我的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
娘喂,他在對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