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大壯沒有再開着他那輛報廢車,而是直接攔了輛的士,直奔着火車站而去,這車子一動,我就犯嘀咕了。
“我說大壯,我們這是要往哪去啊?怎麽你們沒把那女鬼限制住,還要坐火車去抓,難道那女鬼在火車上當了乘務員?”
大壯用眼角瞄了司機一眼,然後對我說:“别瞎哔哔,我們這趟要去嶺南粵家,等下也就十幾分鍾的時間就到了,讓你見識一下國家如今的高科技。”
我看大壯倍感自豪的樣子,都不知道他的興奮是來自哪方面?國家的科技發展跟他一個走镖的有個屁關系,再說我這些年就是在嶺南地區活動,去粵家有什麽高科技我還能不知道啊!不就是高鐵嘛!但實在不忍心開口打擊他,就随便應和着回答道:“是啊是啊!”
很快我們就到了建在郊區外的高鐵站,買好車票便迫不及待地到了檢票口早早排起了長龍,輪到我時,我不經意地瞄了人工檢票窗口的妹子一眼,親娘呀!咋有長得這麽漂亮的妹子,簡直就是天使,還想再多看一眼,就被後面的人硬擠了進去,還夾雜着幾句罵我耽誤到别人時間的話,受完氣再回頭一看,天使妹子就走到了我面前,毫無征兆地蹲了下來,扶起我說:“先生,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你的?”
“有啊!有啊!”我看得都癡呆了,不知道當時是用的什麽眼神看着天使妹子,隻見她臉一紅,松開手小跑幾步回到崗位上,一副嬌羞樣,甭提我多喜歡了。
這時廣播裏傳來檢票結束的聲音,我才回過神來,一看,大壯直愣愣地盯着我,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太可怕了,我感覺到了一股深深地黑暗的殺氣正在他身上冒出來。
“奶奶的,你小子太好命了,早知道我剛才也摔一跤得了。”
我去,這家夥原來就是羨慕嫉妒恨啊!那也太誇張了,露出這麽重的殺氣,難道兩個人就這麽一瞥,他就把我當成了情敵了?我的乖乖,大壯,壯哥,你都四十好幾,快奔五十了,就别瞎惦記一個隻是偶遇的二十歲出頭的妹子了,影響多不好啊!
“走吧!大壯。”我招呼着大壯出發,得先去找位子,不然現在沒素質的人是很多的,明明是你的位置,他一個買站票的還強行霸占着你的位子,死活不讓開,誰來就跟誰玩命,這些人在車上,那是見得太多了。
可我喊了兩聲都沒答應,再一看,大壯不見了。
我急急忙忙地在附近搜索了起來,隻是一個擡頭,就看見大壯這王八蛋竟然在那裏勾搭天使妹子,天使妹子面對着這麽一個突然發春的大叔,吓得是不停地躲閃,直到我看見安保人員的出現,才急着把大壯拉回來,快步地走進了有自己位置的車廂。
座位上,大壯被我看得渾身不自在,最後老實交代了,他那是去跟天使妹子讨電話号碼了,還說順便幫我問了她有對象沒有,感覺我怎麽樣?這些說的,才像句人話,等等?這老小子說的是不是真話先。
還别說,大壯這老小子還真有點本事,天使妹子叫蘇來來,今年才19歲,這歲數真是嫩出礦泉水來了,還記了她的手機号碼和企鵝,除此之外,大壯說沒問出其他的來就被我拉走了,不過我聽着大壯沒說實話的樣子,處處透露着不懷好意。
不消多時,我和大壯就已經到了目的地,粵家四府之一的彩瓷之都,名氣與勢頭直壓景德鎮的朝天府。
雖說大壯這些年和師傅走南闖北到過不少地方,但對于朝天府的熟悉我是一點也不比大壯差,我讀高中那時候的學校就在這裏,而且還認識了朝天府的一位隐形富豪,讀書那會有過一段非同尋常的經曆,那是後話。
如果不是因爲這次的任務關系到大壯和我能不能重拾镖師資格,我一定會去拜訪一下這會老同學,但大壯說我們需要準備好一切,才能迎接晚上的戰鬥。
大壯這個人,說笑的時候沒半點德行,嚴肅起來的時候,那氣氛,讓我都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那是殺氣,一般隻有号稱萬人屠的屠夫才會有這樣的殺氣,那是師傅說的,還說,大壯其實是他從牢裏撈出來的人。
怎麽看大壯也不像是那種窮兇極惡的人,在我印象中多是個老逗比的存在,我也不去糾結,誰活了大半輩子沒點過去啊!進了一家旅館歇腳,大壯躺在另一張床上呼呼大睡,養精蓄銳,百無聊賴之下,我就觀察起了我們住的房間,可這一看,頓時驚出了我一身的冷汗。
旅館的格局,四面是道,而且單此一棟,但凡道路,都有煞氣,這旅館受四路相沖,四煞彙一,乃大兇之地,久居在此,必受其害,輕則諸事不順,重者小命不保。不過進來之前有看見旅館的正門上挂着一面八卦鏡,還懸着一柄金錢劍,施法打開天眼,隐約感覺到這兩件東西都散發着淡淡的金色氣息,想必是出自道門鑄器大師之手,不過現如今金氣渙散,看來四面路煞的沖擊下,也撐不了多久了。
除此之外,最要命的是,我們住的這個房間,頭頂的天花闆上,有三道深紅色的劃痕。
自古中華一些地方便有一個習俗,如果一間屋子死過人,不管是正常死亡,還是自殺他殺,都會在房梁或者天花闆上,刻上或者畫上一道劃痕,意在告訴下一個住客,這間屋子裏死過人。
據聞大名鼎鼎的香港第一兇宅,天花闆上就足足劃了八道血痕,在影視鬼片盛行的年代還被拍成了電影。不過現如今有這樣做提醒人的不多了,在這個房地産業暴利,人們被利益熏心的環境下,很多無良地産商爲了房子能夠賣出高價,通常都隐瞞了這些個情況,因此也導緻了很多無辜無知的人受害甚至喪命。
在之前,我每到一個新的地方,挑選住處都是相當嚴格的,師傅說過,出門在外,不住三十年以上的老屋、不住地處偏僻的旅店、不住有老人過世的家宅,特别是在那次丢了镖以後,我更加奉行這一點。
五年裏,我大部分的錢都花在了住宿上,在大城市裏,不願意住員工宿舍,想單獨租個好點的房子,一個月都是幾千上萬的,師傅交代說,在大城市裏,就更得講究,因爲在城市裏,那東西比農村還要多。至于爲什麽呢?師傅解釋說,那是因爲那些東西喜歡往人氣多的地方靠。
進入這家旅館之前,我就隐約感覺到有點不對勁,那是我與生俱來的一種直覺,師傅說這也是我特别的一個地方,對危險的預知超乎尋常。
但我終究還是太嫩了,理論知識到位,實際經驗沒有,所以才會跟大壯大大咧咧地走進來,躺下去才發現。
大壯可倒好,一躺下去呼呼就睡了,剩下我心驚肉跳的,好在還是大白天,再兇的東西,也不至于大白天的就出來吧!反正天一黑我們也要出發去抓五年前跑了那女鬼,這屋裏要有個什麽,到時候也跟我們搭不上邊。
這麽一想,心就放寬了,伸了個懶腰,好好睡個覺解解乏。可這剛要閉上眼睛,臉頰就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碰了一下,睜開眼伸手一摸,是根繩子。
我勒個擦,我不敢轉動視線,道法手冊裏記載,不能在毫無防備下跟鬼對上眼,因爲一對上,魂就會被厲鬼給吓出來了。這他媽的真夠兇的啊!大白天的就現身了,得是有多重的戾氣啊!而且屋裏的,最兇不過,倒了八輩子的黴就這麽給我碰上了,不過好在,那肯定是在天花闆上,我隻要不往上看,就還有機會對付它,當然這是理論上的。
我琢磨着總不能就這麽耗着,便橫下心來,把臉一側,果然沒看見吓人的東西,隻見隔壁床位上,大壯睡得舒舒坦坦的,我是那個恨啊!本來還指望着他這會能搭把手呢!真是殺他的心都有了。
突然我想到了出門前一晚,師傅讓大壯交給我的那幾張符紙,都放在我的包裏,萬幸的是,剛才犯懶,包還沒除下來就躺床上了,而且這包就在我的肚子上,符紙也放在了最上面那一格裏。
希望師傅沒唬我,我心裏祈禱着,額頭上冷汗直冒,趕緊把手往包裏摸,因爲我的雙腳上都傳來了被繩子捆縛上的感覺。
那顯然是發現了我的動作,我的手剛摸到符紙,突然整個人都動不了了,我着急着掙脫,可憋得我眼紅脖子粗的,我就是連個手指頭都動不了,更恐怖的是,在我視線範圍内,竟然掉下來一根繩子,而且這繩子在我的面前,自己繞成了一個圈,緩慢地往我脖子套了過來。
我擦,我……。心中千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難道我這會就要英年早逝了嗎?身體動不了,那冷汗倒是跟開了水龍頭似的直往外冒,頓時口幹舌燥,下意識的就舔了下舌頭。
靈光一現,舌頭還能動,我馬上想到了道士鬥法時,都會咬破舌尖,以道統精血爲引,起符紙請神降法,而且咬破舌尖的劇痛,可以刺激全身的神經感官,并破除一切迷魂幻術。
命懸一線,也由不得去分析真假了,我那口二十幾年來切肉如豆腐的鋼牙一下子就“咔嗤”咬在了舌頭上,痛的我直哆嗦,而這一下,果然我的身體能動了,高興之餘,趕緊把包裏的符紙抽出來,與此同時,一股陰風撲面而來。
“丢雷樓謀,去死吧妖孽!”我大喝一聲,掐起指訣,一張密密麻麻寫滿咒語的黃色的符紙脫手而出,徑直朝我上方飛了出去。
“啊!”一聲凄厲的鬼叫響起,随後“嘭”的一聲,我的頭頂炸開了無數的火花,那根勒住我脖子的繩子也燒斷化成了灰燼。
我趕緊翻了個身,整個人翻到了大壯的床上,撞得我悶哼了一聲,再往我的床位看去,除了一股子焦味,什麽都沒有了。
“嗷!”脫離了危險,精神一放松,痛覺馬上席卷而來,舌頭上的血流的感覺跟泉眼一樣,疼得我都合不上嘴了。
不得不說,師傅的符紙真是厲害,一張就把一個兇煞的厲鬼給打滅了,而且我發現,那符紙是自己飛到厲鬼那去的,并不是我的控制,這又讓我想起師傅說過,所有符紙都是由有道家正統大師以精血、墨汁和黑狗血混合後再以法力畫出來的,使用者隻要掐起指訣,高級一些的還要念上咒語,扔出的符紙就會自行将其感應到的一切邪祟消滅,這跟我們電視上看到的符紙都是由道士控制,指哪打哪的不一樣。
舌頭麻痹後,痛覺也相應地減少了,我環視了下四周,再也沒有感應什麽危險的氣息,緊繃的四肢一下子松懈,往身後倒了下去。
這一倒不要緊,大壯在我下面呢!沒把他丫的老骨頭壓散了吧!我趕緊又翻了個身,仔細一看,不得了,都翻白眼吐白沫了。真不好意思,這段時間給地溝油喂的,噸位重得不是一點半點。
大壯醒過來後,我就把情況跟他說了一遍,他聽完沉思了一下,就讓我回床上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别的東西。我把被子一掀,還真的發現了一顆圓滾滾的黃色小球,拿起來湊近一看,好熟悉的感覺,就拿過去給大壯看。
“這就是你收服的那呗!”
“啥!”吓得我差點把那黃色小球丢地上去,好在大壯及時地接住了,沒好氣地對我一通數落,我被吓得不輕,老實地像個鹌鹑,心裏嘀咕着:這大老爺們,怎麽跟個小孩一樣,起床氣這麽大。
大壯洩憤完,就正兒八經地給我講解這裏面的道道。師傅給我的符紙是比較高階的收鬼符,能收服所有沒有靈智的惡鬼,符紙一出,便釋放出無邊法力,打散鬼怪的修爲,将其封印在符紙之中,之後送入陰間輪回,這是每一個陰陽镖師必備的法符,但效果不一,全看制符之人的修爲還有施術者的法力。
“遇到邪祟作怪害人,不管對方道行多深,都要舍身收服,這是我們每一個陰陽镖師的責任,我們還沒開始做事呢,你就先抓了一個害人的,到時候回去交差,茅山那邊肯定不會太爲難我們。”琢磨了一下,大壯興奮地說道。
敢情我這還立了個大功了,頓時信心滿滿,催促起大壯去抓捕我們的目标,有師傅給我的捉鬼符在,抓那個紅衣女鬼,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我心裏頭那個美啊!大壯本來還想再睡個回籠覺,經不住我折騰,隻能收拾起東西準備出發,臨出門時丢給我一個陶罐罐,讓我把那顆封印着的符球放進去,别在褲腰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