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鐵籠子裏,靜谧地沒有發出一丁點兒聲響,隻有一盞發出強烈光線的聚焦白熾燈正對着我,我看不見我的前方,我不知道我面對的是什麽?從心靈深處湧現出來的恐懼感,正一點點的在蠶食我的勇氣,我感覺到害怕,我想找到一條生路,逃離這個讓我膽顫的鐵籠子,下意識地我看見不遠處有一個四四方方的亮點,那裏也許是我逃出生天的希望,可是,我卻隐約聽到,那道光裏,傳來了一聲聲的慘叫,那麽的凄厲,那麽的……,唉!”
“唉你妹啊!錄口供呢!你他媽的亂感慨個什麽勁啊?”
“長官,我冤枉啊!”冤枉兩個字我拖着長長的尾音,顯得我很凄涼,審訊我的民警額頭上青筋暴起,要不是現在嚴令禁止濫用私刑,我真不懷疑他會分分鍾跳起來打死我,不得不說,長官,你好素質啊!
這位年輕的民警恨得我是牙癢癢,跟我在這白耗了一個多小時,口供記錄上連我的名字都沒能寫上,要不是因爲我,他這會都已經回家鑽老婆被窩了,這會隻能跟我面對面,煙一根接一根地抽着,想想還真有點不忍心。
許是在監控室裏看膩了,或者是等得打瞌睡醒過來了,審訊室的鐵門被趙世法推開,還是那副看着頗别扭的嘴臉,不過這次來,臉色更加地嚴肅,眉毛都皺成一字眉了,别說,那眉毛長得像林正英,其他地方跟毛道長比起來就太磕碜了。
小民警朝他點了下頭,就又跟我對視了起來,而我卻盯着趙世法,不是我取向有問題,對一個老男人有變态想法,而是這趙世法的臉,對于道門中人來說,很有研究價值,最起碼,能印證我之前的猜想的對錯,他不久就要倒大黴了?
趙世法一進門先點了根煙放到嘴邊,然後斜靠在牆壁上,一隻腳着地,一隻腳曲起踩在了牆壁上,深吸一口煙,然後把香煙拔出來,徐徐地吞雲吐霧,我一看就樂出了聲,這不是街頭小流氓耍帥擺酷的姿勢嘛!這趙世法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居然擺出了這麽一個姿勢,而且配上他那張臉,整一個極度猥瑣,要不是他穿着警服,不認識他的人乍一看,都不知道哪裏來的一個老流氓。
我這一笑,在審訊我的民警也回過頭去看,結果那口水噴的,連手中的杯子都掉了。
趙世法看我們兩反應那麽大,估計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輕咳了兩聲,支走了那個小民警,打開了審訊室的燈光,正經八百的坐在我的面前,把照着我的白熾燈拍滅,然後,重重地歎了口氣,低下頭。
這是什麽情況,進來不審訊我,卻自顧自地抽煙,還,他能有什麽煩心事,還能比我被抓在這裏煩,俗話說人生四大衰:醫院、監獄、殡儀館、火葬場。我在這差不多就像監獄了,的應該是我呀!
不過緊接着,我就發現他的原因了,我特地留意了一下,從他進來到我們交談結束,他足足歎了六十五次,完全是習慣問題。
“說吧!你怎麽殺的人?”說完,趙世法歎了口氣。
“我沒殺人。”我面無表情地回答。
“唉!咳咳!還想蒙我,好先不說你殺人。”趙世法把煙屁股扔在地面上,重重地踩了兩下,随後又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根不同牌子的香煙點上,先歎了口氣,才開始抽煙。
“我發現你如果不殺人的話,會是個好醫生,說說,你是怎麽把屍體保存了那麽久,不腐不爛,不僵不硬的,還有她的頭呢?”
“啥?不知道!我沒殺人。”
“别給臉不要臉,别以爲我不敢打你,法醫初步鑒定,死者的死亡時間至少在三年之前,但是卻肢體柔軟,就像活人一樣。”
“哦!那關我什麽事?”我繼續裝傻充愣,我總不能說這具屍體一直被女鬼附身吧!
“唉!我就想問,你是不是心理變态啊!把一句屍體留在身邊三年多,你纏着屍體幹什麽?不會是有特殊嗜好吧!我告訴你,如果是,我現在就代表黨和國家槍斃了你。”趙世法突然拍了桌子站起來,吓了我一跳,不過接着他怒氣沖沖地歎了口氣,又把我逗樂了。
“我說趙長官,你别邊說話邊啊!你這麽審我,我實在是…噗…實在怕不起來。”我笑得差點岔氣,趙世法尴尬地不知所措,又坐回了原位,郁悶地看着我。
“聽我這麽跟你說吧!”我挪了挪坐姿,開始和趙世法侃起大山。
“有道是人活一口氣,氣乃人的精神之本,相當于吐出人的精氣神,經常的人,傷到了魂體的精神,久而久之便會變得慵懶,四肢乏力,神智遲鈍,造成魂體不穩,進而引起大小病症、瘋癫、老年癡呆等,其外還會影響到财運、仕途、命格,更有甚者,傳聞唐宋年間北地有一個年輕人便是經年累月的,常歎自己空有滿腹經綸,懷才不遇,早晚哀歎,有一次竟将三魂七魄給歎了出來,成了一個活死人。這都是真事啊趙警官,你可别再了。”
趙世法聽我講完後眉頭皺成一團,深一口煙,慢慢吐了出來,正準備,這嘴剛張開,馬上又閉上了,硬生生把一口氣憋回了肚子裏,随後他臉色一變,這不是被帶進了我編的話裏了嗎?自己好歹也是受過21世紀優等教育的人,竟然意識裏相信了這歪門邪道,頓時惱羞成怒,一手指着我,一手掄起拳頭罵道:“放你他娘的狗臭屁。”
我看這趙世法是真的要動手了,好漢不吃眼前虧,立馬大喊道:“别動手,我交代。”
果然趙世法的拳頭停在了半空,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坐回了椅子上,拿起紙筆,準備記錄。
“叫什麽名字?”
“趙長官,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鬼嗎?”我鄭重其事地發問。
這回趙世法可就再也忍不住了,先重重歎了口氣,一副“我本将心向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的表情,抄起桌子上的台燈,二話不說就照着我的臉呼了過來。
好在我留了個心眼,這種人性格走在兩個極端,要麽極度壓抑,要麽一旦爆發,就喪失理性,防着這一手,他剛一動,我馬上用力讓身體向後倒,避開了跟那鐵疙瘩來個親密接觸,不過也摔倒了地上,由于雙手被铐住,我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在監控室裏看着這一切的民警們,能來救救我,讓我免受皮肉之苦。
現在對我而言,每一秒都過得特别慢,好在其他的民警還是相當給力的,在我被趙世法踹了兩腳後,終于沖進來拿下來了他手中椅子,不然我這條小命可就真懸了。
“怎麽?現在還流行動私刑這一套。”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緊接着出現的人影,不由得讓我怒火中燒,破口大罵。
“你媽的蛋,我都在這被铐了一晚上了,你才來。”
來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豬隊友大壯,隻不過這會他走進來,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一個看肩章應該是所長之類的人跟在他身後,一直點頭哈腰地賠着笑臉,怎麽回事?這還是我認識的大壯嗎?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牛掰了,感覺就跟老上海那些名流一樣跩。
“你們就這麽對待我們家小少爺的,還不快點解開。”大壯又喝了一聲,所有人臉色都微微一變,包括我,我怎麽就成少爺了?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啊?
當然我不會去揭穿他,作爲一名好隊友,配合是最起碼的默契,我就靜靜地看着他裝。
趙世法看到所長的樣子,就知道來得是大人物,也不敢再瞎咧咧,隻是忿忿地看着我,指不定心裏頭把我罵了多少遍了。
終于沉沉的手铐除去,我站起來,松了松全身骨頭,自由的感覺真他媽好,随後和大壯一個快速的眼神交流,我也裝得牛氣起來,走過去指着大壯的鼻子就罵:“你幹什麽吃的,本少爺被抓進來這麽少,受了那麽多非人的對待你知道嗎?是不是不想幹了,現在就給我滾。”
“是是是,少爺,我錯了。”大壯彎下腰來跟我道歉,還别說,這感覺還真爽。緊接着大壯站起身來狠狠地瞪了那個所長一眼。
“哪能?這哪能啊!沒有的事,都是手底下的人不會做事,石大師請恕罪,這都是誤會,這不不是事先不知道嗎?如果知道這位小少爺是廳長家的,我們哪能這麽幹呀!這,不是不知者不罪嘛!你可千萬消消氣,我就讓手底下的人給你們家小少爺賠罪。”所長一看大壯發火,馬上吓得一通好話,低三下四的樣子,怎麽這麽像封建舊社會啊!這大壯到底是什麽來頭?
“趙世法!”所長厲聲喝道。
“什麽事啊?陳所。”趙世法看着我這邊,尴尬的回應着。
“你糊塗啊!還不快點來給石大師家的小少爺道歉。”
“可他是犯人啊!”趙世法道。
“閉上你的嘴吧!犯什麽犯,抓錯了人還不把人給放了,小少爺是誰呀!他能是犯罪的人嗎?”所長氣急敗壞的罵道。
“這……”趙世法有點爲難的說。
這年頭,得罪權貴的都是傻子,這趙世法不傻,不過自尊心倒是挺強,讓他在手底下的人面前像一個他抓的嫌疑犯道歉,臉上實在是挂不住啊!進退兩難,下不了台,于是就僵在了那裏。
“這什麽這,快點啊!”所長催促道,然後回過頭給大壯和我賠着笑。
這趙世法吧!也并不是壞人,秉公執法嘛!加上這年頭,誰還信那點封建迷信的東西,除了脾氣暴躁了點,倒也情有可原。不過我這人吧!睚眦必報,總該得戲耍他一下。
“我說這位是所長吧!貴姓。”我似笑非笑地對身後的所長說道。
“哎喲!小少爺,鄙人免貴姓陳。”陳所長邊說邊還伸過手來要和我握手,媽蛋,大壯到底搞什麽飛機,這麽刺激,想知道真相的心直癢癢。
“陳所長,失敬失敬。”我趕緊的把手湊了上去,給足了陳所的面子,看陳所的表情,受寵若驚,想必是相當受用。
“哎呀!不用不用,小少爺可别這麽叫我,如果小少爺看得起我,我就賣賣老,你管我叫一聲陳叔吧!”
“行,陳叔。”我親昵的叫了一聲,媽的蛋,簡直太佩服我的臉皮了。
“好好好,謝謝小少爺的擡舉,有什麽事,叔幫你主持公道,這些幾個,等會我就都給他們處分。”陳所長開心之餘,玩弄自己的權利。
“别,陳叔,算了吧!算了吧!也不是故意的,秉公執法嘛!應該的,應該的,這證明叔你手底下這些個人,那一個個都是國家的人才,人民的好公仆啊!”我一通馬屁把陳所拍的樂呵呵,他那張胖臉笑起來,眼睛都不見了。
“不過這位趙隊長吧!呵呵!就欠了點了。”
趙世法本來聽我說第一句話,深深地松了口氣,感覺他整個人的都放松了,不過聽到我後面這句,讓他整個心都提到了喉嚨口,又怕又氣,表情複雜,配上他那神奇的五官,像一個用潑墨山水畫形式寫出來的一個大大的囧字。
“所……”
“走,陳叔,大師,咱們外面聊。”沒給趙世法辯解的機會,我就招呼着所有人出去,留下趙世法一個人在那苦着臉。
大壯全程靜靜地看着我裝逼,更加襯托出我大少爺的派頭,就是身上這行頭寒碜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