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裏,我似乎昏睡了一個世紀。
等我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簡陋的房間,四周是灰白色牆體,唯一的小窗子上罩着細密的鋼窗,陽光星星點點地投射進來都顯得那麽吝啬。
我動一動,發現自己已被牢牢地固定在病床上,無助與憤怒再一次向我襲來。
“來人,來人哪。”我拼盡全力地叫喊起來。
一名醫生打扮的中年男人走進來,他先是看了看我,什麽話也不說,就開始拿起桌上針管和藥瓶開始配藥。
“這是什麽地方?我怎麽會在這裏?你要幹什麽?”我驚恐萬狀地看着他手上的動作,全身不可抑制地顫栗。
“患者,這裏是醫院,你的精神很不好,需要治療,我正在配制的藥劑能讓你安靜下來,請你配合。”他拿着針管微微擠出一股藥液,然後就開始挽我的袖子,要給我注射。
“不,你沒病,我什麽病也沒有,我不要打針,你們放開我,我要回家。”我用力的掙紮,可是他卻像是什麽也聽不到,麻木地将針頭刺入了我的肌膚。
很快,深深的倦意再度襲來。
我用撐大雙眼,“你們這是非法拘禁,我要告你們……爸爸……爸爸……”
就在我即将陷入彌留,幾名警察走進來,他們開始跟男醫生詢問我的狀況。
我激動地向他們求救,可是他們隻是冷眼看着我,拒絕理會。
但他們很認真地向醫生詢問我的情況。
醫生說:“患者是中期的精神分裂,這種患者會有幻覺、攻擊等症狀,缺乏照顧或照護不周的話很容易出現自殺或傷害他人的現象,這是最危險的,目前我建議患者繼續住院治療。”
我無力地閉起雙眼,輕輕地攥緊手,我的女兒,還沒來得及吸一口媽媽的奶水。
我的丈夫呢?
腦海裏出現陸明森時而深情、時而寵溺地面龐。
曾經那個寵我、護我愛我的男人呢?
若是從來沒愛過,爲什麽又要娶到我?
……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處于沉睡中,等我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我的床邊坐着一名護士。
“水……水……”我掙紮了下,身上仍舊綁着帶子固定在床上。
“患者你醒了,是不是渴了?”
我用力的點點頭,護士轉身給我倒了杯水,并且吸管喂給我。
力氣漸漸的恢複了一些,思緒回籠,眼淚卻也止不住地湧出來。
“患者,你沒事吧。”年輕的護士小姐有些擔憂地望着我。
我搖頭,語氣哽咽,“小姐,求你把手機借我一下好嗎。”
“對不起,這個不可以。醫院有規定,患者不能随便跟家屬聯系。”
“不,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急切中,我感到指間的婚戒還在。
“護士小姐,我把這枚戒指送給你,隻要你能讓我打一個電話,”我把手指舉起來。
“這……”護士小姐有所動搖,我急忙又說。
“這枚鑽石婚戒,要是價值好幾百萬,你要是賣掉它,就不用在這裏做護士了。”
“幾百萬!”護士驚歎地看向我手上的戒指。
“你放心,我隻要打一個電話,不會告訴任何人,以後,我還可以重謝你。”
“你能保證不說出去?”
“我保證。”
“你把戒指給我不後悔?”
我苦笑着搖頭,“我老公有外遇了,這個對來說沒有一點意義了。”
終于,護士遲疑了一會,咬了下嘴唇,點點頭,壓低了聲音:“一會醫生要查房,你也别再鬧了,等晚上,我再把手機拿給你。”
我對她千恩萬謝,仿佛抓到了生命中最後的稻草。
護士好心的幫我把身上的帶子解開,我急忙把婚戒摘下塞進了她的口袋中。
她走後,我踉跄着走到窗前,看着殘陽染紅了天邊,盼望着夜幕盡快降臨。
牆上的時鍾緩慢的轉着圈,每分每秒都成了最慢長的煎熬。
好不容易撐到了天黑,護士再度出現在我面前時,之前和善親切已被鄙夷和氣憤替代。
她将我的婚戒狠狠地甩到地上,“你這個瘋子,拿個一文不值的假貨騙我。”
“你說什麽假的?”我震驚地看向地上的戒指。
腦海裏浮現出,當初陸明森定制婚戒時,确實是在名品店裏……難道,他定制了款式後,雙讓人做了假貨?不可能,不可能。
我撲到地上将婚戒拾起,用衣袖掃去沾在上面的灰。
護士雙手插在衣兜裏,冷眼看着我,“我拿着戒指到珠寶店找人看了,他們說這個充其量算是A貨高仿,虧我還相信你是有錢人家的太太呢。”
我捧着婚戒在掌心裏,一瞬間我突然想通一件事,我們的相遇和婚姻就充斥了欺騙。
之後,我笑了,笑出了淚。
護士從衣兜裏拿出針管,“你的精神太不穩定,躺到床上去,我給你打一針安定劑,你就解脫了。”
“假的,假的。”我嘴上喃喃說着,心頭如有刀子在割,婚後的三年間,陸明森對我的好都是在做戲?
失去唯一能聯系爸爸的機會,繼續留在這間瘋人院裏?我不要。
我聽話地爬上床,安靜地躺下去。
護士看我聽話,也就提着針筒走上前。
可就在她要往我腕上注射的時候,我猛地抓住她的手,将針頭紮進了她自己的手臂裏。
那之後,我将睡着的護士擡到床上用被子蓋好,再穿着她的護士服跑出去。
快到門口的時候,我被門衛大爺攔住,他狐疑地打量我,“你是新來的護士?我怎麽沒見過你。”
“我……我是新來的,晚上,有些餓,要出去買點吃的。”我勉強地取下口罩對着他笑了笑。
“哦,一般護士們晚上餓了都不會出去買吃的,難怪你是新來的,不過你還是快去快回,要下暴雨了。”大爺遲疑地打開小角門,就在小門打開的瞬間,我來不及應,就快步小跑着邁出去。
漆黑的山路,綿延而崎岖,我深一腳淺一腳落荒而逃。
一道閃電将天邊撕裂,沉悶地雷聲轟隆而至,我吓得腳下打滑,整個人也摔了下去。
就在前方不遠處,一輛車子飛馳駛過,車前的遠光燈投射過來,将我照得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慌亂間,我爬起來向林間的小樹後躲藏,可是腿踝卻怎麽也不聽使喚邁不開步子。
眨眼間,車子已經停在了我面前。
車門打開後,一個屬于男人英挺的身影有條不紊地移過來。
我急切的向面前的男人求救,“先生,我是醫院的護士,剛才不小心把腳扭傷了,你能不能送我到最近的公交車站?”
男人居高臨下地看了我好一會,之後,他俯身蹲至身前,看着我的同時,棱角分明的薄唇邊噙着一抹邪肆地笑,“當然可以。”
男人的語調冷冽魅惑……我是如此熟悉……
“陸明森!”
我驚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心緒複雜得無以複加。